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口是心非的小朋友
卡車已經駛出了好遠,沈硯遙遙看著那個叫囂著要揍他的男人,被蟻群一點點吞噬。
那個滿嘴謊話、搔首弄姿、噁心至極的女人絕望的哭喊著,卻因為一時的踉蹌摔倒在雪地里,然後被黑蟻一寸寸咬碎嚼爛。
那兩個惡趣味十足,最喜歡拿他練手,常常將他的皮膚灼燒到千瘡百孔的火屬性變異者們,也在四處逃竄著,最終還是被蟻潮席捲而過。
那一個個帶給他無盡絕望的人,在不斷逼近的死亡面前,醜態百出,原形畢露,但最終還是逃不過必死的結局。
黑潮所過之處,只留下了一具又一具的森森白骨。
沈硯略帶幾分嘲諷的想,這些人的骨頭居然潔白如雪。
他還以為他們的心連同骨頭都黑透了呢。
軍用卡車平穩的行駛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司顏單手開著車,另一隻手剝開了一根火腿腸時不時的啃上那麼一口。
沈硯蜷縮在車子的角落裡,沉默不語。
車窗大開著,寒風嗖嗖嗖的往車裡灌,司顏抿了抿唇,隨手拿起一件羽絨被扔過去,「小孩,把窗子關上,過來吃點東西。」
「姐姐。」沈硯的鼻音很重,緩緩抬起頭,他的眼周紅了一大片,淚痕也在臉頰上清晰可見,「他們真的死了嗎?」
「過來!」司顏勾勾手指。
沈硯聽話的湊了過去,便挨了一記響亮的腦瓜崩。
下手忒狠的那種。
「疼嗎?」
「不疼……」
他話音剛落,便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眸子,「真的不疼嗎?」
他紅著臉低下頭,「疼~」
「口是心非的小朋友。」司顏隨手拿起一根棒棒糖剝開,「抬頭。」
沈硯剛抬起頭,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衝沖的往他嘴裡塞。
棒棒糖和齒尖碰撞的那一瞬,他下意識的張開嘴。
調侃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疼就說明不是做夢,死了便是真的死了,還能詐屍不成?」
「嗯……」
沈硯瓮聲瓮氣應了一聲,然後叼著嘴裡的棒棒糖緩緩的低下頭。
圓月從雲層中探了出來,在雪地上疾速行駛的大卡車緩緩停了下來。
司顏裹了一件長及腳踝的米白色羽絨服,打開車門,縱身一躍,輕巧的跳進了雪地里。
不遠處的雪層被扒開了一塊,露出焦黃的土地,白絨絨的小東西在上面亂晃著,惹眼極了。
她踏著雪層,剛走了幾步,上方的車窗便緩緩打開,小小的腦袋探了出來,「姐姐?」
「噓……」司顏回頭,微躬著身,白嫩嫩的指節輕湊在紅潤的唇邊,輕輕的眨了眨眼,模樣俏皮可愛。
沈硯猛的點了下頭,下巴在車窗邊緣磕出了一道紅印。
他滿臉窘迫的收回了腦袋,將自己埋進了厚實的羽絨被裡。
司顏暗自挑了挑眉,這小孩瞧著怎麼傻乎乎的?
就在這時,被派出去刺探敵情的小光團化作一道流光落在她的肩上,咋咋呼呼的喊:「宿主宿主,兔兔要跑了!」
「!!!」
司顏面無表情的將小光團甩飛,然後輕抬步子,速度極快的在雪地上飛奔。
好不容易將雪層刨開,正愉快的啃著草根的兔兔察覺到動靜,紅寶石一般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那個心懷不軌的人。
隨著司顏一步一步靠近,可愛的兔兔凶神惡煞的張開三瓣嘴,將雪白銳利的齒尖露了出來。
小光團晃晃悠悠的追了上來,「宿主,這些雪兔全都變異了,咬人可凶……」
它話音未落,只見一隻雪白纖細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揪住了一對毛絨絨的耳朵,直接徒手拎了起來。
雪兔呲牙咧嘴的在空中掙扎著,紅寶石般的眼睛里透著凶光。
司顏愛憐的摸了摸它雪白的毛毛,然後趁其不備,猛地掰斷了兩顆碩大的兔牙。
「這樣看著就可愛多了嘛。」
小光團:「……」
剛剛一定是幻覺,自家宿主是善良溫柔的小仙女啊,小仙女又怎麼會忍心傷害可愛的兔兔呢?
接下來的幾分鐘內,小光團親眼目睹了自家宿主又徒手抓了三隻雪兔,並且手法熟練的掰斷了它們的兔牙。
「???」
一定是這些兔兔太凶了,自家宿主也是迫不得已才掰斷它們牙的。
而且沒了兔牙,確實看著軟萌了不少,也不會咬人,正好適合給嬌嬌弱弱的大反派當寵物養。
小光團得意洋洋的想,有這麼可愛的小寵物為伴,大反派的黑化指數會再降十個點也說不定呢。
自家宿主不愧是排行榜上的no.1,這完成任務的招數真是層出不窮呢。
司顏用繩子拎著一串兔子回到軍用卡車附近時,一眼便看見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孩抱著一根棍子,戰戰兢兢的靠在車旁,正在和一隻碩大的老鼠大眼瞪小眼。
那隻老鼠小黑眼珠咕嚕嚕一轉,一個猛撲上前,便扒住了小孩露在外面的小腿,狠狠的咬了一口。
「嘶~」
小孩痛的眉頭緊皺,用手裡的木棍狠狠砸向扒拉在小腿上的那隻老鼠。
老鼠靈活的跳開,那根木棍便和血淋淋的傷口直接撞上了……
「咔……」
司顏扶額,有些不忍直視,這是腿斷了還是棍子斷了?
沈硯重重的跪倒在了雪地里,傷口的血液潺潺的流出,將層層疊疊的雪花染成了瑩潤的緋色。
他咬緊唇瓣,將喉間的悶哼聲死死的壓了下去。
「喜歡逞強的小孩可不討人喜歡哦。」
沈硯眼眸輕輕的顫了顫,「姐姐……」
司顏沒有理他,而是隨手撿起地上的棍子,然後將蠢蠢欲動的大老鼠打飛。
「姐姐……」
沈硯小心翼翼的又重複了一遍。
「嗯?」
「那隻老鼠偷吃你的火腿腸,所以我才……」
「是不是傻?」司顏抬起手指使勁戳了戳他的眉心,「那可是變異鼠,火腿腸沒了可以再找人拿,你的腿壞了我可沒第二條給你換上。」
沈硯抿了抿唇瓣,「我錯了姐姐。」
「還能自己站起來嗎?」
「能!」
沈硯語氣堅定,扶著車旁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剛鬆了一口氣,腿一軟便又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而是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又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