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君無戲言

第8章 君無戲言

聽到蘇澈如此說,語氣頗有挑釁的意味,張青蓮不禁皺起眉頭。

他稍微思忖,回想起與陳首輔的計劃,深吸一口氣,言辭犀利地開口:

「陛下,微臣以為,既然證據確鑿,您自當要給李賢妃定罪。」

「一年前李賢妃入宮,江南地區堤壩無辜被毀,致使中下游村鎮水患泛濫,這已經是上天降下的凶兆,難道陛下還要袒護那妖女不成?」

屏風后,張庄兩個嬪妃聽到張青蓮終於發難,而且一針見血,臉上終於露出了勝利的笑容,還朝一旁的李清歌看去,笑容里滿是「你完了」的意味。

李清歌那纖纖玉手,死死地攥緊華麗的裙擺,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同時在心底不停地告訴自己:

「沒事的,沒事的,李清歌,不要怕!」m.

「皇上已經說過了,要勵精圖治,懲戒奸佞,他一定會做到的,也一定會保護你!」

御書房的雲杉木椅上,蘇澈目光直視著張青蓮,沒有絲毫恐懼躲閃,氣勢平靜得可怕,腰板坐得筆直,彷彿一把直指蒼穹的三尺青峰。

對視沉默許久,蘇澈忽然嘴角勾起一個誇張的弧度,開口道:

「僅憑一個紙人,張愛卿就敢稱呼朕的愛妃是妖女?」

「微臣……確實如此認為!」

張青蓮也絲毫不虛,迎著目光,繼續道:

「此傀儡在李賢妃床榻下找到,而且其上黃袍加身,布滿銀針,難道還不足以說明李賢妃圖謀不軌?」

蘇澈笑容不減:

「張愛卿,當真如此執著?」

「回陛下,確實如此。」

針尖對麥芒!

五十多歲的張青蓮,此刻氣勢絲毫不輸,一副為江山社稷奉獻自我的忠臣模樣。

然而此刻,蘇澈心中無比的興奮。

魚,上鉤了。

他不緊不慢地繼續道:

「既然如此,張愛卿可願與朕打個賭?」

張青蓮皺眉,感覺事情不太妙。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只要說服威逼眼前的廢物皇帝給李清歌定罪,那麼以後的朝堂,還是他們以陳正德為首的文官集團說了算!

再者,蘇澈不過十幾歲,和他比起來,就是個黃口小兒。

即便他最近表現得格外古怪,好似轉性,但那又怎樣?幾年不理朝政,被陳貴妃玩得死死的,還能比過他一個縱橫官場大半輩子的戶部尚書?

於是,想通一切的張青蓮,捋了捋到蓋住脖子的灰色鬍子,自通道:

「打賭?只要能讓皇上懲處那妖女,微臣有何不敢?」

「好,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蘇澈的臉上,露出了招牌的瘋批笑容。

張青蓮也是胸有成竹:

「君無戲言!」

蘇澈的手指彎曲,輕輕扣響雲木案面,朗聲說道:

「倘若此傀儡真是李賢妃之物,有意謀害朕,那麼朕自當將其打入冷宮上鎖。」

「但是!」

「若傀儡與李賢妃無關,甚至是他人有意謀害,張愛卿可就是冤枉朕的愛妃,這是出言不遜,有失人臣禮數。」

「朕要你在午門領廷杖五十,百官觀望,愛卿可敢?」

此話一出,御書房乃至側室屏風後面的三位妃子,面色都是一驚。

廷杖,自古以來都是皇帝教訓官吏們最有效手段。

死在廷杖下的官員,不計其數。

就算是不死,也可能落得一個殘廢。

而且,張青蓮已經五十多歲,五十廷杖下去,估摸著半隻腳都要入土了。

那站在一旁的左都御史,此刻心中卻是咯噔一下。

以前的垃圾皇帝,怎麼敢對大臣這般?他哪裡有膽子如此肆無忌憚?還敢用廷杖,信不信第二天就被言官們罵死!

現在估計蘇澈也就是嚇唬人罷了,不信他真敢如此對張青蓮。

秦傑低著頭,一句不說,心裡卻根本沒把廷杖太當回事。

他打定主意,椅子上的狗屁皇帝根本就沒證據,對方那番話其實就是恐嚇,倘若露出害怕的神色,那就著了他的道。

「呵,年紀輕輕,還與我這言官之首玩弄御人之術,可笑。」

秦傑在心底如此想著。

這時,蘇澈見他不言語,便「咦」了一聲,說道:

「秦愛卿啊,方才你指責朕是忠奸不分,那好,你也參與進來吧。」

「若是張愛卿輸了,你們一起去『領賞』。」

「領賞」兩個字,蘇澈咬得格外清楚。

秦傑聽到這話,冷哼一聲,根本沒把對方放在眼裡,昂著頭說道:

「老臣自當奉陪到底。」

而張青蓮,則面色有些難看。

他並不害怕面前性情大變,開始耍心機的皇帝。

他擔憂的是,萬一……萬一出現了什麼紕漏,他真要去領廷杖,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五十大棍下來,他可能當場斃命。

不過仔細一想,再觀察蘇澈那浮誇的表情,張青蓮眼裡流露出輕蔑:

狗屁皇帝,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我不信你一個小皇帝,還真能耍出什麼花樣!

陳首輔父女的計劃天衣無縫,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紕漏。

張青蓮斜視著蘇澈,深吸一口氣,毫無畏懼,目光狠毒地說道:

「陛下,那老臣就與您打這個賭,希望您不要食言,妖女李清歌必須懲處。」

「呵。」

蘇澈嗤笑一聲,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朝門口招了招手:

「仇瑜,過來吧。」

幾人立刻回頭。

只見御書房的硃紅色大門,不曾被打開,卻有一道身影從暗處緩緩走出。

張青蓮和秦傑大驚。

什麼時候,皇宮中有如此高手?

隱匿無形,行而無聲。

仇瑜不情願地走上前,將手中的卷宗遞給蘇澈,語氣嬌橫:

「拿到了,我要是去晚一步,您派去的那人就被人給攔下了。」

「哦?」

蘇澈目光轉向張青蓮。

有意思。

這些人,當真是消息靈通,差一點就壞事了。

想著,他緩緩地翻閱卷宗。

半柱香后,直到他找到想要的信息才停下,然後對低下站著的二人說道:

「兩位愛卿,且看好。」

「此兩份卷宗,乃是皇城織造局與皇宮尚衣監,從各地收取的特色錦緞記錄。」

「那傀儡的明黃色衣著,想必你們應該清楚,乃是川地特有的錦緞!」

「卷宗中記錄,錦緞進宮后,除了給朕做衣裳外,只有一位名為春華的侍女在尚衣監調取過。」

「至於這位春華,是哪位嬪妃的侍女,你們或許知曉吧?她調取錦緞做了什麼?你們比朕清楚吧?」

蘇澈那瘋批的笑容,越來越盛,落在二人眼中,就彷彿戴著白帽的冥使謝必安,催命奪魂。

撲通——

「皇上,罪臣冤枉啊!」

秦傑見蘇澈拿出真憑實據,徹底蚌埠住了,痛苦地大叫一聲,直接下跪,咣咣咣地猛磕頭,搞得地上一片血跡。

張青蓮則是面目猙獰,嚇得不自主後退數步,險些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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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瘋批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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