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有人求見
許強幹脆在公館的花園裡散步。
「少爺，有人求見。」
「誰呀？」
對此，許強已經習慣了。
「一位美女。」茂才故意這樣說。
許強不禁笑了。
沒錯，這登門拜訪的多數以女性居多，以年輕的漂亮的女性居多。
「知道什麼名字嗎？」許強還是問了一下。
「陸小蠻。」茂才繼續說道，「她說自個是個畫家。」
陸小蠻？
沒聽過。
「那麼，她要見我幹啥呢？」許強不認識什麼繪畫界的人。
「她說，是問您借錢的。」茂才挑了一下眉頭。
借錢？這倒是很直接啊。
「少爺，您是見還是不見？先生，滬上的人都把您當成一塊唐僧肉了，都想來吃一口。」茂才還幽默了一把。
「哈哈哈。你請她進來。」許強這樣囑咐。
「是。」
許強在偏廳里見了陸小蠻。她不是兩手空空，來的時候啊，手裡還提了一幅畫，是她自己畫的。但是，許強對這個可是門外漢，他看了一看，覺得確實不錯，但也說不出特別好的地方在哪。茂才悄悄告訴他，這個陸小蠻他打聽過了，也算是滬上的一個名人名媛。
名媛？
茂才還悄聲兒說，這個陸小蠻啊，先前名聲很大，頭婚的丈夫是軍官，二婚的老公是教授，一個寫詩的，她離婚又結婚鬧得很大，為了能和詩人丈夫結婚，不惜打掉了頭昏丈夫的孩子，以至於一輩子都不能生孩子。和詩人丈夫結了婚之後，陸小蠻還還是大手大腳的花錢，害得詩人丈夫不停的寫詩不停的兼職，結果為了省錢，坐上一架郵政飛機，結果飛機出事了，飛行員和二婚丈夫都死了。m.
這下陸小蠻沒了生活來源，日子過得苦巴苦巴的。而且，她又染上了鴉片的癮，每天必須要吸這個，不然渾身沒力氣，這疼那疼的。
茂才介紹完了，還又低聲說了一句：「少爺啊，這個女人你可不能挨呀，誰挨誰倒霉。」
許強記得茂才的話。
在他面前的陸小蠻，眉清目秀，面容的確很美，只是消瘦了一些。
「你想問我借錢？」許強說得直截了當的。
「是啊，許先生，人人都說您是一個大善人，我也想來沾點兒光，雖然我們素不相識，但我誠心登門拜訪，送上我的拙作，我也是沒法子了，一個弱女子要想在上海灘立足，身邊沒點兒家私可不行呀。許先生，您就當幫幫我，我一輩子感謝您。」
喲，這話說得挺卑微的。
許強就道：「如果不能在上海灘立足，你可以回老家去。」
陸小蠻就幽幽說道：「老家，我是回不去的，家中老人都不在了，我也沒個兄弟姐妹，這走到哪兒都有人說我，議論我的是非，還不如一門心的就留在上海。」
「可是你沒有生存的本領啊？」
看著面前的陸小蠻，這令許強一下子想起民國時候的另一個名媛陸小曼，她們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卻有著相似的命運。
「是的，許先生，所以我想問您借點錢兒，開個畫廊，兜售我的畫作。」
談到自己的畫作，陸小蠻表現出一點自信，蒼白的臉色也紅潤了一些。
「嗯，那麼你要多少錢？」
「不多，我想問您借五百個大洋。」
「假如你的畫廊生意失敗了呢？你又拿什麼來還呢？」
「這個，我還沒想過。」
「不，你必須想一想。」許強就覺得，眼前這個叫陸小蠻的女人其實挺天真的。
「如果失敗了，那我只能去依靠一個男人。」
「這不是好的辦法。」
「許先生，實不相瞞，其實我已經欠下很多的債務了，如果有人要包養我，首要的就是替我還債。這種男人其實不多，我心裡很清楚。所以，我只能自力更生。」
說著這話，陸小蠻打了一個呵欠。
許強頓時有所警覺，這女人是犯了阿芙蓉癖了，上了癮。
恐怕，她借的錢，十有八九都去拿去買這些東西了。
「陸小蠻，我可以借錢給你，但前提是，你得把阿芙蓉癮戒掉，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陸小蠻有些羞愧。
「許先生你也看出來了？」
「沒錯。」
「戒這個很難，一來，我身體有病，必須要靠這個減緩疼痛。二來，我的丈夫飛機出事之後，我一直很自責，夜裡睡不好覺，也需要它麻痹神經。許先生，我內心的苦，你是不知曉的。」
「呵呵，這世上比你苦的人太多太多了，你要走出來。」
「不不，我是世上最苦的女人。」
許強就覺得這女人有些矯情，不，是太矯情。
許強就道：「如果你想讓你借錢給你，一，你必須戒掉阿芙蓉癮，二，我介紹你去一個紗廠上班，一天十二小時那種，過一個月後，你戒掉了阿芙蓉癮，也上完了一個月的班，而沒有被辭退，我可以送你一千大洋。」
一千大洋？
陸小蠻的眼睛閃著光。
其實，她一開始提出借的不是五百，就是一千。
但是，這條件也太苛刻了。
她怎麼可能戒癮呢？又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去紗廠里當一個女工呢？她可是嬌養的小姐啊。
不行不行，寧願餓死，也不能去廠里流一身的臭汗。
「許先生，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陸小蠻面露難色。
「呵呵呵，沒有。你如果願意，我才願意給你錢。記住，你始終是一個借錢的人。」說完這話，許強就不理她了。
陸小蠻站在一邊，被許強晾著，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許強在書房裡待了一會兒，茂才告訴他，說：「那位陸小姐走人了。」
許強點了點頭。
這讓他再次想起民國時候的那位陸小曼，據一些資料記載，後來此人因為一輩子也沒能斷掉鴉片的癮，牙齒也掉光了，就靠著一個姓翁的男人養活，名聲兒當然不好。其實何必呢？許強幹脆把這位來借錢的陸小蠻權當成那位陸小曼，希望她換一種姿態去生活，得到一個真正的重生。
一晃時間就到了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