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通靈失敗

無論是上層世界還是下層世界，小到一株脆弱的植物，大到聳立的山巒，甚至是常人無法見到的元素中，都有著靈的存在。

「靈」與靈體不同。靈體指的是那些不以物質形態存在的生物，或是知性生物自身存在的某一部分，人類就有一部分屬於靈體。

而「靈」的本質只是一種痕迹，靈體活動的殘留，物質與精神的粘合劑，記載著它所經歷過的一切，通過儀式引導這些殘存的靈，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復原出某些事件的經過。

同樣，人死後，由於精神與肉體的同步消亡，會釋放出大量的「靈」，這些靈承載著生前的記憶，心愿，缺憾，以及一切思維，所以調查「靈」也是在一些事件發生時的必要步驟，這也被叫做「通靈」。

瑟倫絲現在要做的就是這件事。

她打開箱子，將裡面各種看起來稀奇古怪的物品一一陳列而出。

隨後，她拿起一支粉筆，在屍體周圍的地板上勾勒起了魔法圓。

儀式魔法的概念中包括「儀式」和「魔法」兩部分。儀式就是指一些帶有象徵性質的行為，包括有姿勢，語言，特殊物件和動作等，這些行為可以幫助儀式的使用者更好地與上層世界建立聯繫。

因此，儀式魔法的本質其實就是通過與上層世界溝通，由自己的意志來改變世界。

但不管是哪種儀式魔法，在進行的過程中，都需要魔法圓的保護。

因為靈界中充斥著無數的靈體和信息亂流，稍有不慎，就可能在儀式的進行過程中受到衝擊，輕者頭昏腦脹，嚴重的，甚至有可能直接失去理智。魔法圓起到的就是一個聚集，提升和保護的作用。

粉筆擦過地面，發出沙沙的響聲。瑟倫絲戴著手套的指尖捏住粉筆，在地上精確地移動著，勾勒出魔法圓的架構。

最中間是一個傾斜的正方形，四角分別代表了火，水，風，土這四大元素；再向外，是與正方形貼合的一小圈奇怪符號，為這個世界的「禱文」；外圈則是一個雙層圓，其中嵌寫的禱文代表著保護的意義。

她走到圈外，將圖案的最後一部分補全，一個具有保護和聚靈作用的魔法圓就這樣完成了。

——不，現在還不能算是完成。

緩緩吐出一口氣，瑟倫絲捏起一把黑柄匕首，繞著半完成的魔法圓轉了半圈，從代表開始的東方走了進去。

閉上雙眼，意識中頓時變為一片黑暗，她緩緩調整著呼吸，在這樣沉靜的姿態下，整個世界彷彿都覆上了一層薄紗，耳邊的一切聲響也都遠離了她。

隨後，她在意識中觀想出了一道光柱。

瑟倫絲想象著，想象這光芒籠罩著她的全身，整個人都置身於溫暖的光輝中。

她就這麼閉著眼，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黑柄匕首前伸，順著之前所畫的邊界橫繞一周，她能感到匕首的尖端噴薄出無形的力量，將整個魔法圓包裹。

「新生，苦難，歡笑，死亡。」

她沉聲誦出了這幾個辭彙，聲音低沉而悠長，在清冷空曠的房間中回蕩。

將拿著匕首的手垂到身側，瑟倫絲伸出另一隻手，虛按在了無形的力量之牆上，引導著腦海中的想法。

「我看見純潔的靈魂悄然逝去，肉體停止生息，生前的罪孽與榮耀全部隨之歸於塵土。」

「我聽見安魂的鐘聲響徹雲霄，生命輪迴不息，餘下的記憶和意志盡數散於茫茫天地。」

「逝去的亡者啊，

承載著『安德雷·菲利佩』一切的靈啊，我在此宣告！」

「將他生前的經歷展現在我的眼前吧，請將他企圖謀害我的原因告訴我！」

話語落下，霎那間，地下室的風向改變了，魔法圓所包裹的範圍里吹起了一陣清風，拂動著瑟倫絲金色的秀髮，如絲綢般在空中飄揚。

她的表情漸漸沉靜下來，失去了往日時常掛在臉上的明媚笑容，神情格外柔和。

睜開雙眼，露出了裡面有些泛白的瞳仁。

而此刻，瑟倫絲的意識正暢遊在一片海洋之中，不受肉體的束縛，目所能及的地方也和現實中沒有絲毫相似之處。

黑暗的海洋中布滿著零星的光點，有大有小，什麼顏色的都有。

瑟倫絲有些吃驚，因為在她曾經進行儀式的過程中，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場景。

如果換做之前，她此刻看到的只會是她指定之人經歷的一些場景，絕不會出現這樣的狀況。

她隨手撈住其中的一片，頓時，一段記憶湧入她的腦海。

那是一個男孩的記憶片段，內容並不複雜，只是簡單的日常生活，起床，吃飯，上街乞討，沒有任何特殊。

而瑟倫絲也看出來了，這段記憶和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關係，對比男孩的臉，更是沒有任何輪廓上的相似。

這並不奇怪，可能只是她找錯了。

但在這之後，她翻遍了整個儀式框住的所有靈，卻沒有找到和男人有關的任何信息。

又在這海洋里遨遊了幾圈，她緊緊皺起了眉。

她已經尋找過好幾遍了，因此很確信這次儀式框住的靈已經全部被她找到了，絕無遺漏，可是她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無奈之下，瑟倫絲只好沉住心神，重新觀想出那道光束，想象著它包裹住自己的全身，退出了通靈。

回到現實，一切都已經恢復了原樣，那陣莫名的風消失了，地板上勾畫而出的魔法圓也已經徹底模糊，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她很確信自己的儀式完成了，甚至從未完成的這麼流暢，地上崩解的魔法圓就已經說明了儀式的結束。

但她卻失敗了。

是她的靈性層次不夠？

瑟倫絲有些發愣，她確實聽過普通人在進行儀式時可能無法成功的情況，這是由於本身無法與更高的層次溝通。

而相對來說，非凡者的靈性和精神都經過了強化，所以才能發揮出儀式真正的功效。

再聯想到這個男人是一位算得上強力的非凡者，自己無法通靈也是很正常了。

去找米拉幫忙嗎？

遇到阻礙，她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女僕小姐。

她獨自前來調查屍體，只是因為之前沒有告訴米拉那白色火焰的事情，需要檢查一下有沒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但現在她已經大致檢查過了，所能發現的唯一怪異之處就是男人身上的傷痕。

是的，傷痕。在經過那白色火焰的灼燒以後，屍體身上居然沒有出現任何燒傷，甚至連發紅都沒有，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瑟倫絲猜測，這有兩種可能。

其一，是這種火焰只是一種幻覺，在接觸到人以後會帶來精神上的幻痛，這種疼痛就連非凡者也無法克服。

其二，則是這蒼白火焰的燃料不存在於物質層，所以她才無法觀測到被火焰灼燒以後的現象。

但無論如何，在通靈失敗的情況下，猜想只能是猜想，所以她需要米拉來幫忙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