第187章 稚子無辜

林暄妍在心裡給鄧妃記上了一筆，不論鄧妃是為了私情還是公理，敢置喙初兒的東西，就別怪她出手針對。

下一刻就聽太后厲聲道：「自瑾朝開國以來，公主的食邑通常的確只有三百戶，可也並非定數，亦有五百、八百乃至上千戶。」

「望舒乃是哀家夢見的仙子轉世，五百戶食邑是應當的。」

「鄧妃，你還不認錯？！」

鄧妃不可置信的看向太后，前朝打破舊制的公主們，基本上都是嫡公主，或是對國朝有功。

雖說也有一二個無功無過的庶公主，被當朝皇帝力排眾議額外追加食邑，可都被史官記了下來，供後人指點。

鄧妃看著上首的太后，她們同出一族，太后理應遵循禮制對陛下多加勸阻才對，怎會……？

「太后——」鄧妃喚了一聲，可看著太后眼眸厲色下的關愛，最後還是咬牙將剩下的話咽了下去。m.

「嬪妾失言，望陛下責罰。」鄧妃磕頭認錯。

太后看向齊朝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念在鄧妃初犯，明日起罰抄佛經二十遍，為公主祈福，未抄完不許出韶婉殿半步。」齊朝策淡淡道。

「是，嬪妾領罰。」鄧妃恭聲道。

這起插曲過後，林暄妍終於能從安山接過聖旨。

而接下來由齊朝策正式宣布家宴開始。

舞姬樂伶相繼登場，先前緊繃的氣氛總算舒緩了下來，眾人言笑晏晏，銀鈴般的笑聲不斷，好似嬌鶯恰恰啼①。

及至申時，這場家宴才結束。

帝后在眾人的躬身行禮中率先離開，太后本應緊隨其後，但這次卻看向林暄妍，目露慈愛。

「林婕妤，哀家與你一同去看望初兒，」隨即又看向眾妃嬪，「你們便散了吧。」

齊昀初自從被抱下去后，就一直待在樓內的廂房中，大皇子倒是在宴席開始后便回了座位。

眾妃嬪齊聲應是，不多時便散了個一乾二淨。

而大皇子聽到要去看妹妹，高興的直往前沖，嚇得伺候的宮人連忙在左右護著，生怕大皇子摔倒。

這讓林暄妍看了極為稀奇，她才不信什麼血緣情深，若真能從上一輩的血緣中傳下情感，就她與林晗冬的深仇大恨，也當是恨得咬牙切齒才對。

許是猜到了林暄妍心中所想，太后側頭看過來，溫柔笑道：「晨兒與初兒是兄妹，你瞧，他多喜歡妹妹，初兒也定會喜歡晨兒這個哥哥的。」

林暄妍露出一抹標準的微笑，「是，大皇子由太后一手養育，定會是個愛護弟妹的好兄長。」

此時倆人已在宮人的簇擁下來到廂房，正好瞧見大皇子踮著腳尖往床上的齊昀初那兒湊。

「妹妹、妹妹。」大皇子一迭聲的喊道。

盼嬤嬤急忙勸阻，「大皇子……」

可惜已經為時已晚，齊昀初已經被吵醒，開始扯著嗓子哭啼。

大皇子被突發的一幕嚇得手足無措，扭頭瞧見太后，小臉立馬哭喪了起來，「皇祖母……」

太后忙快走幾步將大皇子摟進懷中，拍著他的背安撫道：「沒事的，這次是你將妹妹吵醒了，以後晨兒在妹妹醒著的時候再去，妹妹便不會哭了。」

齊昀初是個安靜乖巧的孩子，除了要吃喝拉撒，基本上不會哭鬧，這次被吵醒，林暄妍抱在懷裡哄了一會兒就又睡過去了。

倒是大皇子在太后的教導下，牽著宮人的手指怯生生的走了過來，口齒不清道：「對、對不起。」

顯然這三個字是太后臨時教的，大皇子說得很不熟練。

但這也足以讓林暄妍錯愕，大皇子就算生母有過，可他畢竟是皇帝現在唯一的皇子，身份高貴。

怎會有錯？

太后將林暄妍的表情盡收眼底，上前拍拍大皇子的頭，哄道：「妹妹還在睡覺，晨兒先與嬤嬤出去玩耍，待妹妹醒了再進來，可好？」

大皇子點點頭，被宮人抱了出來。

室內的宮人一下子少了大半，林暄妍瞧著太後身邊的宮人都跟著出去了不少，眸光一動，讓自己身邊的宮人也跟著一塊出去。

太后眸中閃過一絲滿意，從林暄妍的懷中接過齊昀初，垂眸慈愛道：「『人之初，性本善』，這句話出自《三字經》。」

「哀家幼年初讀時不解其深意，如今過了大半輩子，應該能這句話分析一二了。」

說罷，太后抬眸看了林暄妍一眼，臉上依舊是慈愛的笑容，「如今林婕妤有了自己的孩子，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

林暄妍卻偏頭避開太后的視線，低聲道：「嬪妾愚笨，煩請太後有話直說。」

太后輕笑一聲，沒對林暄妍此刻的不敬表示不喜，只道：「稚子無辜，林婕妤應該明白哀家的意思。」

不論太后是個什麼身份，此刻的她就如同世間萬千的祖母一樣，只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夠和睦。

太后在提醒林暄妍，不要將她和林晗冬的怨恨，帶到大皇子身上來。

林暄妍當著太后的面拳頭一緊，但隨即閉眼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放鬆下來，沖著太后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嬪妾明白。」

頓了頓，林暄妍看向太后懷中的齊昀初，目露柔和：「讓太后勞心了，嬪妾會儘快想通的。」

「那便好。」太后滿意的笑了，「你今後若有時間，常帶初兒來長樂宮，晨兒極喜歡這個妹妹。」

林暄妍一怔，點了點頭。但心裡卻是緩緩勾了一抹笑容。

太后對大皇子看得如珠如寶，若是對大皇子下手，能不能成功還得兩說，就算成功也不能排除會追查到她身上來的可能。

她還想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比所有人都好，豈能在一個小小的孩子身上跌跟頭？

再說，讓林晗冬眼睜睜的瞧著，大皇子與她親近，不比直接殺了林晗冬來得暢快？

死不過是解脫，比死還難受的活著，才能算作懲罰。

太后不知林暄妍心中所想，繼續道：「先前哀家擔憂你身子單薄，可如今你連初兒都生下來了，可見身子骨康健，那副葯今後就不必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