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過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女
李窈窕在觀察他的同時，對方同樣也在觀察著她。
雖瞧著不過一個普通的農女，身邊護送之人卻是衙役，遇到流寇也沒有絲毫怯懦，反倒能夠出手相助，若換做男子倒是正常，但她卻是個女子。
倒是讓人疑惑。
思考間，卻見她淡淡一笑，「只是下意識便做了，未曾想到竟這般的准。」
怪她反應太快，準確率太高。
沈從之聽后也是一笑，頓時柔和了他那凌厲的眉眼。
「無論如何，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他從懷裡拿出一個物件遞給她，「以後姑娘若有何難處，便可發出暗號，不論在哪，在下都會趕到。」
居然是響箭。
李窈窕伸手接過，「多謝。」
沒想到自己有一日還能見到古代的響箭，就是一種在箭桿兒上綁上一個小小的竹哨，箭桿飛行時會發出叫聲的物件。
李窈窕有些疑惑，難道這個世界還未研究出類似現代孩子過年玩的爆竹一般的響箭？
看來這個世界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落後一些。
她卻並未多言的將其收起，同二人告辭。
沈從之站在遠處看著馬車離開，身後終於將全部流民綁好的屬下來到跟前。
「公子可是覺得她有些可疑？」
「確有一些，但我覺得她非惡人，而且不知為何有那麼一瞬，竟讓我覺得她同我們當是同類人。」
「同類人？」屬下一臉莫名，「可公子，那隻不過是一個小姑娘，又如何可能上過戰場。」
沈從之自然明白，只是他剛剛在她救下他的一瞬曾看向了她，雖然只是一瞬，但她臉上出現的肅殺和冷靜，那是只有上過戰場廝殺的，雙手沾過鮮血的人才有的。
然他那女子瞧著卻是再普通不過的農女罷了。
「許是我多疑了。」
「走吧，先把這些人押到安平縣。」
……
安平縣內，送完李窈窕后，所有人繼續挖水井砌水井，導致沈從之踏入城門后竟不見一人。
「公子，我剛剛問了，守衛說城中百姓全都去挖水井了。」
沈從之原本凝重的面容一愣，「挖水井？安平縣如今還能挖出水源不成？」
他們一路過來幾乎連河水都乾涸了，哪裡還能找的到水井。
沈平點點頭，「聽說是一個姓李的姑娘幫他們找到的水源，如今已經挖出一處，現在正在挖第二處。」
這話說的沈從忠面色一動，「先去看看再說。」
兩人將流寇送到府衙，后府衙的人將他們帶到了挖水井的地方，遠遠地，沈從之便能感受到他們身上表現出來的鮮活，那是他一路過來從未在百姓臉上見過的。
然他們還未走兩步，便見一道水流從他們挖的井中直射而出，伴隨著無數百姓的歡呼。
「公子，竟真的挖出了水！」
沈從之神色變得凝重，薄唇抿著，但眼中的驚喜卻是掩飾不住。
陛下讓他考察各地方災情后好準確安排救災，這一路而來那滿目瘡痍讓他心生顫抖，而如今竟有人能在乾旱至此之處找到水源！
若要找到那人，乾旱何愁無救！
一張乾淨沉穩的面容忽然從他眼腦中略過。
他大步走向縣老爺，直接表明身份。
「我問你，你們口中的李姑娘身邊是否還帶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子？由兩個衙役護送？」
「正是。」縣老爺點頭，「大人難不成見過他們了？」
「有過一面之緣。」沈從忠略略沉思，隨即才道：「你且將她的事一字不漏的說一遍。」
縣老爺自然應允，款款道來。
「想不到這世上竟還有能勘測底下水源之物！」如此大事，看來他得先稟報陛下，若是能從李姑娘那借到那物件，旱情可解。
此時的李窈窕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盯上，不過知道了也無所謂，她既將東西拿出，便絕不會藏私。
……
坐了兩日馬車，李窈窕姐弟三人終於回到了安陽縣的李家村。
整個李家村如今死氣沉沉，田裡的農作物幾乎都被曬死了，原先的六十多戶人家，如今怕是剩的一半不到了，其中有些還是同李窈窕父母一般離不開抑或寧死也不願客死他鄉的人。
說句不好聽的話，這些人大部分都是留下等死的。
馬車就停在村口，李窈窕姐弟三人從馬車內下來。
「多謝二位大哥的護送，可要到我家中歇息一會兒喝點水再回？」
兩人笑著拒絕了。
「李姑娘無需同我兄弟二人客氣，沒有你我們安平縣的人也喝不上水，該是我們感謝您；不過歇就不歇了，我們倆還想早些回去一起挖井呢。」
李窈窕自然沒有強求，只是將自己包里的水壺和乾糧遞了一些給他們。
「我看二位的水也喝完了，你們講這些帶上吧。」
「這……」
兩人本想拒絕，李窈窕直接將東西放到車駕上。
「你們不用擔心，我這還有不少，至於水的話，你們可別忘了是誰找到的水。」
兩人這才收下。
他們離開后，她身邊的兩個孩子便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跑去，清澈興奮的聲音響徹整個村落。
「爹，娘，我們回來了~」
原本正準備扶李秀才的余蘭花猛地抬起頭。
「孩他爹，我好像聽到喜樂和平安的聲音了？」
「可能是你太想他們，聽錯了吧；那幾個孩子如今或許早就出了長平府了。」
李秀才氣色發白，有氣無力的說著。
「說的也是。」
余蘭花頓時失望的嘆了口氣，「如今家中是這般模樣，他們就算回來了，我們也養不活他們了，不如同爹娘他們一同離開，好歹還能活下去。」
家裡的東西基本都讓李家那幾人帶走了，這些日子兩人根本沒吃什麼東西，更別提那般珍貴的水了，身上早一沒了氣力。
然而下一秒，又是一聲又一聲的爹娘，而且聲音竟越發的近了。
「不，不是幻覺！」
余蘭花轉頭就朝著外面跑去，剛一出門口，便見到兩個孩子風一樣的朝著他們跑來，一下便撲到了她的懷裡，若不是後面的門框擋著，她早就被撞倒了。
「平安，阿樂，你們怎麼回來了？你們大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