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星河草原
三人出了玄風洞往回走，一路陰雨綿綿。
陳濟攸、昭雲和素衣守在祭台，連日來雷鳴響徹整個遺忘之地，閃電從雲霄直接連到整個沼澤，彷佛要將天地震個粉碎。
三人翹首以盼，此刻遠遠見三人回來，喜不自禁，搖著手臂，大聲呼喊起來。
昭雲見恢宗身受重傷，眼眶不自覺地紅了起來，連忙幫著無忌扶進祭壇旁的小屋。無忌邊往外走邊道：「我先去看看外面雨停了沒。」
李靈裔見昭雲對恢宗的關切之情，全然超乎尋常，心中鬱結，似乎整個灰濛濛，陰沉沉的天空都壓在自己身上，有些喘不過起來。
素衣早在附近找了些治傷的草藥，此刻派上用場，為恢宗上完葯，道：「公子得在這休息幾天了。」
陳濟攸見李靈裔之態，擔心他心灰意冷，或者與恢宗反目，便去看望恢宗。對昭雲道：「公主能否去找李靈裔少俠，讓他看看附近有沒有什麼活物。」
昭雲領悟，道：「對對對，恢宗正好補補身體。」於是便出門找李靈裔去了。
陳濟攸再次示意恢宗昭雲之事，恢宗心裡雖然不情願，但還是勉強答應。
一連數日，天氣漸漸轉晴，之前陰沉沉的天居然清朗起來了。大家都感身心愉悅。
恢宗傷勢已好，可以行路。眾人啟程往逐郡而去。
李靈裔等人來到逐郡，見大家都在修葺房屋，找人問發生何事。村民道：「連日來電閃雷鳴，暴雨下了七天七夜，洪水滔天，逐郡死傷無數。」
忽有人過來大聲喝道：「就是他們！得罪了青龍，降此天災！」村民漸漸圍了過來，吵罵，哭泣聲不絕於耳。
李靈裔、無忌護著一行人，大聲解釋。此時一騎人馬趕來，正是月尋帶兵過來。
村民見月尋到來，立刻嚇得不敢說話，紛紛散開，跪倒於地。
月尋春風得意，迎了李靈裔等人，道：「諸位歸來，定是大功告成，快隨我回城裡，我為各位接風！」
月尋又轉身對民眾厲聲說道：「我有法令頒下，違者重罰！你們各自修葺房屋，到我府衙領補貼。李少俠為民除害，如今天清地明，有再妄加議論此事者，斬！」
李靈裔見月尋像變了個人似的，心中疑慮，也想一探究竟，便隨月尋回了逐郡城中。
月尋擺開筵席，招待眾人。李靈裔因不見唐風儀，便問道：「如今青龍既死，不知唐祭司如何？」
月尋笑道：「我夫人雖為祭司，然而確實是奉行真靈教義，與青龍無關，前者依仗青龍實屬無奈之舉，如今大害已除，她正好潛心研習，教化百姓。」
李靈裔見二人轉變如此之大，白了一眼，點頭表示嘆服，又問道：「前番我看百姓見你到來，立刻噤聲跪拜，想來郡守大人治理有方啊。」
月尋乃嘆道：「唉，逐郡都是罪人之後，民心險惡，又加之久不經教化，非嚴刑峻法不足以治。」
李靈裔道：「黃鵬前車之鑒，望郡守三思啊。」
月尋道：「且待風儀施行教化，待民風改善，再放鬆法度也不遲。為今之計，只能仿照前法，我初掌權，民心不穩，所以用法應當更急更嚴，唉，我也是實在不得已啊。」
李靈裔本來希望月尋能以民生為重，善待百姓，如今卻見月尋之政更勝黃鵬之時，心中萬般無奈，可也不便多說什麼。
次日李靈裔等人便辭別月尋，離開逐郡，月尋本也忌憚李靈裔，佯裝挽留，
然後便送他們於城外。
眾人路過丁老頭家，李靈裔見大門破敗，本欲去見他一見，路人道：「丁老頭一家三口，早在洪水之時，都被沖走了，屍首恐怕也被野狗食盡了。」李靈裔聞言感慨不已。
話說不歸關守將錢讓，見眾人竟要入關，十分詫異，道：「我不歸關，從來只有出去的人，未有回來的。想不到你們竟能全身而退，真是奇迹，真是奇迹。」
恢宗拿出國王文書，錢讓一一簽署，放眾人入關，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錢讓還在嘖嘖稱奇。
眾人一路南行，不多日，到達星河草原。宇文封知是恢宗，無忌一行人來，設宴款待數日。
恢宗因宇文封一陣奉承，不由得飄飄然多飲了幾碗酒，早已呼呼大睡。
李靈裔因有通敵之說的舊事，雖然月成未深究，但宇文封也不大搭理他。
李靈裔悶悶不樂，獨自走出帳外。趁著月色，幾分醉意，李靈裔仰頭看著漫天星河，心情漸好。
李靈裔走了一會，見昭雲和素衣也在那邊，仰頭觀看，便借著酒勁走了過去。
李靈裔道：「原來你們倆在這裡呀。」
昭雲正看著天空，隨口應道：「這滿天星辰，真是太漂亮，太壯觀了。全然不似成京，總覺得朦朦朧朧的。這裡的星星，明亮得好像就在眼前，伸手就能抓到一樣。」
李靈裔坐下，道：「是啊，難怪這叫星河草原，再沒比這更美的星河了。」
素衣指著天上說：「你們看，這個我認得，獵戶座！」
李靈裔也指著一邊道：「看那北斗七星。」
昭雲道：「這是織女星。」
李靈裔頭仰得難受，索性躺下，道：「恩，這樣舒服多了。」
素衣見了，也躺下，道：「哈哈，果然好多了，小姐你也試試。」
昭雲心中本覺不妥，但在這廣闊無際的草原上，不由得心曠神怡，感覺身心自由，無拘無束起來，那些繁文縟節早已變得微不足道，昭雲也索性也躺下來看。
三人看了一會，昭雲道：「我聽草原上的人說，天上每一顆星星都對應著地上的一個人，本覺得是無稽之談，可有時候我這麼看著看著，竟也有些迷惑起來了。」
李靈裔道：「我自離家以來，見過的奇人怪事也算多了，有些傳說，還真是寧可信其有。」
素衣道：「你快說來聽聽，哪些奇人怪事。」
李靈裔遂一一說了個遍，最後道：「連我自己都是奇人了，還會法術。有時想想，真如夢一場。」
素衣調皮地笑道：「你這說了一圈，要說都是奇人，那也就罷了，可你連普通百姓都說了，為何偏偏不提我和公主兩人呢？」
李靈裔臉刷一下就紅了，好在夜晚也沒人能看到。
李靈裔每次總是開不了口說昭雲的名字，彷佛這名字如一絹潔白的布一般，容不得半點灰塵，說出來就好像會污濁了一般。有時候要說起，總是一陣心虛。
李靈裔正支支吾吾，素衣笑個不停李靈裔見素衣笑個不停，倒把思緒拉回來了，仗著膽子說道，你這丫頭，我突然想到兩個詞，特別適合你。
素衣道：「什麼詞，什麼詞？」
「媚而不妖，皮而不邪。」李靈裔說罷大笑。
素衣嗔道：「這是什麼詞，媚而不妖，我看還罷了。皮而不邪是什麼東西？」說罷素衣搖著昭雲的手道：「小姐，你管還是不管。」
昭雲笑道：「李大俠我可管不了，或許只有孟植大將軍能管一管了。」
素衣聽昭雲提起孟植，瞬間泄了氣。李靈裔道：「也不知道他們到哪裡了。」
昭雲道：「那你呢，後面作何打算？」
李靈裔道：「我也不知道該去哪。」
素衣道：「那何不跟我們一起走呢？到了宣國，還能碰到孟植他們呢。」素衣說完就有些悔了，彷彿將心裡所想之事都說了出來一樣。
昭雲看了看素衣，素衣只裝作看星星，又對李靈裔道：「是啊，不如一起走吧。」
此刻昭雲相邀，李靈裔真是求之不得，受寵若驚，心早已飛到九天之外了，道：「如果尹青鋒所言不假，那北原和兩界州、流火地，均有靈獸為害，我也不妨去看看。那就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