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寒夜暖意

南風城往西北方向約三十里，一座高近千丈的山峰突兀聳立著，似是從天上墜落的一般，與周圍平坦的地勢顯得格格不入。

山峰外圍二十里處，一條狀似圓環的深谷將山峰圍在正中，深谷窄處寬百丈，寬處近三百丈，終日被濃霧覆蓋，深不見底。

東部深谷外有一處巨大廣場，廣場西側樹立著一塊通體黑色的古老石碑，石碑上高三丈，寬十丈，左側刻著三個大字：南靈山。

從有記載開始，那塊古老的石碑就已經在那裡，誰也不知道它的來歷，更不知道它為何出現在這裡。

曾有人想一窺究竟，誰想踏入迷霧就再沒出來，去尋的人也都毫無回應，之後便無人再敢進入。

自大羽王朝立國，文家進駐南風城后才知，南靈山是一處靈境試煉地，從此便喚作南靈試煉。

南風城內，心悅客棧。

見安塵終於停了下來，安凗長出一口氣，他的額頭已經滲滿了汗珠，想來方才那番消耗定是不小。

安凗毫無心思擦汗，雙眼死死盯著安塵。

我是誰？我在哪裡？剛才我看到了什麼？這小子是誰？他剛才施展的什麼功法？

此刻安凗心中有一萬個疑問在策馬狂奔。

空氣突然安靜起來，安塵被盯得有些尷尬，又見安凗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好意思道：

「凗叔，您沒事吧？」

聽到安塵詢問，安凗這才緩過神來，顫聲問道：

「剛才那是？」

安塵頓覺為難，不知如何回答，難道告訴凗叔，剛才自己在操練煉體術？

安凗也發覺不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剛才安塵所施展的功法聲勢驚人且從未聽聞，應是安塵的重要底牌。

安塵正欲開口解釋，安凗舉手阻止，上前拍了拍安塵的肩膀道：

「好小子，深藏不露啊！凗叔先回房了，有事叫我。」

「謝謝凗叔！」安塵感激，因為理解，也因為守護。

關上房門，安塵開始回憶方才種種，九叔傳授的煉體術顯然不只是用來強身健體的。

安塵思索片刻后又施展起煉體術，只是這次將節奏放緩了許多，隨著手掌來回翻動，兩條氣流憑空出現，兩息之後，逐漸化出龍形，龍吟之聲隱隱出現。

這便是了，安塵凝視兩條游龍，雖未完全成型，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已讓安塵暗暗心驚，若還是稱其為煉體術，是否過於委屈了。

「若不是以煉體訣為引，臻至圓滿境，也無法見其之後的奧妙，故其有隱者之姿，以後便將這功法喚為隱龍術吧！」言罷便收式化去了雙龍。

今日不僅達至圓滿境，還領悟了隱龍術，雖實戰效果還未曾檢驗，但此次進境之大肉眼可觀。

兩年來的刻苦修鍊，終於感受到了回報，安塵朝著自己的目標邁出了堅實的一步，心中倍感歡欣。

此時，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安凗的聲音。

「安塵，族長回來了，讓我們過去。」

「好的！凗叔！」

族長房間內，六人分別落座。

族長安凜神色凝重，開口道：

「試煉開啟的時間，提前了！」

三人不禁來了精神。

「南門附近的迷霧已散去大半，預計三日內，結界就會消失。」

「結界？」三人疑惑。

「沒錯，迷霧只是幌子，裡面的上古結界才是真正的阻隔。」

「結界消失后，

持試煉令牌便可進入，但僅限十八歲以下靈境境界。」

「可否強行闖入呢？」安塵不禁轉頭看了一眼安玥，原來怎麼沒發現她那麼多問題，不過這樣似乎也挺好。

「不可，超出年齡或者高出靈境會被那片空間排斥。曾有不少人想矇混過關，結果都白白浪費了機會。」

「這上古結界竟如此神奇，究竟是何種境界之人才能施展出來。」安塵心中暗忖。

「還有個壞消息，參與試煉者，已近二百之數，且新加入之人，大多在靈境九層境界。」族長眉頭緊鎖，大家聽得此言神色也顯凝重。

「我最為擔心的，是這些外來之人行事或許會不留餘地。」安凜繼續說道。

「族長，我們定會謹慎行事！但若他人非要欺到我們頭上，那便也讓他們見識下我們的厲害。」安烈語氣中始終透露著自信。

「嗯！也只能如此了，總之安全最為重要，遇到險境便捏碎令牌！」安凜顯然已將對試煉的期待降低了許多。

三人紛紛點頭應允。

「族長，雖然開啟的是南門，但也只是外圍試煉有變化，為何會引得如此多人來爭奪呢？」不愧是安玥，安塵心中默默稱讚。

安凜、安凇、安凗不禁相互對視，安玥此問可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對那些顯赫家族來說，最終的獎勵亦不足以讓他們不遠萬里來此，還有什麼隱情是我們未曾打探到的？

六人沉默片刻，沒有頭緒，族長乾脆道：

「你們三人只管調理好狀態，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先吃飯！」

族長大手一揮，五人心情頓時輕鬆不少，去往前廳。

又是一頓饕餮盛宴......別的不提，這膳食是真的，豪放！痛快！

晚膳過後，天色已晚，安塵今天難得心情輕鬆，想一人出來透透氣，便向族長請示，族長尋思文家正在南風城中主持，也不致會出什麼事，便允了安塵，只是囑咐他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南風城的街市，顯然沒有落陽郡的繁華，一條街市上鮮有燭火，只有酒樓、紅院門前才顯得熱鬧些。

這裡的風很大，很刺骨，連月色都顯得清冷，看著口中呼出的白氣，街上稀疏的行人，安塵有些想家了。

出來這些日子，父親、母親可還好？小致念書寫字可有進步？大哥、二哥此刻正在做什麼？

路旁，一家店鋪亮著燭火，一口大鍋燒得火旺，熱湯翻滾，蒸氣向外呼呼冒著，是一家麵食小店，裡面已坐著不少的客人在吃飯聊天，雖然剛吃過晚飯不久，安塵仍生出進去坐坐的念頭，這煙火氣讓他想起了家的感覺。

「老闆，有餛飩嗎?」

「有的，小友來一碗？「老闆年近五十，身材瘦小，熱情招呼著安塵。

「來一碗！」安塵微笑道。

「好嘞，小友裡面坐，餛飩一會兒就好！」

鋪內擺著三張長桌，安塵選了唯一空著的那張坐下。

感受到旁邊食客的喧嘩，看著熱情的老闆在鍋前忙碌，安塵終於在南風城冰冷的夜晚尋找到一絲溫暖。

「小友！餛飩好了，慢用！」

一隻碗、一雙箸，靜靜擺在面前，看著碗中冒著熱氣的餛飩和熱湯，安塵一時竟捨不得動筷。

「老闆，有餛飩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有的，小友來一碗？」老闆的回答和方才一模一樣。

「來一碗，加辣！」

「好嘞，小友裡面坐！餛飩加辣，一會兒就好！」

安塵抬頭望去，果然是那位黃衣少女，此刻她身邊僅跟了那位老叟，候在門口並未跟進來。

少女出現顯然引起了客人們的注意，在眾人的注視下，少女徑直走到安塵桌前，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店內的喧嘩聲頓減不少，變作了細聲嘀咕。

少女明眸齒白，氣質出塵，一張俏臉上看不到一絲瑕疵，安塵只覺除了母親，沒有見過長得如此好看之人，兩人這般近的距離，讓安塵不禁局促起來，心跳比平時快了許多。

「我記得你，在魯舟上，你也是來參加試煉的吧？」少女很大方，看到安塵，直接開口問道。

「是的！」安塵擠出兩字。

「我叫姚泠泠，你叫什麼？」

「安塵。」安塵依然惜字如金。

「安塵....安塵....安於塵埃，歸於塵土。」少女自言自語到。

「安塵，你怎麼不吃啊？」見安塵面前的碗筷未動，少女疑惑。

「小友，你的餛飩加辣好嘍！慢用！」老闆的吆喝為安塵解了圍。

姚泠泠看著熱情騰騰的餛飩，雙眼放光，拿起竹筷便要開動，卻不忘提醒：

「安塵，餛飩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吃！趁熱！」

聽得此言，安塵心念電轉，在家的時候，母親也是這麼對自己說的：

「塵兒，餛飩冷了就不好吃了！快吃！趁熱！」

姚泠泠的無心之語再次給安塵的內心注入了溫暖。

安塵看著近在咫尺的姚泠泠，這個女孩平日與自己相隔萬里，無論出身、地位和自己都不應產生任何交集，此刻卻在這離家數千裡外的南風城，一條長桌，相視而坐，一同吃著餛飩，這種感覺，很奇妙。

沒多久，姚泠泠便將餛飩帶著熱湯一掃而光，顯是真的餓了。

「還是餛飩好吃！客棧里的飯菜著實吃不慣。」姚泠泠雖在抱怨，臉上卻露出飽腹后的滿意表情，甚是可愛。

安塵想想客棧里的牛湯烤羊，心裡釋然，確實不太適合女孩子。

見安塵還未吃完，姚泠泠起身道：

「安塵，你吃得好慢呀！我得走了，有緣再見！」

姚泠泠對安塵露出了一個迷人的笑臉，聲音永遠那麼活潑動聽。

「有緣...再見！」安塵終於多說出兩個字。

見姚泠泠出了店門，和老叟一同消失在視線中，安塵心中竟泛起一絲失落。

回到客棧，夜已深！族長見安塵歸來才放心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想起剛才店裡的一幕，安塵不禁自嘲，還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完成，眼下最為關鍵的便是應對南靈試煉，至於其他的，隨他去吧..........

兩日光陰，彈指即過.....

當第三日的晨光灑向南靈山時，南門的迷霧終於散去，此刻石碑廣場已坐滿了隨行而來的各族長輩，眼神熱切。

南靈試煉，終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