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長嘯九天
第四章
晚間，清幽的月光灑進狹窄凌亂的小房間，躺在床上熟睡中的少女，面容不安，額頭處，漸漸滲出了汗水。
夢境中，美洲熱帶雨林巨樹環繞，漫天的枝葉遮天蔽日。
莫子涵站在叢林之中，環視四周，到處都是熟悉的橡膠樹、可可樹、還有此處特有的王蓮，其葉片直徑長達1。5米。
嬰兒拳頭大小的毒蚊匆匆飛過。
忽地，她側耳微動，迅速轉過身來，只見一顆參天大樹的枝杈上，一道身影拴著吊索迅速下滑，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但卻覺得分外熟悉。
那道身影雙腳穩穩落地，緩步走到她的身前，她極力看清那人的面容，卻只看到了長發披肩，以及優雅從容的身姿。
「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呢。」聲音響徹耳畔，似乎是對方所說，又似乎是自己的心聲。
「啊！」瘦小的身影從小床上翻身坐起，單手捂在胸口，額頭滿是汗水，她緊緊皺起眉頭，一把掀開被子走下床榻，打開屋內昏黃的小燈，走到鏡子前。
鏡中，瘦小的的身子，似乎還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身形瘦弱。伸出手來，那雙小手如同皮包骨頭。
摸上自己的面頰，望著鏡中那消瘦的，隱隱有些蒼白的的小臉。消瘦的臉頰，更襯得一雙眼睛很大很大，這張臉，打從心底里就分外熟悉。
莫子涵突然閉上眼睛，想抓住心底的那一絲熟悉感，卻如每次那般，越飛越遠，抓之不到。
夢中的環境，似乎比現在所處的這個家庭，更讓她感到熟悉和愜意。
但是回憶半晌，也回憶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夢中的熟悉之感都在漸行漸遠，慢慢消失。
自嘲一笑，轉身坐回床上長舒口氣，或許是錯覺吧，一切，或許都是自己胡思亂想呢。
或許她就是莫子涵，蘭城中一戶貧困家庭中最最不起眼的小女孩，學習成績一塌糊塗，性格怯弱膽小。有著一個相貌平凡，五大三粗的母親，和一個沉溺於喝酒打牌，不務正業的父親。
昏黃的小燈下，少女坐在床尾，舔了舔乾澀的唇瓣，嘗試著緩緩開口，「媽……媽媽……」
「媽媽……」
「媽媽……」
開始，似乎有些許的生疏和抗拒，漸漸的，她的嘴角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一種從心底泛出的暖意蔓延全身，這個稱呼，似乎是渴望已久，又似乎帶著一種執拗，令她打心底里生出戰慄。
晨光打進窗檯，照射在藍白色的小床上，少女緩緩睜開眼眸，那對清澈的眸子中，閃過一絲迷茫，漸漸的，變得沉靜。
她伸手拿起床頭上的小鬧鐘，看了眼時間，才清晨四點。
不知怎的，打從醒來的那一天，每日清晨這個時間她都會醒來，就如同一直以來熟悉的生物鐘，並沒有因為突然的變故有所打亂，哪怕昨夜幾乎一宿沒睡。
掀開被子，莫子涵輕輕打開房門，先是走到父母的房間門前靜靜的聽了一會，然後悄悄打開房門。房間中，父母躺在陳舊厚重的大被子下安然熟睡，莫軍寶的鼾聲打得震天響。
關上房門，莫子涵來到院子里。
她家是蘭城目前極為常見的小平房，房子不大，兩個居室，外面堆著一些草垛和柴禾，院子里養著雞鴨。
莫子涵來到院子中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傾瀉而出。她快速的洗臉刷牙，然後進屋換了一套運動衫，便踏著已經破舊不堪的球鞋跑出院子。
她準備晨練，因為身體太過瘦弱，讓她覺得自己必須要開始鍛煉才行。
清晨的太陽高懸於天空，還帶著些初升的紅潤，九月的清晨，空氣極為舒爽，跑在路面上，四周空蕩蕩的不見人影。
一路順著院子跑出平房區，外面是蘭城江畔，江畔四周都已經開發起來，高樓聳立，算是市中心處。
莫子涵昨天打聽到，自己家裡這片平房似乎已經收到政府的拆遷通知，或許為了城市建設，這一片老舊的平房區馬上就要做出犧牲了吧。
蘭城江畔砌著乾淨的防護欄，順著防護欄一路向北，便越發的接近城市中心，只是在這座生活節奏緩慢的小城市中，早晨四點，還根本不見人影。
耳畔回蕩著的，除了船隻的汽笛聲外，只有鳥兒嘰喳嘰喳的靈動叫聲。
一個小時的跑步，已經讓她額頭見汗，雙腿隱隱發軟。莫子涵靠在江畔的防護前，眺望江水，眼裡滿是沉靜之色。深深呼吸，她張開雙臂大喊一聲，聲音嘹亮如虹，猶如翱翔於天空之中的雄鷹，直衝九天，插入雲霄！
幾隻大鳥頓時逃也似的展翅飛向遠方。
「媽的！大清早不睡覺喊個毛啊！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附近平房中的居民打開窗戶，一臉怒色的大吼。
莫子涵唇角帶著笑意，心中，卻是一陣舒暢，似乎將那自從醒來后便壓抑煩悶的心情拋卻一空。
好像根本沒有聽到辱罵之聲，她雙手平放於腰際，再次邁開步子向前跑去。
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她每一次邁步時，步伐間距一模一樣，唯有經過長期嚴密的訓練的人，才會在邁出每一步時步距做到分毫無差。
跑步后，莫子涵站在江畔做起拉伸運動，靈活轉動每一個關節，舒經活血，緩解劇烈運動後身體緊繃的肌肉，調理氣息。
做完一系列的動作，時間已經六點半鐘，街上陸續的出現人影，一輛輛三輪車擺滿路邊，豆漿油條的香氣鋪面而來。
沒過一會，街邊的矮小座椅旁已經坐滿了吃早餐的人，江畔兩側也擺滿了賣菜的攤子，老頭老太拎著菜籃討價還價，婦女騎著自行車送孩子上學，叮咚叮咚的車鈴聲響徹耳畔，沉寂了一夜的小城市，漸漸蘇醒了。
莫子涵穿過人群，回到平房區，她的記憶很好，哪怕是只走過一次的道路，也可以清楚的記得往返路段。
剛走到院子中，就見院子里站著兩道身影，似乎在跟母親爭執著什麼。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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