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無1用是書生
先不談上報后局裡會做出什麼批示，就光是那幾個被打的鼻青臉腫的小混混，衛尋真口中這個『見義勇為』大概率就沒戲。
在個人看來，沒有人會覺得衛尋真是錯的，保護自己同學，和小混混們大打出手什麼的，就算給他一個見義勇為，興許也不算過分。
可在冰冷的法律面前，不管衛尋真是被迫的還是怎麼，只要確實動了手，且造成了對方的傷亡，那麼這次事件，大概率就會被定性為一件普通的打架鬥毆。
撐死了在事後定責時，那幾個小混混因為掠奪他人財物，會被多關一段時間……
但衛尋真口中的見義勇為，那是基本不可能的。
甚至，如果那幾個混混要求做鑒傷的話，衛尋真大概率會被關上相當長一段時間。
畢竟，這個少年早就滿了十四周歲，在一定程度上，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他們明知道衛尋真其實是沒有錯的，可他們並不能按著自己的想法來。
這也是基層單位的無奈之處。
至於讓雙方調解什麼的...富有正義感的張衛雨早就做出了嘗試。
但很可惜的是，在雙方有一方不同意調解的情況下，他們是無權強行干涉的。
不願意調解的自然不會是衛尋真，而是許戈他們三個社會毒瘤。
在明知道自己會因為搶奪他人財物被刑拘的情況下，許戈是說什麼都不會願意和解的。
所以當時張衛雨去詢問雙方，是否有調解意願的時候，他就一口咬定了沒有。擺明了就是要拖衛尋真一起下水。
已經猜到了結果的老民警牽強笑了笑，他張了張嘴，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
面對這個面色依舊平靜的自信少年，他實在是不忍心說出那個略顯冰冷的猜測結果。
雖然在上級的批示下來后，他會在規則許可的範圍內，儘可能的拉上這個少年一把，可這很顯然並不能改變最後的結果……
畢竟，打架鬥毆的後果，並不僅僅是表面上的拘留那麼簡單，明眼人都知道，那個會跟著人一生的案底，才是法律給予的真正懲罰。
看著幾人各異的面色，衛尋真也沒再開口說話。
在筆錄上按完手印后，他便抱著水杯繼續喝起了茶。
剛剛那幾句話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他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事情能這麼簡單就解決掉。
寫了十餘年小說的他，腦海里甚至時不時還會冒出來幾個爽文小說中的經典片段。
比如在進來之後，反派們對他大力嘲諷，揚言要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云云......
但很可惜的是，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
在現實里，幾乎很難碰上這種事。裝逼打臉什麼的，也就只能在腦袋裡憑空想想罷了。
老民警示意張衛雨將筆錄材料整理了一下，隨後帶著幾人一言不發的離開了詢問室。
走出詢問室后，身處一行人末端的張衛雨兀的停下了腳步。
「師傅，這事兒……你說上面會怎麼批？」
「……」
沉默了片刻后，走在最前方的老人並沒有回答張衛雨的問題，只是道：「小張啊，你要始終堅信，我們國家正在越來越好，法律也會愈發完善……」
儘管他言辭之間沒有給出任何答案，可張衛雨卻依舊從中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只是可惜了那個少年。
「哎……」
知道結果后，難受的並不只有張衛雨這個心懷正義的年輕警察，
坐在接待室里的幾人同樣煎熬。
在張衛雨將自己的推測告訴幾人，並讓他們早點回家休息后，孫挽螢的面色，幾乎在瞬間就變得蒼白了起來。
此刻的她，一想到衛尋真很可能因為自己的緣故，要被關進冰冷的號子中度過這個寒假，她心中的愧疚和自責，便讓她忍不住想要狠狠扇上自己兩巴掌。
要是...今晚沒有出來擺攤就好了！
而擔心自己學生的王子軒和黃永輝幾人，也沒好到哪裡去，倆人同樣是急得團團轉。
「衛尋真這孩子才15歲啊！如果只是關上那幾天還好說，可進了看守所，那是要留案底的啊！難道就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嗎！？」
「剛剛那位警察同志不是說了嗎？是對方不願意調解！不然衛尋真是大概率不用進去的……」
「媽的，難道就非要對方同意才能調解嗎？衛尋真那孩子明明就沒有錯啊！」
「你和我叫什麼！你有本事去噴設計律法的人啊！」
兩人喋喋不休的爭吵，讓在座的其餘幾人都莫名煩躁了起來。
都說：百無一用是書生。
讓王子軒他們教書育人還行，可一旦碰上這種和法律沾邊的，他們一時間除了能逼逼幾句，還真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解決問題。
坐在角落裡沉默許久，完全沒有存在感的系主任楊懷安，此刻終於有些坐不住了。
他默默地摸出小靈通，撂下一句：「慌什麼？我出去打個電話！」后，扭頭就走出了接待室。
冬夜的屋外和打著空調的接待室完全是兩個世界，儘管身上穿著大棉襖，可楊懷安卻依舊被撲面而來的冷風吹得渾身打起了哆嗦。
聽著接待室內嘰嘰喳喳吵個沒完的聲音，楊懷安幽幽嘆了口氣，旋即撥通了自己大哥楊懷民的電話。
「嘟...嘟...」
在電話接通前，楊懷安想了很多很多。
或許在學校中的大多數老師眼裡，衛尋真這個學生身上有著百般缺點，可在楊懷安眼裡，卻顯然不是這樣的。
衛尋真的父親和他大哥楊懷民是多年的老同學了，而他私底下和衛父的交情也是相當不錯，逢年過節的時候，幾家人還會頻繁走動。
可以說，他是真的把衛尋真當成了自家子侄看待。
初二那年，衛尋真一伙人在校門口和小混混們大打出手，當時造成了相當惡劣的影響，若不是他極力相護，衛尋真少說也得吃上一個留校察看處分。
事後，他也不止一次批評教育過這小子。
讓他欣慰的是，衛尋真上了初中后雖然野了一點，但還是相當聽自己這個楊叔的話的。
至少在那次事件過後，衛尋真消停到了今天，以至於楊懷安都覺得，衛尋真大概率是不敢再和人大打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