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危險蟄伏
一群人四散逃開。
蕪芊塵迅速起身,將孩子護到身後,右腳微微向前挪動一小步,調整身體做出最佳的防禦姿勢。
「怪物——」
「快跑,這是怪物。」
「是土龍,快逃,吃人的土龍。」
眾人驚慌,有的人因為驚嚇過度,摔倒在地,被後面奔逃的人直接踩住身體,爬都爬不起來。
蕪悠抱著自家娘親的左腿,從左側探出小腦袋,好奇張望,「娘,什麼是土龍呀!」
蕪芊塵精神力散開透過人群朝事發地探去。
距離她右前方五十米,右側路邊往下斜坡地方,乾枯的水溝里,蜷縮著七八隻睡著的鱷魚,約莫兩米長。頭扁平,吻突出,四肢粗短,鱗片帶顆粒摻雜條紋。
這不就是一塊雪餅咬三口的『戰五渣』揚子鱷,又名『豬婆龍』。
蕪芊塵看著四散奔逃的村民,「……」
垂頭看向緊抱自己小丫頭,心底忽然冒出一個邪惡的想法,有想法就得付諸行動。當下一手揪著一個小朋友的后脖頸。
逆著人群往事發地走去。
蕪芊塵笑道:「小悠,是不是想知道?」
蕪悠在半空中搖晃,兩眼放光,也不在意自己被拎得后脖頸,猛點頭,「娘,我們去看土龍嗎?」
蕪芊塵笑得風輕雲淡,「嗯。」
母子三人逆流而上,在人群慌亂逃竄的人群中顯得尤為的突兀。
不一會兒,母子三人就站在了乾旱的水溝邊。
蕪芊塵定眼細看,確定是『豬婆龍』后。嘴角上鉤露出壞笑,一個跳躍,拎著兩個小傢伙健步滑下水溝,無聲無息靠近豬婆龍。準確無誤將兩個小傢伙放到『豬婆龍』邊上。一個翻轉,自己撤離,快速抓住一邊乾枯草根三兩下爬了上來。
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灰塵,笑得一臉慈眉善目,看著溝里的兩個小傢伙,「仔細看。娘,滿足你們的好奇心。」說完又蹲下來,借著乾草掩護,抽出兩根木棍,隨手一拋,木棍穩當的落在孩子腳邊。
跑在後面的村民突然停下腳步,看到蕪芊塵將孩子送進土龍窩裡,自己又爬了上來,那麼小的孩子,在土龍窩裡,一定會被撕得粉碎,不難想象那凄慘的畫面。都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站在十米開外,氣憤叫罵。
「毒婦啊,虎毒尚且不食子,這毒婦竟然拿孩子喂土龍。」
一婦女竟然流出眼淚,「造孽啊,這麼小的孩子。」
「是啊。這惡毒的女人。」
趙荷花站在眾人身後,眼底帶著算計。
蕪芊塵聽到身後的叫罵聲,沒在意,以為是騷亂引起的,蹲著對兩個戰戰兢兢抱在一起不敢動彈的小傢伙道:「拿起木棍,試試。」
兩個小傢伙眼底都帶著恐懼,看著自家娘親,不明白娘為什麼要拋棄他們。
蕪寒聽到蕪芊塵的話,忍著恐懼,撿起腳邊的木棍,哆哆嗦嗦地往前伸。
「咚」
木棍清脆的敲擊聲響了一下。
被敲了一下的豬婆龍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腦袋上的木棍,呼啦啦,嚇得四隻小短腿張開,朝前跑去。
蕪悠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忽然,驚恐瞬間煙消雲散,她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撿起地上的木棍,朝另一隻熟睡的土龍腦袋輕輕敲了一下。
「呼啦~」
豬婆龍猛地睜開眼睛,瞬間驚恐地朝前跑去。
蕪寒和蕪悠對視一眼,兩人瞬間悟到娘親的意思了。
兄妹倆發現好玩的事情了。
兩個小傢伙,拿著木棍,開始猛地敲著這些土龍的腦袋。
『咚~』
『咚~』
「咚~」
蕪悠看著驚得四處亂跑的怪物,忍不住哈哈大笑。
水溝里傳來了奶萌的甜笑聲。
蕪悠還不忘大聲道:「娘,它們好好玩啊!」
蕪芊塵起身站在水溝邊,看著兩個小傢伙玩鬧,眼角也跟著微微彎起,心情很好。
水溝里揚起陣陣塵土。
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從她左側響起:「你怎知它們無害?」
蕪芊塵收起笑臉,轉頭看向身邊的男人。這人無聲無息出現,連她都沒有察覺到,可見其內力深厚。不動聲色打量了幾眼,一條刀疤貫穿臉頰,雙手負於身後,身姿英挺,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威壓令人不寒而慄。
這古代人不是都講矜持,知禮那一套嗎?莫不是這人腦子有病?心裡翻了個白眼,蕪芊塵收回視線,沒理會這人,直接滑下水溝,一把抓住蕪悠的后脖頸。
「娘,小悠還要玩,太好玩了。」嘴裡嚷嚷,小腳在半空中亂撲騰,小手揮舞著木棍,大眼睛忽閃忽閃,全是興奮的光芒。
豬婆龍要聽得懂蕪悠的話,不知道心理陰影面積有多大,睡個覺而已,莫名其妙響起一頓驚恐尖叫聲,忽然竄出兩腿獸,追著它們敲腦殼子。它們招誰惹誰了?若它們會開口,一定會禮貌彎腰鞠躬,深情唱道:「聽我說,謝謝你~」
「小寒。」
蕪寒跑了幾步,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停下腳步,乖巧地走到蕪芊塵身邊。
將兩個灰頭土臉的小傢伙推上去后,抓著草根,三兩步利索地爬上水溝,母子三人不急不緩的朝馬車方向走去。
墨折離被無視得個徹底。
墨白站在墨折離一側,眼底笑意都快溢出來了。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二叔竟然被女人給無視了,哈哈,這可是頭一遭啊。
要讓上京城那些官家小姐們知道,攝政王主動和一個女人說話還被無視了,會怎麼樣?
墨折離冷睨了一眼墨白。
墨白一瞬間變了個人,收起嬉皮笑臉,一本正經道:「這天可真熱。」說著,一邊用手扇著一邊往回快步疾走。
人群里看得真切的趙荷花,視線在那個書童和那個刀疤男來回地比較,揣測著這兩人是不是男主,沉思了片刻,她覺得就男主那種高冷的性子,怎麼可能會做出主動搭訕這種行為。
她的視線轉移到了人群中,來回地巡視,從幾千人里找出男主,太不切實際了,考慮著要不要加大籌碼,讓趙德全給她開道。
蕪芊塵往回走的時候,一眾圍觀的人都紛紛避開了。看蕪芊塵的眼神都像在看怪物一般。
蕪悠手裡還緊緊拽著木棍,歪著頭,看著娘親,眸光燦若星辰,「娘,小悠還想玩。」
「可有看清楚長相?」
蕪悠點點頭。
「小寒呢?」
蕪寒壓下心口裡的興奮,乖巧點頭。
「記住了,只有這種土龍可以欺負,除開這種,一律都給我躲開,不可觸碰。」
兩人認真聽著。
蕪悠疑惑,「娘,為什麼土龍膽子這麼小呀!」
蕪芊塵不冷不淡道:「腦子有問題。」
這兩個小傢伙接受新事物的能力極強,從第一次進到空間她就知道了,讓他們零距離接觸,只是想鍛煉這兩個小傢伙的膽量罷了。
並沒有指望靠這幾隻豬婆龍鍛煉它們的武力。
回到馬車邊,將兩個小傢伙放下來。蕪芊塵看向馬車四周。
半晌后。
她收回視線,裝作毫不知情地坐到篝火邊,撥弄了一下火堆。蕪寒蕪悠靠著她坐在地上休息。
天氣乾燥,隨處可見塵土飛揚。馬車邊大腳鞋印清晰可見。她的腳沒有這麼大,那明顯就是成年男人的鞋印。
到底是誰動了她的馬車?
輿圖那些人?還是其他災民?
就在這時。
一顆石頭砸在火堆里,激起火星四射。
一個半大的孩子,叉著腰指著蕪芊塵罵道:「惡毒婦人,滾出蒲家村隊伍。」
蕪芊塵反應極快,伸出手打掉朝蕪寒飛來的火星子。隨即立馬起身,將孩子推到身後,視線看向前方的男孩。
這男孩不是別人,正是吳翠花的小兒子,吳天寶。
吳天寶憤憤不已,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蕪芊塵,「你個毒婦,惡毒的婦人,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種惡毒的娘,大狗二狗還那麼小,你竟然想拿他們去喂土龍。」
說完還不忘朝蕪芊塵吐口水,「呸,毒婦。」朝蕪芊塵身後的蕪寒蕪悠招手:「大狗二狗,你兩過來,天寶哥保護你們。你娘就是個黑心肝的。」
蕪芊塵的衣袖被燙了幾個洞,露出了白皙的皮膚,不動聲色將右手挽在背後,視線打量著眼前半大的小屁孩,有點哭笑不得。
她知道,這個九歲的小鬼頭平時沒少塞地瓜土豆給蕪寒蕪悠,也是一個熱心腸的小鬼頭,就是這暴躁的性子十成十地隨了吳翠花。
蕪悠從蕪芊塵身後探出個腦袋,道「天寶哥哥,娘親沒有害我們,那些土龍膽子很小的。」
蕪寒從另一邊探出頭,「天寶哥哥,娘就想鍛煉鍛煉我和妹妹的膽量而已,我們沒有受傷。」
吳天寶以為兩個小傢伙被親娘威脅了,苦口婆心勸道:「大狗二狗,是不是這毒婦威脅你們了。別怕,你們倆跟天寶哥哥走,有天寶哥哥一口吃的就有你們一口吃的。這個惡婆娘黑心肝兒。乖,別怕。這裡那麼多人在,都給你們撐腰。」
經過吳天寶這小嗓門跟倒豆子似的往外說。
好事看戲的村民開始圍了上來,津津有味地看戲。
蕪芊塵有點無奈了,這熊孩子,她還真找不到理由揍一頓。
吳天寶還在那趾高氣揚的指責蕪芊塵。
忽地。
「嗷嗚~疼。」吳天寶嚎了一嗓子。
只見吳翠花揪著吳天寶的耳朵,大嗓門子就開始罵:「你個王八犢子,老娘一個背身,就到處亂跑,大狗娘怎麼了,也輪不到你個小鬼來說,再說了人家娘對娃兒好著呢,沒大沒小。」
「娘,娘,疼,疼,輕點,輕點。」吳天寶跳腳,掙扎著想要從吳翠花手裡救下自己的耳朵。
吳翠花一個巴掌就拍在吳天寶的屁股蛋上,「趕緊給大狗娘道歉。」
吳天寶齜牙咧嘴地嗷嗚著,「蕪姐姐,我錯了,我錯了。娘,疼,疼,我錯了,我錯了,你別揪了。」
吳翠花對著蕪芊塵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揪著吳天寶往回走。
蕪悠抬頭看著娘親,「娘,小悠很聽話,娘不要打我的屁股蛋兒。」
蕪芊塵有些好笑地看著這個屁大點的小妮子,這丫頭年紀不大,心眼倒是挺多,揉著蕪悠的腦袋,「乖。」仟仟尛哾
眾人見沒有熱鬧可見了,又慢慢地散去了。
夜幕慢慢浸染天邊,隨手點上幾顆暗沉孤星。
蕪芊塵將兩個小傢伙抱上馬車,自己也跳上馬車,從空間里取出濕紙巾給兩個小傢伙擦拭乾凈后,就讓他們在馬車上自娛自樂了。
她巡視了馬車內的物品。發現一樣都沒有少,也沒有被翻過的痕迹。
從馬車上下來。借著夜色掩護巡視馬車四周,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並沒有異樣,隨手撿來附近的乾草扔在樹下餵給馬兒。
做完這一切。
蕪芊塵盤腿坐在篝火邊,撥弄著快要熄滅的篝火,陷入沉思。
難道是她想錯了,不是輿圖那些人?
正在她陷入沉思之際。
一旁的馬兒哼哧,哼哧了幾聲。
忽地。
高高揚起前蹄,一個大力,直接掙脫馬繩,嘶鳴了一聲,發瘋地朝山道外衝去。
蕪芊塵一個彈跳,立馬從地上站起來,反應極快地朝馬兒快步掠去。過硬的心理素質並沒有讓她驚慌,冷靜地追趕著馬車。
蕪寒和蕪悠在馬車上猝不及防地撞到了馬車壁,車上的東西搖晃撞來撞去,也撞在兩個小傢伙瘦小的身上。
這一變故鬧得動靜不小,引來了不少人的議論紛紛。
她有夜視能力,能避開一路的障礙物,但是受驚的馬兒可不會,橫衝直撞一直往前奔跑。
蕪芊塵揚起右手,視線聚焦,一連五發弩箭。
「咻咻——」
一瞬間。
隨著一聲重物摔落地上的聲音。
紅棕色的馬兒直挺挺倒在地上。
蕪芊塵顧不得馬兒狀況,快步衝進馬車。
兩個小傢伙趴在被子上,身上多處擦傷,驚魂未定,顯然受到的驚嚇不輕。
蕪悠方才慌亂的心一瞬間找到了出口,哇哇大哭起來。「娘,娘。」
一向性子沉穩的蕪寒也被嚇得大哭起來。
蕪芊塵一手抱著一個,從馬車上下來。
兩個小傢伙緊緊抱著蕪芊塵的脖頸,哭得驚天動地。
蕪芊塵此刻的心臟才開始砰砰地跳了起來,輕緩幾息后,又恢復了往日的冷靜,柔聲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有娘在,不會有事的。」
話剛說完。
不知哪裡竄出來的難民,一擁而上把馬車上的東西搶得一乾二淨,還有人揮著柴刀把馬兒分屍了。
蕪芊塵半眯眸,極快的速度朝外退去。
離騷亂的難民十來米外,才駐足凝視那群騷亂的難民。
眼底一點一點染上寒霜,一一從那些騷亂的難民臉上,身上掃過。
極好,極好。
她多久沒有舔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