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皇后駕到
第4章皇后駕到
在老朱之前的皇帝,是可以有很多個年號的,比如像武則天那種改年號的狂魔,就有十幾個之多,而且改年號的理由也千奇百怪,甚至據傳言,由於對某位男寵太滿意了,就改了個年號如意……
當然了,皇帝改年號,就要改寫曆法,朝堂的公文也要隨之調整,行政成本大大增加,尤其是民間,也要跟著調整,不免擾民。
因此生性節儉的老朱就不再更改年號,而是一帝一號。
從明朝開始,就可以用年號稱呼某位天子。
也因此年號變得格外重要,就是皇帝的名字。
朱棣剛剛靖難成功,登基稱帝,就弄了個反賊的年號,這感覺跟吃了二斤老鼠屎差不多。那個鬱悶就不要說了。
朱高煦也傻了,他還真查過,看看有沒有重複的,但問題是他只看了正統王朝,方臘那種反賊,誰知道他的年號是什麼啊?
「蠢子,你怎麼不長點心?」
朱棣瞳孔充血,是真的憤怒了,他和正常繼位的天子不同,又和反賊一個年號,滔天怒火,可想而知。
朱高煦還是頭一次見他爹這麼可怕,忙趴在地上,磕頭作響,「父皇,不幹兒臣的事,都是禮部,還有翰林院……孩兒現在就去把他們抓來,全都砍了腦袋出氣!」
說完,朱高煦爬起來,就要往外面跑,殺人倒是其次,關鍵是要趕快逃離憤怒的朱棣。
「等等!」
徐景昌叫住了朱高煦,急忙轉身對朱棣道:「陛下,臣只是模糊記得,前幾日一直沉溺父喪,不能自拔。如今陛下駕臨,偶爾想起,也不知道對錯。如今登基詔書已經頒布,臣以為陛下似乎應該先查驗一下,臣說的是不是對的。即便臣沒說錯,也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朱棣眉頭挑動,他已經信了七成,那些依舊念著建文帝的文官,確實可能用這種辦法,給自己上眼藥。
滿以為靖難成功,坐上龍椅,這天下就要聽自己的,現在一看,卻是自己想簡單了。
接下來的路還長著呢!
朱棣沉吟再三,終於沒有發作,而是從牙縫裡擠出倆字,「回宮。」
說完,朱棣氣哼哼離去,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座隨時可能噴發的火山,危險到了極點。偏偏倒霉的朱高煦,還要跟在後面。時刻等待著滔天怒火。
這滋味實在是太酸爽了,他現在是再也顧不上徐家的事情,只求能自保就好。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徐景昌恨不得也跟過去瞧瞧,奈何這種事情,關乎朱棣臉面,天子沒有下決定之前,不好張揚。
但即便如此,徐景昌也是心情大好,甚至找出了他爹留下的一根紫竹釣魚竿,光是從做工判斷,徐增壽也是個樂子人。
如今尚在服喪期間,玄武湖去不了,那就去徐家後花園的池塘試試手。
終於能過上衣食無憂,整日釣魚的極品生活了。
這才是真正的勛貴啊!
只可惜,徐景昌沒高興一天,消息傳來,徐皇後進京了!
徐景昌也是一愣,朱棣登基之前,就給姑姑送信,從北平到應天,也不是近路,鑾駕能到徐州就不錯了。
自己的信送出去,滿打滿算,也就三天時間,來得也太快了吧?
徐景昌還真猜對了,徐皇后將門虎女,得到了消息之後,只帶了十個隨從,拿出曹丞相追劉皇叔的勁頭,一天疾行五百里,直接到了應天。
而且進京之後,沒去皇宮,直接來了徐府。
「臣拜見皇後娘娘。」
徐景昌忙給自己姑姑行禮,趕快把她請進書房落座。
徐皇后看了看自己這個大侄子,直接開口道:「閑話不說了,你給我寫信,說了兩件事,一個是大哥的事情,一個是老二的事情。你問我怎麼辦,我現在就想問問伱,到底是怎麼盤算的?」
徐景昌斟酌了一下,道:「皇後娘娘,這事……」
「不要叫我皇后,還沒有正式冊封。你信里叫我姑姑,這個親切,不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家人。」徐皇后表態了。
徐景昌渾身一振,忙道:「多謝姑姑,小侄也就斗膽直言,這倆事其實是一個,只要解決了儲君之位,打消了漢王的非分之想,自然天下太平。」
徐皇后猛然抬頭,盯著徐景昌,哼道:「你怎麼就篤定漢王不能當儲君?他也是我的兒子,陛下又喜歡他,在軍中也有威望。難道僅僅因為他得罪了徐家,就沒法成為儲君嗎?」
徐景昌忙擺手道:「姑姑,小侄哪敢離間天家母子之情,我只是覺得,如果是大殿下成為儲君,姑姑的這幾位嫡子都能安然無恙,可要是讓漢王登基,以他的作風,只怕不會留情。到時候死的就不是區區徐家了。」
徐皇后猛地吸了口氣,臉色一變再變,最終重重一嘆。
朱高熾仁厚,他當儲君,哥幾個都能活。
朱高煦心黑手狠,他為了個儲君之位,就能毫不猶豫弄死大舅,斬草除根,等他當了皇帝,還不把哥哥兄弟都給滅了!
其實這個意思徐景昌在信里已經隱晦表達了,正因為如此,徐皇后才會迫不及待來見徐景昌。大哥的命很重要,但是兩個親兒子的爭鬥,更讓她心力交瘁,愁苦不已。
「景昌,你說的有理,可現在軍中諸將盡數支持漢王,我一個做母親的,縱然有所偏向,也不能逼著陛下做事,你明白我的難處嗎?」
徐景昌點頭道:「小侄明白,不過小侄以為,這事沒有這麼麻煩,也很容易解決。」
「容易?」徐皇后哼道:「歷來奪嫡的事情,兄弟相殘,父子反目,哪有什麼容易的?」
徐景昌道:「往後的事情雖然不好說,但是大殿下的儲位是太祖皇爺定的,陛下是太祖孝子,只要把這事情點給陛下,大殿下的儲位也就穩了。至於接下來會怎麼樣,陛下春秋正盛,大可以慢慢來。」
徐皇后又是一震,心中思量片刻,竟忍不住頷首微笑。
確實,自己這個侄子不簡單!
朱高熾的世子之位,是朱元璋活著時候冊封的。
從世子到太子,順理成章。
尤其是落到朱棣這塊,他剛剛靖難成功,處處標榜自己是朱元璋最貼心的好兒子。靖難起兵的一個原因,也是朱允炆在奸佞慫恿下,破壞祖制,違逆朱元璋遺命。
總而言之,此時不論人和事,只要跟老朱牽連上,就會變得神聖不可侵犯。
「你說的有理,我就這麼直接跟陛下講?妥當嗎?」
徐景昌略思忖,就笑道:「姑姑,你要是願意,就想辦法弄一份遺詔。」
「弄一份?」徐皇后大驚,「你讓我偽造遺詔?」
「不是偽造,就是弄一份草詔,大致的意思是太祖皇帝要立皇四子為儲君……然後在這份遺詔裡面寫上四子燕王英明睿智,皇孫高熾敦厚仁德一類的話,也就夠了。」
徐皇后在過去幾年,又是領兵守城,又是組織後勤,還要安撫人心,她也磨礪出來了。
弄一份朱元璋的遺詔,就等於進一步說,朱棣繼位是理所當然的。
都是那些奸佞違背太祖遺願,非要擁立朱允炆上位,才有了靖難之役。
別管有沒有人相信,這都是必須要做的。
順帶著把朱高熾加進去,只要朱棣接受了這份所謂遺詔,朱高熾的儲君位置也就順帶坐實了。
徐皇后看著自己這個年輕的侄子,良久才道:「孩子,四五年不見,你長大了這麼多,心智大開,讓姑姑好生驚嘆啊!」
徐景昌怔了怔,這是覺得自己有點聰明過分了?
「姑姑,你說小侄能怎麼辦?我爹沒了,大伯就算能活下來,也不會得到重用,這麼大個徐家,小侄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我,我該怎麼保住這個家啊?」徐景昌聲音悲涼。
聽到這話,徐皇后也眼圈紅了,大哥在死牢,四弟慘死,徐家連個頂門立戶的男人都沒有了。
「陛下靖難,倒把徐家給靖沒了。」徐皇后哼道:「你放心吧,有姑姑在,大明朝還沒誰能欺負徐家。回頭我給高熾寫封信,把你跟我說的告訴他。你們也是兄弟,往後相互扶持著,姑姑也就放心了。」
徐景昌忙點頭,「只要是姑姑吩咐的,小侄一定照辦。」
徐皇后笑了,「行了,我也該進宮看看陛下去了,你這麼有本事,姑姑一定給你謀個好差事,誰也別想小覷徐家!」
徐景昌頓了頓道:「小侄尚在服喪,關鍵是漢王那裡,還望姑姑能照顧一二。」
「照顧他?」徐皇后不解,「你不是支持老大嗎?」
徐景昌道:「那是立儲,大家還是親戚。他錯用了方臘的年號,陛下震怒。」
聽到這話,徐皇后的怒火瞬間升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