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五章
雖然簽了約,離開拍至少有一段時間。劇組籌備需要時間,演員也需要時間揣度劇本。
顧笙回到帝都后,反而是旗袍設計師先聯繫了她。
周黎安說是旗袍設計師,顧笙到了總店,見到設計師本人才知道這位設計師楊老師還是蜀繡的技法傳承人。一個正統的非遺傳承人,技藝極其高超。年紀也比較大了,匠人精神很重,幾乎是每年只專註地做一件作品。看中了顧笙做她今年的模特,是顧笙莫大的榮幸。
顧笙激動得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反正楊老師說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
楊老師是個脾氣非常溫和的人,看到顧笙本人也很吃驚。事實上,她之前提出想讓顧笙當她模特,是因為《風雷》這部電影里,顧笙的旗袍造型很驚艷。但在視頻里看到驚艷,跟見到本人,其實是兩種感覺。現場讓顧笙試穿她往期作品,那效果衝擊了她的眼睛。
「你跟我進來,快跟我進來。」楊老師都不用助手,親力親為地幫顧笙量尺寸,「我來量。」
顧笙有點受寵若驚,任由楊老師量完了尺寸,捏著她的胳膊和腰。
「你這個小姑娘長的,跟古代詩里寫的一樣。膚若凝脂,美如墨畫。」楊老師一邊捏一邊還嘀咕,「小姑娘皮膚白,什麼顏色穿著都抬人。用花,花或者鳥都好,顯得雅緻……」
顧笙本來只需來量個尺寸就能走,硬是被楊老師拉著試了各種款式,還配了各種花色。要不是這不是她專用的模特,楊老師真恨不得把人給留在她的工作室慢慢試。不過櫻蘭店裡的旗袍是真的各個華美,好多顧笙都在明星的身上看到過。
「他們都來借過衣服。」店裡的助手說,「這幾套刺繡都是獲過獎的作品。」
顧笙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機會珍貴,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楊老師是不是不經常給人製作旗袍?」
「楊老師以前接單。現在一般不接單,她只綉賽品。」助手提了一句,「不過今年秋天櫻蘭在米蘭有個大秀,楊老師要綉一個作品壓軸。所以親自動手。」
「哦。」不太清楚旗袍服飾界的內情,顧笙聽得不明覺厲,「需要我做什麼么?」
「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短暫培訓一下,學習一下旗袍的展示技巧。」助手見顧笙一臉鄭重,笑了,「放心吧,您肯定沒問題的。您肢體動作這麼協調好看,那些動作您學起來不難的。」
顧笙跟助手聊了好多,直到接到周黎安的電話,她才想起來該走了。
帝都的春天還是很冷的。經常颳風,乾冷乾冷的。
才晴了沒幾天,又開始下雪。
顧笙抬頭看了一眼櫥窗外面,馬路上行人慢慢變少了。路燈映照著漫天的大雪,雪粒子飛舞得像舞台上撒下來彩花。
默默地縮了縮脖子,顧笙趕緊去換了衣服出來。
其實南方人習慣了下雪天打傘的。但是在北方雪天打傘好像有點傻。
顧笙默默將兜帽往頭上一蓋,正準備往雪中沖,遠方忽然一束光罩住了她。她連忙閉上眼睛,睜開眼才發現一個修長的身影逆著光站在雪裡。
他懶懶地依著車前頭,大雪天風吹得他的圍巾亂飛,他毫不在意。神色淡淡的,一隻手夾了一根煙,慢慢地朝天空吐煙圈。一個一個的煙圈兒飛上天,還沒形成圓就被風吹散了。修長的脖頸露出了一截,下顎線清晰,圍巾都擋不住的雋秀。
見顧笙目光看過來,周黎安慢條斯理地張開了手臂。
顧笙腦子一熱,也不管大雪天地有多滑,就朝他沖了過去。
狠狠地撲進他懷裡,周黎安輕輕地笑了一聲:「回來這麼久,可算是見到你了。」
這段時間,周黎安都沒有住顧笙那裡。從醫院回來當天,接了一個電話以後就不見了蹤影。人不是在醫院,就是在老宅陪周老爺子。顧笙剛好也忙著舞團練舞和《成魔》劇組試鏡、簽約的事兒,人不在帝都。算起來,兩人竟然有小半個月沒見到面。
顧笙聞著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覺周黎安有點低落的樣子:「發生了什麼事嗎?感覺你心情不是很好?」
「沒什麼。」周黎安的臉埋在顧笙的肩膀里,呼吸著她身上暖烘烘的玫瑰香,「回家吧。」
「好啊,回家吧。」
回到家已經九點了,越來越冷,滴水成冰。
一打開門,門內一個黑影就撲了過來。
顧笙嚇一跳,低頭一看,是好久沒見的周京花。
過年這段時間,兩人都走了。沒人照顧周京花,周京花就被周黎安送走了,一直沒接回來。突然看到它,顧笙特別的驚喜,抱著狗腦袋一通的亂揉。
周京花的尾巴搖的要飛起來,嗷嗚嗷嗚地叫喚著,撲到顧笙的身上不停地舔她。
顧笙揉夠了周京花,獎勵它吃了一袋子零食才回房間洗漱換衣服。等她洗完澡出來,周黎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素白的手夾著一支煙,不知道在想什麼,很沉默地吸。
其實跟顧笙在一起以後周黎安已經不吸煙了。這麼久又看到他吸煙,顧笙心裡有種怪異的感受。
「你怎麼了?」之前的感覺沒錯,顧笙走過去坐下來。
周黎安食指顛了顛煙身,磕掉煙灰抬起眼帘看她:「洗好了?」
「嗯。」顧笙盯著他,周黎安的臉上一般很少能看出端倪。他的情緒很淡,大部分時間很平靜。但跟他相處久了,還是能感受到一點點細微差別,「周黎安,你不開心啊。」
周黎安目光靜靜地注視著她,勾了勾嘴角:「顧氏笙笙,你會永遠陪著我吧?」
「啥意思?」顧笙覺得他這個開口不太對,這不像是周黎安會說出來的話。眨了眨眼睛,她雙手捧住周黎安的臉,拉了拉臉皮又扯了扯嘴角,確定是本人,「是本人啊?」
「沒什麼。」
周黎安扯下她的手,在她臉上親了一下。他嘴裡有淡淡的煙草味,看來這段時間沒少吸煙。
「是家裡有誰出事了嗎?」顧笙想了想,試探地問了一句。
「嗯。」
周黎安不是很習慣把自己的事情跟別人分享,他從小到大獨來獨往,早就習慣了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事情。不過扭頭對上顧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裡藏不住的擔憂,他還是心中軟塌了一部分:「曾祖父的身體出了點問題,他的年紀太大了。」
周家的老爺子指的不是周黎安的祖父,而是周黎安的曾祖父。年過百歲的老人。
「曾祖父的身體問題很大嗎?」顧笙很少聽他提起家人,但還是知道周黎安是曾祖父教養大的。一想到他跟曾祖父的感情,帶入到自己跟父母的感情,立即就體會到他的心情。
「嗯。」周黎安並不是真的感情淡漠,他也有很珍視的人,「到了快要離別的時候。」
顧笙不知道說什麼,看著他紅了眼睛。
不得不說,她的感情確實是有點過於豐沛了,顧笙也控制不住。她只要一帶入自己跟父母的關係,看周黎安就莫名的很難受。周黎安自己沒哭,顧笙卻聽的心酸:「那,你……」
「我沒事。」
周黎安看她一雙紅紅的眼睛有點好笑,伸手將他的姑娘抱到腿上來。臉蹭了蹭她:「生老病死是自然現象。沒有人可以永遠活著,我是醫生,早就做好了準備。」
「那你需要抱抱嗎?」
不等周黎安肯定,顧笙張開雙臂抱住了他,輕輕拍他的後背。
溫暖的氣息傳來,周黎安心裡一跳,心跳咚咚咚地跳動了起來。他垂眸看著懷裡的姑娘,身板小的只有他一半,但是卻很暖和。讓他這段時間空蕩蕭瑟的心,慢慢地平和下來。勾了勾嘴角,周黎安忽然心裡涌動了一個念頭,或許一輩子跟這個姑娘在一起,挺不錯。
「顧氏笙笙,你會永遠陪著我的對吧?」周黎安難得感性地說。
顧笙比他更感性:「就算有一天你沒資產了,你失敗了,我也還是會陪著你的,放心吧。」
「我為什麼會失敗?會沒資產?」周黎安不太理解。
周家那麼多的資產,他就算是個智障,躺在上面敗家,也敗不光。
顧笙的腦迴路一向跑偏的很快,說著話就能抓錯重點:「你知道不?就現在流行一種悍匪。那種專門讓人簽字的悍匪,可以搶的你傾家蕩產。」
說著,顧笙找出了一張圖。上面是一個拿著文件夾的男性,對著另一個那筆的男性,告訴他:這裡簽字。橫批:新型搶劫。
「這個搶.劫還是太仁慈。」
周黎安看了一眼,冷冷地說:「我如果搶劫,就不會這麼簡單。我會讓你笑著當了法人,傾家蕩產的賠給我,同時再替我背負幾十個億的債。」
顧笙:「……」狠還是你狠,周狠人。
「正常來說,是個人就有可能面臨失敗。」周黎安矯情就那麼一會兒,很快又恢復了一副冷血無情資本家的樣子,「但我不太可能會讓面臨那樣的窘境,沒有這個幾率。「
他特別肯定地說:「只有我搶劫別人的份,沒有人能搶劫我。」
顧笙:「……說的也是。」
仔細想想,顧笙越想越覺得是。非常肯定地點了頭,「畢竟真到那個時候,你跟現在的你也沒什麼區別。」
周黎安:「嗯???」
「你現在住我這也不給房租不做飯啊,」顧笙一邊拍著他的後背一邊說,「一樣的白吃白喝啊。」
周黎安:「???」
「只要臉沒毀就行了。」顧笙說,「反正我有錢,我可以養小白臉的。」
小白臉*周黎安:「……」
顧笙是懂安慰的,安慰得他不僅不惆悵了,還特別上火。
周黎安一聲不吭地掐滅了煙,一口氣喝完桌上的水。然後抱著顧笙直接進了浴室。門啪嗒一聲鎖上,顧笙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我剛洗完澡。」
「嗯,」周黎安一邊說一邊脫衣服,「再洗一遍。」
顧笙:「啊?」
這一澡,洗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水深火熱,水乳.交融。周黎安這廝該不會是假裝心情不好騙炮吧?這是把人當麻團捏啊,想怎麼做他就敢怎麼做,毫無羞恥心。從洗手台就換到浴缸,浴缸又換到客廳沙發,又換到卧房的書桌上。
顧笙這一晚上就沒有休息過,從九點半一直折騰到凌晨三點。要不是怕再不睡會猝死,周黎安也確實吃夠了,根本不會放過她!也對,畢竟從過年到現在,兩個月沒碰過顧笙。這個超級悶騷男!!!
顧笙最後是哭著睡著的,睡著之前發誓,下次再也不對周黎安心軟了。
心疼男人倒霉一輩子。
第二天一早,周黎安接了一個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顧笙當時還在睡夢中,迷迷糊糊地聽到他說了什麼話,敷衍地應了兩聲。醒來以後完全忘記。不過時間也挺趕,她急急忙忙地換好了衣服就去舞團。
舞團新的一年確實有表演計劃。不過今年不做長途巡演,只做江浙滬短途。一共五個城市,每個城市只有為期一個月的表演。開始時間還是八月底。不過今年有個問題,就是主舞該由誰來跳。
在顧笙接大型巡演主舞之前,一直是王妃予來擔任。李瑩瑩跳次席,用作後補主舞。
毫無疑問,只要巡演的話,就都是王妃予和李瑩瑩雙主舞。但是前年顧笙一個人就挑了三十六座城市的大梁,而且呈現得舞台效果比王妃予強得多。收效和反響也是爆炸性的。直接在網上把魅色抬到了一個原先沒有的高度。今年的主舞就有了爭議。
周老師這段時間在醫院照顧女兒,已經很長時間不在團里。團里的事情是秦老師和閆老師做主。兩個老師的態度不一,雙方互相說服不了對方,這個事兒就僵持住了。
顧笙剛到團里,秦老師就把顧笙單獨叫到一邊去。關於主舞這個事,她問顧笙的想法。
「如果團里選我,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跳到最好。」顧笙已經過了覺得自己什麼都不行的emo階段,就像周黎安說的,想做什麼,全力以赴去做就好了。
演戲也好,跳舞也好,她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再說。
秦老師喜歡她現在這個精神昂揚的樣子,頓時就笑了。拍了拍她肩膀:「不錯,確實有了進步。」
短途巡演只是初步計劃,主題和配置都沒有完全的設計好。不過秦老師自己有個初步的設想,也編了一段舞。她將早早錄好的視頻發給顧笙:「你回去看看,大致是這個方向。」
秦老師是知道顧笙有編舞能力的,而且能力不弱。她在《風雷》里的表現秦老師看了,那段舞雖然短,但創意非常不錯。故事感強,情節也到位。秦老師一直相信顧笙的潛力:「這個是我初步的設想,還沒有完全確定。如果你有更好的編舞,也錄個視頻給我看看。」
顧笙接過來,謝過了秦老師,回了練功房。
下午的時候,周老師過來了。看到顧笙,把她叫過去說了會兒話。
周老師知道顧笙跟笑笑是挺好的朋友,這段時間顧笙有空也會去看笑笑。一向跟人不遠不近的周老師,對顧笙也親近了很多。
「笑笑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明後天會出院。」周老師嘆了口氣,「笑笑開了個工作室,問你要不要簽她的工作室?」
顧笙經常去找笑笑聊天,笑笑一個人住院,太無聊了。成天騷擾顧笙。知道顧笙簽了《成魔》的事。也看《風雷》那部電影,笑笑天天嚷嚷著顧笙就是天選池演員這行飯的人。孩子的事情雖然給了笑笑打擊,但只要不提嚴嘉明和孩子的事兒,笑笑還是挺堅強的。
「她真要開工作室了嗎?」顧笙以為她說著玩的。
「嗯。開了挺久了。你也別怕她接不到好的作品,齊家這方面有人脈。」周老師對顧笙演戲這事兒沒意見,本來顧笙就是她牽線接觸圈子的。舞團不可能一年到頭有表演,舞者們閑著也是閑著。其實大部分人私下有副業,舞團不禁這個。秦老師還在北舞兼之舞蹈老師。閆老師也有自己的舞蹈培訓學校。
顧笙:「……我考慮兩天,再給笑笑回復吧。」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