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伺候
素問叫蘇禾別多話，只跟著她行事，蘇禾應下，不多時，兩人各端著一盆水，前後走進右梢間……
梢間內兩邊條案上也擺了三盞燭台，其上燃著通臂紅燭，屋裡半亮不亮，各處的金石玉器瑪瑙在這昏黃的燭火下顯出鬼魅的色彩，像妖精洞府，牆上刻有五彩壁畫，一閃而過，蘇禾並未看清是什麼，便隨素問繞過簾幔走進裡間。
只聽惠妃嬌嬌柔柔的聲調喊著皇帝，「皇上英武，臣妾腿都酸了，一月之內都不能了。」
皇帝又喚她嬌嬌兒，接著便是「啪」的一聲，像是巴掌打在屁股上的聲響。
蘇禾一下羞紅了臉，低著腦袋跟在素問身後進了裡屋，略略抬眼一掃，只見著明黃中衣的皇帝倚著丹鳳朝陽大迎枕，而惠妃正半躺在他腿上，身上只著一身藕粉色綉鴛鴦戲水的肚兜，露出珠圓玉潤的後背。
「嬌嬌兒不餓么？該起來用晚膳了，」皇帝撫了撫惠妃的背，惠妃這才坐起身子，從床尾尋著自己的中衣，扯過來穿上，目光在蘇禾和皇帝之間來回，最後笑了一笑道：「蘇禾來了啊，今兒是皇上保的你，還不快來謝恩。」
蘇禾應聲上前，將銅盆放在一邊，跪下朝上恭敬地磕了個頭，「奴婢叩謝皇上。」
惠妃看了眼皇帝的臉色，笑道：「既如此，便由你為皇上更衣，」說著看了眼素問，示意她把水端去左梢間，素問瞅了眼跪在地上的蘇禾，很為她捏一把汗，卻也只能照惠妃的意思出門去了西梢間。
接著，惠妃向皇帝耳語了兩句，便起身下床，趿拉著青緞軟鞋去了外頭，屋裡只剩下皇帝和蘇禾兩人了。
蘇禾扒拉著磚縫跪伏在地，眼前是腳踏上皇帝的小朝靴，其上用金線綉著流雲暗紋，蘇禾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終於聽見皇帝懶懶的一聲，「還跪著做什麼？起來伺候。」
蘇禾一口氣更提起來，她應了個是，而後向銅盆里擰了個熱熱的手巾把子，站起身，小心翼翼掀開綉被，立時臉紅得滴血一樣，皇帝下身什麼也沒穿，還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蘇禾只得把目光轉向別處，拿著手巾把子去擦他的腿根，動作輕柔。
其實送荷包那回，她與皇帝雖尚未入港，卻也坦誠相見了，可不知為何，她仍是怕羞。
皇帝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這嬌羞的小模樣，笑問：「朕記得你叫蘇禾。」
蘇禾聽他這樣說，更記起那日龍床上的情形，手一抖，手指正碰著某處，皇帝深吸一口氣，蘇禾如臨大敵，忙又跪下道：「皇上恕罪。」
蘇禾記得這皇帝脾氣不好，稍稍不如他的意便板起個臉。
誰知此番皇帝卻並不惱怒，他傾下身去，捏住蘇禾的下頜抬起她那巴掌小臉，像欣賞抓撓了人的小貓兒一樣欣賞著她的不知所措。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蘇禾一時也不明白皇帝的用意，可她想著，自己進宮就是為了眼前這男子，此時還怕什麼，要勾引他，討好他，向他獻媚才是，於是她做出個自認為嫵媚的笑臉，道：「皇上，奴婢還沒為您擦洗好呢。」
皇帝哈哈大笑，放開手由著她在腿間動作，目光在她單薄的身子上來回逡巡，最後卻搖了搖頭，「太清瘦，像個沒長開的小孩子。」
蘇禾明白了，皇帝終究喜歡豐腴美人，怨不得上回之後就再沒想起過她，不過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跟在惠妃身邊，時不時見一見，撩撥撩撥他，就不信他忍得住，橫豎惠妃也不管，方才叫她伺候皇帝不就是想促成此事么？
「那奴婢往後多吃肉，多長肉，」蘇禾說著，已然為他擦洗乾淨下身，這就端了水出門，不多時又換了盆水來，再次輕柔地為他擦拭。
蘇禾那雙水蔥似的肥乎乎的小手時不時碰一碰他，真碰得他心痒痒，若非此時已沒了力氣，定要就地正法了她。
這一輪擦洗完，蘇禾漸漸也不羞了，她將銅盆放置一邊，這就著手拾撿腳踏上、矮凳上的褻褲、中褲和外袍。
那是一件玄色銀紋道袍，紫貂毛裡子，十分厚重，蘇禾一隻手將它提起來，還有些吃力，突然從里掉出個明黃色平金綉龍紋福袋香囊，皇帝瞥見，突然大怒，「撿起來！」
蘇禾唬了一跳，忙跪下，「奴婢手笨，皇上恕罪，」一面說一面撿起大理石地上那荷包，因納悶什麼要緊荷包，皇帝這樣看重，她不禁多看了一眼，並無特別之處，甚至繡花的針腳有些亂，針工局活兒最不好的綉娘也繡得比這強些。
皇帝奪過那荷包，冷冷命道：「下去，讓福全來。」
蘇禾戰戰兢兢應是，又叩了個頭這才起身，端著水卻步退出屋，到檐下傳話給候命的福全，讓他進去伺候。
蘇禾仰頭望望夜空，已是月上中天，她深呼出一口濁氣，夜風拂過，蘇禾只覺面上涼颼颼的，她撫了撫額，一片冷汗。
之後她端著水下了台階，沒走兩步，便發覺東邊廊上一與沈闊身形極相似的小太監過去了，她不由多看了兩眼，果然不是沈闊，模樣倒是清俊，比沈闊卻還缺了股邪魅之氣。
她不敢再多看，趕緊端著水回了下處，掀簾進屋時，正看見素問在燈下縫補，素問也抬眼看見了她，忙站起身輕聲問：「沒事兒吧？皇上沒為難你吧？」
「沒有，」蘇禾笑笑，一眼卻看見她手裡拿的草綠色卷草紋滾邊的夾襖正是自己的，她看看素問，又看看那襖子，「這是……是我襖子么？」
「是呀，」素問含笑著將那襖子展開給她看了，「就是你的，我方才去櫥櫃里拿衣裳時看見你這身腋下破了個洞，便想著給你縫好。」
「這個我倒沒察覺，多謝素問姐姐，我來吧。」
「再縫兩針便好了，你不必忙，先去吃點兒點心墊墊肚子，廚下只剩下冷的，只剩下這盤水晶餃子，快凈手吃了，不然又冷了，」素問揮手趕她去。
蘇禾這便放下水盆，過去八仙桌前，拾起筷子，把那餘溫尚在的餃子端起來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