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風滿樓
白雲伯伯跟爺爺交談了許久之後才送走白雲伯伯,我當時只記得爺爺臉色不太好看,送走白雲伯伯之後便回房間了,然後到晚上快要歇息時將我叫到房間跟我吐露了瞞了我一百多年來我的身世。
我並非是一隻妖,而是一隻精,妖精、妖精,聽著差別不大,可其實差別大了,白澤和現在大多數人認為的大妖其實都是精,乃是天地精華之清氣誕生。
清氣、清氣,混沌初開,上浮為清,下沉為濁,而我只是剛好降生之時依附在了南疆,我「父母」的領地之中,而那棵樹並不是柳樹,不過為了偽裝讓我生存下來,就變成了「蘇家人」。
但是我平時錦袋裡放著的確是帶有蘇家特殊氣息的柳樹根,因為畢竟天地精氣所化,說出來恐怕就會引起很多人和妖的爭搶吧,所以他們想保住我的命,讓我成長起來,也為妖族做一份貢獻。
沒辦法,這年頭,人族和妖族之間的衝突矛盾太大了,我平常錦袋裡的柳樹根兒,一來可以遮蓋我的氣息,二來嘛可以在關鍵時刻讓我逃遁。
爺爺跟我講了南疆十萬大山的現狀,應該是有好幾個仙家宗派聯合王朝以及投靠人類武者的一些妖族,而西蜀這麼多年來的情況也每況日下,所以爺爺想讓我去跟著那些來村子里的奇奇怪怪的人去修行,去外面人類的世界。
人類有好有壞,那些仙家宗派也不一定全是好人,也不一定全是壞人。不過是為了利益罷了,如果說有更大的利益的話,估計那些圍攻妖族的人估計轉頭就會和剛剛被自己圍攻的妖族聯手,轉而去攻打其他的人或者王朝,更甚者邪魔……或者神仙宗派。
這不禁讓我想起一個人類所講的話,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文人卻能夠說出「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的話語,可見,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和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
那天晚上爺爺跟我交談了很久之後,就讓我回房間睡覺了,最後讓我把自己背上背了幾十年的柳樹根交給他,接下來我爺爺所展現的術法手段成了我一生中難以忘卻的景象,那是爺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我面前展現他的術法。
他當著我的面將柳樹根捻成一根簪子,並且把他珍藏了很多年的兩道木質符文密牌交給我,並囑咐我好好保管,不要弄丟了。
關鍵時刻用得上,一定要好好修行上面的密法,遇到自己掌控不了的局面,就趕緊捏碎這兩塊密牌,密牌上面就只有「六丁六甲縮地成寸」八個古篆大字。
之後就像如同按照做夢一般記憶慢慢流逝一樣,我老老實實回房間睡覺,過了幾天那群奇怪的人,果然如以前那般來到了平安小鎮,然後就把我帶走了,當時還跟爺爺約定我到了榕城天府之後,一定會好好休息,經常寫信給他……
大約在十餘年後,我學有所成,返回此地,利用自身所學探查之後,我才知曉為什麼在我離開平安小鎮之後,爺爺並沒有回信給我,因為我初到榕城天府時,平安小鎮就遭了難,後來我四處遊走江湖,也去了南疆,也看到了爺爺口中發生的慘案……。
當年我被我師傅接走後,一名臉上帶著皮甲的人類武者,帶著很多人強行闖入了平安小鎮,那時我爺爺號召了全境的居民共同抵禦外敵。
他當時面對那個人類武者壓根兒不是對手,拼上了最後原本用來抵禦雷劫的一個渾源珠以及自身修為和全身精血,然後勉強使小鎮的結界「天圓地方」完全合攏。
他試圖用大陣困死這群畜牲,讓他們被大陣殺死,可來的那些人很強,實力真的很強...很強。就連當初我手刃敵人時也差點陰溝裡翻船,梟下他們首級時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復仇事後我也昏迷了很久……。
城隍爺的法相是最先踏上空中,與那些人類武者交戰的。一個看似小孩卻著一身深藍色道袍的小道士,用拂塵僅僅兩個呼吸時間就將他的法相和金身一一擊潰。
一個瞬息就來到數十丈之外,城隍爺的面前,一個猛踹,城隍爺就直接被踹到我平常最愛去的集市那裡,直接被踹進地面。
地面足足砸出了一個一丈的大坑,城隍爺掙扎著想爬起來,臉上的青筋暴起,虯結交錯。露出一副很猙獰恐怖的神情,我在小鎮上從未見到他這樣。
一個長的十分妖艷的尼姑,卻在他想重新返回戰鬥場中偷襲了他,本來剛剛跳出大坑,直接被尼姑一把擒住左邊肩膀,阻止了他御空。一瞬間一柄劍,從后心貫穿到前胸。
城隍爺並不像我後來在人間看到的人一樣口中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或者傷口飆出很多血。他的血液是金色的,本來他的金衣已經沾滿灰塵很暗淡了,可是此時當鮮血染上金衣,頓時又變得光彩熠熠。
那尼姑立馬抽劍御空,想要逃遁,可不料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抓住了她,阻止了她逃遁。城隍爺生前乃是一名名士,這正是他的真身,一聲「吒」顯化天地之中,一個金色大篆的吒直接將著尼姑碾成了齏粉,就這樣輕描淡寫的沒了,連靈魂都沒了……
撲通一聲,青衣白素、年輕儒雅的城隍爺再難以繼續支撐,雙腿跪地趴倒在地上暈了過去。口中不斷流淌著鮮紅的血液。
那群畜生見狀,在空中直接結出了一個二十八星宿天罡陣由御空的梁枵為首,而地面則是六十四蟠龍絞殺陣,由一名紫裳苗疆女子為首。兩座殺陣相互配合,互相接應。
兩座大陣共同,結合成了一個大殺陣。
這時只聽得一聲「地陷!」,整個小鎮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地面冒出許許多多的大坑,裡面布滿了流沙、飛石、毒箭……許多居民依託地形開始合攏絞殺在地面上的人,而城隍爺剛剛被我樹族中一位前輩悄悄轉移了……。
又聽到兩聲喝斥聲,界石山山神和小江河河神同時開始念咒、施法,天空中開始布滿烏雲,一聲「雨瀑!」,河神率先布陣,雨水全部集中在了天空中二十八人身上,這雨水能夠不斷的侵蝕他們的精神力以及削減他們的術法威能,更有意志力薄弱的人身形開始搖搖欲墜……
真不愧是山水神靈,連招式都配合的天衣無縫緊密結合,這一招下來,那群畜牲損失了很多人,不過,大多數失去戰鬥能力或者喪失性命的都是修為比較薄弱或者經驗不足的菜鳥。天空中的二十八人甚至沒有一人殞命……不過也夠了。
霎時間,地上的陣型被沖亂,許多人忙手忙腳,急於應戰,結果就是被小鎮上面的居民給活活捶死,其中不乏還有好手……。
那個為首臉帶皮甲男子也有些焦急了,開始帶領著二十七人,向著以我爺爺為首的陣營衝殺了過來,一瞬間各種術法、陣法、法符、符籙,打作一團,有的人直接被碾成了齏粉,而有的妖連妖的「心」都不見了。
突然一道「紫電」襲來,瞬間加入戰場,僅僅一道劍氣就將三人的頭顱給斬了下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那位在城隍廟旁種下紫竹林的前輩。
剛剛在戰場中惹人注意的是,一柄由極為稀少罕見的紫竹竹心練制的一柄劍,陣斬三人之後便迅速退到我爺爺身旁,扶起我爺爺,說了一句走,去孤絕閣,直接就和剩下的一眾高手相互扶持著逃往我曾經居住許久的地方。
梁枵見狀也不阻攔,反而是摘下臉上皮甲,眯了眯眼,神采奕奕的負手懸空而立,注視著他面前的一眾師弟師妹,視線劃過一眾人目光,突然在一個人身上頓了頓,便開口道:「蘭君,接下來那些老傢伙可能會拚命,而你外出歷練經驗少,所以接下來你就帶領著外門弟子清理殘局即可。」說完又在另外幾個人身上逡巡了一陣。
梁枵:「玄光、宋和、宋萸,清芙,一同留下你們實力不濟,剛剛也受了傷,就留在此地與蘭君一起互相照應,合力幫助外門師兄弟。」
宋萸:「大師兄,雖然說這次師傅把歷練的首領職位交給了你,可是以公徇私不好吧!」梁枵沒有任何回答,慢慢的在胸前浮起右臂,凝聚起雙指成劍,一剎那結了一個咒印,抬手一道光劍飛速凝結,刷的一下,直接貫穿了宋萸的右臂肩膀,然後迅速崩解。
梁枵在打傷宋萸后還是沒有過多言語,扔下了一瓶凝血丸給她,並把一道金色秘紋符牌給了蘭君之後,帶著剩下的九人朝著孤絕閣御空追去,只是淡淡的留下一句:「就憑著剛剛那個拿著紫劍進來衝進來我們的大陣,瞬間殺了我們三人之後,你們還沒發覺這個鎮子已經很不同了嗎?小心點,那群老傢伙很有可能留有後手。」
此時,宋萸以及剩下的四人才明白,原來梁枵真的不是為了私吞財寶,因為這副金色秘紋符牌是他們此次出行的師傅給梁枵的而他們都是親眼看到了長老在出發前跟他說了很久很久,雖然梁枵歷練過了很多次,可每次歷練,長老們和師傅總是會叮囑他。
當遇到重大危險時,此令牌可以保全梁枵性命,至於其他人嘛,呵呵,不配!!!畢竟梁枵的性命可不是他們幾個人能抵得上的,而他竟然在這個時候把這符牌交給了他們五人。
在梁枵帶著他們九人離開后,以蘭君為首的五人也開始了休整,他們以為外門弟子面對平安小鎮的居民應該足夠自己應付,況且他們自己損傷不小,應當先修整。
紫玄:「蘇前輩,如今之計,我們只能送一些小輩們離開了,畢竟我們老的,活的夠久了,而小娃娃還年輕,哎。」說著便嘆了一口氣。
我「看著」爺爺砸吧著嘴巴親呼出一口氣想來當時應該是慶幸喊我師傅帶走了我吧。後面的回憶我沒仔細看也不敢看,最後的結果就只有梁枵一人以及剛開始留在外面的五人,以及十來個他們口中的外門弟子活下來並最終離開了。
那個梁枵,似乎受了重傷,其他人盡皆戰死,有人甚至主動截斷了平安小鎮年輕小輩門的逃生之路,引發了眾怒,直接被砸成了肉餅,最後雙方都在方殊死搏鬥。城隍爺連金身和法相都失去了,「金丹」都被打碎了
不出意外很快便戰死,死在了想偷襲梁枵的半空中……
紫玄見帶年輕小輩逃走無路,便又衝殺回戰場,拼著重傷直接連斬兩人,最後捏爆了自己的心——妖丹。
手中紫劍也不願白白便宜他人,直接劍花一甩,劍脫手而出飆的飛快,直接貫穿了一人,隨後便抱著那人,將他拖到幽雲峰懸崖上空,兩人雙雙墜下幽雲峰……
山水兩神靈,也不願白白便宜他們得去自己的寶物,利用「天圓地方」大陣強行攻陣兩神都捏碎了自己的內丹,將力量投入到所使兵器上面,想要強行換掉他們的命。
至此,城隍爺宋括,界石山山神王玠,小江河河神上官子松盡皆戰死,而紫玄捏碎了自己的妖丹墜入幽雲峰,估計也是凶多吉少……
我爺爺見此沒有絲毫猶豫也捏爆了自己的妖丹和渾源珠,臉上不僅沒有悲傷之感,也看不到一點悲壯之情,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本想著以一命換多命,可最後還是讓梁曉給跑了……
不過沒關係,最後他還是沒跑出我手裡,當時是梁枵返回時,平安小鎮的鬥爭已結束了,戰爭終於平息,整個小鎮陷入死寂中……
再沒有往日的祥和安寧,取而代之的只有硝煙不斷的向四處瀰漫,烏鴉開始啃平安小鎮居民的屍體,他們搜颳了整個小鎮之後用了一記簡簡單單的火焰術法,平靜的抹去了這裡往日所有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