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事與願違
來送信的是滄縣縣令的師爺，墨九邊帶著自家王爺往驛站走，邊說著了解到的情況。
「爺，你說滄縣能一個回騎馬的都找不到嗎，非得讓一個文弱書生過來傳報，那狗縣令咋個想的，萬一這書生撂半路了，不純純耽誤事嗎！」
墨九剛看到師爺的時候，對方趴在馬背上，臉色白的不像話，完全是靠著心中一股氣撐過來的，下馬後，雙腿抖的十分厲害，看著都讓人心驚膽戰。
謝北辰眉頭微擰，他心中有個猜測，但只有見到人才能證實。
很快來到驛站，負責驛站的小官跑出來迎接人，那如履薄冰的小心樣子成功使得墨九從鼻子里冷哼出一聲。
墨九擺擺手，「行了行了，剛才那個滄縣師爺呢，現在在哪？」
小官愣了一瞬，指著二樓角落的一個房間，「聽九大人的吩咐，將人安置在離人遠的地方。」
「沒讓人和他接觸過吧。」墨九追問。
小官回想片刻，搖了搖頭，他只以為對方可能是有點怪癖，道：「沒有，那位滄縣師爺似乎有點怕人，自從進了屋子就不曾在出來過，而且還不讓人碰他的馬。」
聽到這話，謝北辰的臉色稍緩，墨九一直關注著他，發現后鬆了一口氣。
這師爺還算是個懂事的。
前朝時期也曾發生過一次疫病，當時死了不少人，田野凋敝，房屋空蕩，百姓們朝不保夕，朝廷也不作為，正因如此，大越才取而代之。
所以，不怪墨九這麼防備，上樓之前，為以防萬一，他遞上一塊帕子。
謝北辰目光在帕子上多停留了一小會兒，墨九連忙道：「爺，這是乾淨的，不對，這是新……」
話沒有說完，謝北辰就從懷中拿出了一塊錦帕，捂住了口鼻，修長的手指抵在唇鼻上，畫面有點賞心悅目。
墨九：「……」
他覺得那塊錦帕有點眼熟，沒記錯的話，好像是蘇小姐用過的。
是炫耀吧？絕對是在炫耀吧！
墨九酸不唧唧的收回手，帕子留給自己用。
沒讓小官上來，墨九上前敲門。
「誰？」
屋裡面很快有人出聲詢問。
「墨九。」
不過一會兒，房門被打開一條縫，謝北辰垂眸，滄縣師爺陳瑜見到他嚇了一跳，連忙行禮：「卑職拜見王爺。」
「你見過本王？」
謝北辰語氣冷淡，威壓外放，一會兒的功夫，陳瑜的額頭就出了一層汗，雙腿的無力感更明顯了。
幸而有門框支撐著他，陳瑜緩緩心神，回復道：「卑職是五年前的進士，曾在京城見過王爺一面。」
五年前，正是謝北辰在南疆打了打勝仗，班師回朝的那年。
謝北辰眼神犀利，睥睨著陳瑜，將他的反應盡收於眼底。
半晌，他問道：「你是滄縣縣令派來的，還是自己要來？」
話音落下，墨九吃驚地看向陳瑜，對方一副即將暈倒的模樣，他皺了皺眉。
太弱了吧這也。
滄縣縣令沒給他吃飽飯嗎？
不過，要真像王爺所說，墨九覺得，這人還是有三分血性的。
「王爺，這個問題……」陳瑜握了握拳，像是難以啟齒，「應該不是很重要吧。」
謝北辰默了默，在未曾見到陳瑜之前，他以為對方會是個聰明人，滄縣縣令知瞞不報，師爺卻賓士千里傳遞消息，按照常理說，陳瑜應該是想取而代之的，但似乎不是他想的這樣。
老實說，謝北辰有點失望。
「既然不想說，那你之所求本王不會施以援手。」謝北辰推開房門，陳瑜正因他的話心緒不寧，根本來不及阻攔。
待到兩人都進到屋這裡，他才回過神，滿臉驚慌：「王爺！卑職無法確定自己是否也感染了疫病，為了王爺的安全著想，您還是先出去吧。」
誰料，謝北辰已經在椅子上坐了下來，聞言，淡淡說道：「從滄縣到宛城主城騎馬需五天，就算你連夜奔走，也需要三天，三天了，你有沒有感染，自己還不清楚嗎？」
言下之意，陳瑜的擔心沒有任何意義，完全是著急了腦子不靈光了。
聽王爺這麼一說，墨九放心地把帕子拿了下來，他捂的太緊，感覺都快喘不上氣了。
陳瑜愣住，不等他再「可是」，謝北辰開始詢問疫病產生的細節。
「是從何時發現的？病情如何？有做控制之舉嗎？」
陳瑜過來就是為了將滄縣的所有情況一一告知上面的人，請求他們救滄縣百姓於水火之中。
他回想了一下，道：「事情要從半月前說起，就在花朝節剛剛過完……」
滄縣偏僻，是個山腳下的小村莊，人少且家家戶戶都窮，但到花朝節這種節日，還是要熱鬧上一些。
可就是這個熱鬧壞了事。
「就在花車剛焚燒完，旁邊的人接二連三地倒了下去，不過一晚上的時間，他們身上就起了紅疹，到了第二日，紅疹變成了膿包，散發著惡臭，還發高燒，縣令察覺出不對，連忙把人轉移到鄉下莊子，可已經晚了……」
陳瑜說著，露出絕望的表情，雙眼無神望著前方，他似乎陷入了那些時日的回憶之中。
「接觸過那幾人的人都出現了相同的癥狀，縣裡的大夫說是疫病。」
謝北辰忽然打斷他：「縣令也出事了？」
陳瑜沒想到對方這麼敏銳，猶豫之下還是點了頭，「縣令大人的癥狀出現的晚，是在十天之前。」
「原來如此。」
謝北辰懂了，不是陳瑜自己要來，也不是縣令不讓他來，而是陳瑜和縣令都以為他們能控制住，卻沒想到，後面的情況完全失控。
到此時，於陳瑜而言，這個問題已經沒有必要了。
因為他自己也是導致滄縣如今狀況的罪魁禍首之一。
「滄縣的大夫沒有找到解決的辦法。」陳瑜語氣虛弱，繼續道，「慢慢的，感染疫病的人越來越多，直到卑職出發之前，已經有花神降罪的傳言，縣令強撐著命人把傳播謠言的人全壓入了打牢，但……」
謝北辰接上：「但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