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閨名只能告訴夫君
晨光熹微,將模糊的景色映照在窗紙上。
高大的身影,讓林暄妍將提著心的放回了肚子里。
「……誰?」林暄妍坐在床上,遲疑地開口。
「債主。」
「債主?」林暄妍複述了一遍,隨即恍然大悟,順手披了件外衫就趕緊跑過去將窗戶推開。
齊朝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幸好身手矯捷,差點就拍臉上了。
「你怎麼當真過來了?」
清晨的涼風吹動女子略顯凌亂的髮絲,比起先前的衣冠整齊,此刻的她別有一番風味。
齊朝策放在身側的手指摩挲了幾下,嗓音略帶沙啞道:「姑娘還欠我九日,總不會忘了吧?」
說起這個林暄妍就來氣,「還不都是因為你送我的匕首!姑姑懷疑我與男子私相授受,整日在家看著我呢!」
「這倒是我的過錯,那就……」齊朝策沉吟片刻,「前幾日姑娘未來赴約,兩相抵消,姑娘覺得如何?」
果然這人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林暄妍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結果男人竟還嬉皮笑臉道:
「姑娘不請我進去歇歇腳,喝杯茶?」
林暄妍含羞帶憤的瞪了男人一眼,殊不知正是這樣的眼神最讓人心動。
「公子莫要胡說,女子閨房,豈可讓外男入內。」
齊朝策笑笑,倒也沒有堅持,轉身靠在窗前,指著院內的桃花道:「姑娘院中的桃花也極美,不比山上的桃林差。」
齊朝策正經起來還是挺像個正人君子的,林暄妍小小的鬆了口氣,回道:m.
「許是院中的桃花看久了,我倒是覺得山林間漫山遍野的粉,才是人間至美。」
「除了桃花,姑娘還有別的喜歡的花嗎?」
「有啊,」林暄妍不假思索,「春日的桃花、夏日的荷花、秋日的菊花,還有冬日的梅花,我都喜歡。」
「花兒長得那般好看,哪有不喜歡的呢?」
齊朝策失笑,「是,世間萬千花卉各有千秋,何必要去分一個高低,總歸都是美的。」
……
倆人如同許久未見的好友一般閑話家常。
直到太陽升起,到了平日林暄妍起床的時間,院外傳來響動,齊朝策這才準備離開。
看著齊朝策的背影,林暄妍脫口而出:「公子明日還是來我院中見面嗎?」
話一出口,林暄妍就意識到了不對,趕緊解釋道:「因為家中長輩不讓我出門,所以……」
「山不就我,我就山。不過,」齊朝策沉吟,「明日怕是來不了,最晚十日後過來。」
「十日,要這麼久嗎?」
又說錯話了,林暄妍羞惱的想咬舌,但此刻也只能趕緊挽救自己僅剩的矜持:
「我的意思是,如果隔十日才能與公子見一面,那得要多久才能還完公子的恩情。」
齊朝策哈哈一笑,「我說最晚,可沒說一定。」
「姑娘在家等著便是。」
尾音隨著齊朝策縱身一躍,隨風飄散在空中。
林暄妍羨慕的看著齊朝策離去時輕盈的背影,輕功,真讓人羨慕。
前世接待過俠客,據客人所言,輕功是所有武學中最難學的,除了有根骨要求,最為重要的,是得有人教!
否則練個十年八載的,翻牆還是得手腳並用,不似輕功,足尖一點就是幾丈高。
不愧是富有四海的皇家,輕功而已,又有何難。
林暄妍暢想了一番自己進宮的滋潤日子,然後就躺在床上眼淚汪汪。
林暄妍病了。
自從那日光著腳和皇帝賞花,她就染上了風寒,被香珠姑姑勒令禁止下床。
等病好了才能出門見風。
所謂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待齊朝策再次過來時,林暄妍正躺在床上百無聊賴的看話本,時不時咳嗽兩聲。
距離上次見面過了五日,這次是午後。
林暄妍對於皇帝所說的十日一見,心中是有猜測的:早朝每開十日休沐一天,估計就是休沐日最清閑。
所以這次還沒到時間就來了,林暄妍內心是極為滿意的。
這說明什麼,說明皇帝想見她,想的都等不及了。
病中的美人總是格外嬌弱的,這次不僅讓外男進了閨房,甚至外男舉止輕浮了些,也不過得了美人的一個怒視。
然而美人自己卻不知,含著水光的眼眸就算再生氣,又能有多大的威力呢?
不過如鳥羽拂心,只有酥麻的感覺。
林暄妍抱著被子靠牆坐著,將臉埋在雙膝間的被中,只餘下一雙眼睛露了出來。
造成這一現象的本人卻毫無羞愧之心,繼續大刀闊斧的坐在床前,還笑吟吟的詢問:「還要喝水嗎?」
林暄妍猛地搖頭。
一想起剛才的事,她就忍不住臉紅。
男人問她喝不喝水,她咳嗽的厲害自然是要的,結果男人倒水過來卻不將杯子給她,徑直往她嘴裡灌。
最後的結果就是,滿滿一杯的水,少說灑了半杯。
水漬在她的嘴角往下蜿蜒,男人好心的替她擦拭。
風寒導致林暄妍腦袋不清醒,直到男人溫熱的手指離開嘴角,她才想起男女授受不清,趕緊抱著被子挪到了床腳,離得遠遠的。
「咳咳,」林暄妍轉移話題,「公子五日便來了,可是事情忙完了?」
齊朝策搖頭,「只是今日突然想起了姑娘……」
林暄妍眼睛圓睜。
「想起了姑娘院中的桃花,想趁著花期趕緊再賞一日。」
這次見面是相見時間最少的。
一來林暄妍生病不能見風,所謂賞花無法進行。
二來也是因為生病,哪敢讓病人長時間一個人待著,家中也不缺那麼個服侍的下人。
但這次卻是進展最快的。
又是臨走前。
「我與公子多次見面,咳咳,卻還不知公子姓名。」
「我姓齊,字君麟。」
「齊君麟……」林暄妍將這個名字在嘴中繾綣的呢喃一遍,才抬眸淺笑道,「原來是齊公子。」
「說來齊是國姓,咳咳,齊公子看上去又出身不凡,莫非乃皇親、咳咳,國戚?」
看著林暄妍清亮的眼眸,齊朝策模稜兩可道:「齊雖不是大姓,可也不少。」
誰知林暄妍竟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好似完全不想與皇親國戚沾上邊。
這樣的表現,再加上這段時日的相處,讓齊朝策將先前的猜測完全拋之腦後。
「姑娘知道了我的姓名,可我卻只知曉姑娘姓林,好不公平。」
林暄妍卻沒搭理他,借口聽到了腳步聲,催促他快走。
「女子的閨名只能告訴未來的夫君,豈是什麼男子都能知曉的?」
從窗戶跳出去的齊朝策,聽到了室內傳來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