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女僕小姐
細小的塵埃在空氣中飄蕩，入眼的是一片漆黑。
瑟倫絲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掌，輕輕揮動了幾下，注視著手臂劃過的軌跡。
——動作很流暢，完全沒有滯塞感。而且看上去很真切，一點都不像之前的那片空間，充滿虛幻。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無形的暗色在她眼前不斷凝結，最後化為了那略顯熟悉的天花板。
直到此刻，瑟倫絲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放下心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和預計不一樣，似乎並沒有花費太長時間，不過這倒是正和她意。
要是真的在那個奇怪的地方過上十天半個月，她可受不了。
摸索了片刻，瑟倫絲從衣服的夾層里掏出一塊精緻的機械懷錶，打開表蓋，查看起現在的時間。
——四點五十六。
還好，時間還很早，而且今天是周末，父親和母親都不會起來，不需要擔心。
她放下手臂，就那麼靜靜躺在原地。
獃獃地看了一會兒天花板，瑟倫絲終於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左手搭上一旁的桌沿，她站直身體，想要向屋外走去。突然，一陣劇痛從後頸和腰肢傳來，將她包裹，甚至讓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好疼！
她被痛感衝擊得再次彎下了腰，右手按著隱隱作痛的腰側，整個身體都猛然一晃，險些再次倒在地上。
瑟倫絲忍住想罵人的衝動，咬牙緩緩站了起來。
不過這次，她並沒有急著站直，而是雙手撐在桌上，大口喘著粗氣。
看樣子，要麼是因為不習慣在堅硬的石面上睡覺，要麼是因為她的睡相不好，此刻她的身體有些酸痛。
再加上剛才的猛然起身，直接讓所有的痛感瞬間爆發。
過了好一陣，瑟倫絲終於緩了過來。她環顧四周，扶著腰走到牆邊的一個架子上，順手拿起一根手杖，走到門外。
手杖敲打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她依照原路，返回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看著自己衣服上沾染的浮塵，她挑了挑眉。
先泡個澡吧。
這麼想著，瑟倫絲解開扣子。
一層層褪去自己的衣服。或許是由於地下室里的溫度，她的肌膚此刻正透著絲絲紅暈，讓她顯得像一塊果凍一樣，柔軟而可口。
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和完美的身體曲線隨之顯露而出，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將衣服隨意搭在椅背上，瑟倫絲轉身向浴室走去。
片刻之後，浴室里產來了嘩嘩的水聲。
呼……
全身都包裹在暖洋洋的溫水裡，舒適感像潮水一般湧來。
雙腿無意識地在水中輕輕滑動，帶出一片片漣漪。躺在寬敞的浴缸里，所有的疲憊全部隨著粼粼波動的水花而遠去，讓她感覺前所未有的暢快。
水流打著旋從身側流過，濺到她精緻的鎖骨上。她閉上雙眼，感受著腰頸間的酸痛在溫水的作用下逐漸緩解。
順手向水裡滴了幾滴據說可以保健皮膚的精油，又抓起一把干玫瑰，將它們高高拋起。漫天的暗紅紛紛而下，得益於豪華浴缸的寬敞，玫瑰一瓣也沒有落在外面。
她向後倚靠，半躺在白玉石台邊，悠然自得。霧氣籠罩著整個浴室，就如她此時的眼瞳一樣，朦朦朧朧。
瑟倫絲在浴池裡愜意地享受著這一時的快樂。
……
裹著浴巾走出浴室，
不知不覺間，已經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次，瑟倫絲沒有叫來自己的貼身女僕，而是獨自穿上一件新衣服，前往庭院。
推開城堡側面的一道校小門，沁人心脾的花香鑽入她的鼻腔。
她抬頭看向遠處，太陽正從天邊緩緩升起。
天亮了。
「小姐？您怎麼會在這裡？」
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她轉頭看去，就見到了米拉的面容。
「早上好，米拉。」
她笑著向女僕小姐打招呼。
「嗯，您也是，小姐。」
米拉同樣回以溫柔笑意。
女僕小姐上前幾步，忽然伸手撩起了瑟倫絲鬢邊一縷尚未乾透的髮絲，神情有些微妙。
「小姐，雖然我不能對您的生活說什麼，但下次您洗完澡時，能不能讓我來幫忙呢？像這樣的話，無論是對您的身體還是頭髮都不好，我記得，幾天前您的身體剛出過問題吧。」
聽到她的話，瑟倫絲默默移開了自己的視線，表情不變。
「因為太麻煩了啊，而且，我不想打擾你的休息。」
「正是因為這是件麻煩的事情，才會有我們的存在！當然，您也不用擔心我的休息，因為在這個時候，我通常都已經醒了。」
米拉的眼中閃著柔和的光芒，又補充了一句：
「而且，您可是格蘭特家的大小姐，不用去在意一個傭人的想法。」
瑟倫絲抬頭看向這個年輕的女僕，若有所思。
然後，她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不，你其實應該很清楚我的想法，在我看來，我們擁有平等的人格。這就好比是兩塊懷錶，街上賣的簡陋粗糙，而父親送我的這塊卻奢華精緻。但它們有什麼不同呢？除開那截然相反的外表，它們都只有一個用途，那就是看時間。」
說著，瑟倫絲順手再次拿出了那塊懷錶。
她按開表蓋，懷錶內的機械結構隨之運轉，發出了一聲清脆的「咔噠」聲。
——六點十五分。
「可能它們甚至在使用壽命上都有著天差地別，但那並不妨礙它本來的功能。-所以，我會給予每個人適當的尊重。」
「當然，每個人既是平等的，卻也是不平等的。對於不同的人，我也不能保證會給予他們相同的尊重。畢竟，我也是有私心的。」
說到這裡，她有些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剛好，米拉你在我這裡的地位可是相當高哦，所以我當然要讓你能有充足的睡眠。」
「唔……」
突然傳來的不和諧聲音打斷了瑟倫絲的長篇大論，讓她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卻是女僕小姐正捂著自己的口鼻，一臉激動的樣子。
不至於吧，我剛才說錯了什麼嗎？
瑟倫絲有些茫然。
「這是何等的……抱歉，我失態了。」
米拉很快地抹了抹眼角，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就算大概知道自家小姐的想法，但聽了這些話，她還是感動到不行。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米拉說著，一邊拉起瑟倫絲的小手，不讓她看到自己發紅的面頰，「要儘快吧您的頭髮弄乾，要不然會生病的。」
這次，女僕小姐也不再顧及主僕的分界，牽著瑟倫絲柔軟的手掌走在前面，向卧室走去。
瑟倫絲在後面看著，笑而不語。
她怎麼可能告訴米拉，在接受「信息」以後，她的觀察力敏銳了很多，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米拉的神情，也明白了為什麼會是那種反應。
雖然剛出來就要回去稍稍有些不爽，但看在女僕小姐剛才精彩的表現上，寬宏大量的我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