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基恩

萊德頭皮一陣發麻，強烈的擠壓感本就讓他呼吸困難，此刻更是幾近窒息，這面膠狀牆面似乎原本是一個通道，其深度不可丈量，甚至還足夠嵌入一個成年男人。萊德儘力伸手去抓那人，但在觸碰到他的手掌時，卻被那人反手扼住了手腕。

那人的指甲奇長，幾乎要把萊德的皮膚抓破，萊德吃痛地悶哼一聲。此刻他已經半個身子被拽入了牆面里，那些膠狀物幾乎就要湧入他的口鼻之中。他用力向後縮手，那人卻一邊痛哭流涕一邊央求著萊德。

「求你了救救我！別放棄我，我快要死了。」

「你是人是鬼，怎麼會在這種地方？」

「只要你肯救我，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

「決定權在我手裡，別跟我講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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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說！我曾是伯尼的人，但我犯了點小錯，於是伯尼便隨意拋棄了我，將我也定性為試驗品之一。你放心吧，我和你是一路的，我恨透了伯尼，我是絕對不會害你的！」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好吧好吧，你想知道這些膠狀物是什麼對嗎？這是研究所的新發明，是一種可以吞噬行屍的物質，我並不知道其成分是什麼，但它似乎會對行屍的皮肉產生腐蝕，卻對人類沒有什麼影響。」

「這些東西是活的嗎？還是伯尼在暗地裡控制，為什麼它們在不斷移動？」仟韆仦哾

「移動！？我不知道，這個我真不知道！」

「這面牆的後面是什麼？」

「是更多房間，更多這樣的房間，我就是從那裡逃出來的。別再問了，快救救我吧，我就要窒息了。」

萊德不斷將男人身體周圍的膠狀物挖出，拽住他的手臂將其一點一點從牆面里扯了出來。男人剛剛露出半張臉，萊德就被嚇了一大跳，那人的臉皮只剩下三分之一，其餘部分似乎已經被膠液腐蝕，露出駭人的紅黑色肌肉，靠近脖頸的地方還在滴血。缺失皮膚的眼眶呈正圓形，已經幾乎可以看到森森白骨。

萊德猛得鬆開了手，那人慘叫一聲又開始回縮。他不斷大喊大叫著讓萊德拉住他，萊德思索再三還是抓住了那根手臂。

「搞什麼，我會死的！」男人咒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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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來就要屍變了。」萊德沒有用力，就這麼和男人僵持著，「你知道的，我現在沒有武器，如果現在你無法證明自己是沒有攻擊性的，那麼我是不會救你的。」

男人的眼球在骸骨般的眼眶裡轉動，他的身體無法移動，只能用力斜睨著萊德的臉:「好吧，謹慎的傢伙。我只能告訴你，我已經注射屍毒有一段時間了，但我時至今日都沒有屍變，而且，還有一點你一定感興趣。」男人故作神秘地壓低了聲音，「我曾是新塔洛研究所的人。」

萊德與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分別坐在鐵板床的兩側，他們隔床相望了良久，直到男人開始感覺不自在，率先打破了沉默。

「你倒是問啊，你剛剛還像十萬個為什麼，現在怎麼一句話都不說了？」男人手舞足蹈地抱怨道。

萊德看著他搖搖欲墜的眼球和裸露在外的鮮紅色皮肉嘆息道:「很難接受，以後的我也會變成這樣。」

男人像是被冒犯了一般噌地從地上站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兄弟我已經到這種地步，也不見跟你一樣消極。告訴你，變成行屍好處諸多，你得知足。現在行屍不咬你了，人們也都在懼怕你，這是多少人傾盡所有渴望得到的極致狀態，珍惜吧你小子。」

萊德看著這個瘦小的男人，儘管腐蝕已經讓他面目全非，但還是能看得出他殘存的髮絲中摻雜著些許白髮。他恐怕要比自己大個幾歲，萊德心理默默嘟噥著麻煩而已，也只能接受了面前男人對自己毫無禮數的呼來喝去。

「你的房間只有一面膠牆啊，看到這裡是試驗場的邊界了。」男人在房間里四處打量。

「什麼意思？你房間里不止一面嗎？」

「是啊，我的房間是有兩面膠牆的，另一面我也嘗試進去過，但不知為何那裡的腐蝕性似乎更強，而你的這一側就相對輕鬆多了。」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又因擔心皮膚相互黏連，悻悻放下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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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件解釋吧，我現在腦子裡一團亂麻。」萊德按了按太陽穴，側躺在鐵板床上。

「我千里迢迢鑽過來，倒是把你累壞了？」男人聳了聳肩，「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基恩。」

「萊德。」萊德蔫蔫地回答道。

「萊德？有所耳聞，大鬧了基地的那個傢伙，不過在那之前我已經被抓去做實驗了，沒能看到你的壯舉實在可惜。」基恩遺憾地嘆了口氣，「當初我也是新塔洛反抗勢力的一員，可惜啊，該死的柯里蘭人，他們什麼都比我們強，這一點也不公平。」

「你說你是新塔洛研究所的成員，有什麼證據嗎？」萊德沒有看向基恩，無視了他所有義憤填膺。

「證據？我想想……我只能告訴你，新塔洛研究所選擇建設在這處軍事基地里，我還投了寶貴的一票呢。雖然後來好像沒人記得投票的事，但我絕對不是在做夢。還有，新塔洛研究所對於屍毒的研發已經到了力量型找出主要靶向細胞的地步，為什麼說是主要？因為屍毒起初並不攻擊全部人體細胞。在接觸屍毒初期，我們都以為它會順著血液率先攻擊我們的大腦，其實不然，我們發現，屍毒最先選擇的是我們的眼睛，它會讓中毒者出現詭異的幻視現象，就像有人在中毒者的視網膜上播放了一部部電影，而且那些電影內容竟然在不同的患者身上出現了部分相同的畫面。」

基恩越說越起勁，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幾乎又要手舞足蹈起來。

萊德緩緩坐起身，他低聲問道:「最後一句話，你再說一次？」

「啊？我說，不同中毒者出現的幻覺有部分內容是相同的……」

「比如呢？」萊德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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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我想想，那些案例被我記錄在了一個筆記本里，但筆記本被伯尼奪走了。讓我好好想想……哦有一個，這個我注射屍毒后也看到了。」基恩一拍大腿，「是一個實驗現場，就像這個研究所一樣，有大量器械和病床，床上有一些試驗品人類。也就是這樣的畫面了，不過作為研究員，會有這樣的幻覺也是難免的，畢竟我們經常看到這樣的場面嘛……」

「你說的這個，我也看到了，但我並不是什麼研究員，這要怎麼解釋？」萊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