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準備就緒
此刻,喜悅的程大膽過後,就是一陣迷茫,得了這許多好處,是沿著父親給出的道路走下去,還是取長補短,繼續走自己那條未知的追求之路呢?
父親畢生所學所悟所求,都傳承給了自己,即使如今消化的還是很少的部分,但依靠這部分,數年之內,必定能達到很高的成就。前途可以說是一片坦途,這也是別人可求不可遇的,那光環的背後,有可能失去自我,迷失了自己天才的本性!
理智告訴程大膽這都是短暫的,在吸收父親的傳承中,他感受出了父親放棄的一個個難題,一聲聲嘆息,一段段無奈——傳承中,有成就,有遺憾,恰恰就是這未完的一個個謎題,才是突破自我的每一次契機。
父親巔峰之時,都沒有突破記憶中的那個死地,帶領身邊的同門逃脫出來,自己達父親的高度就能夠出來嗎?
下定決心,即使那布滿荊棘的修鍊險路,傷的血肉模糊,也不能放棄本初的夢想。
突然頭腦清明了許多,像是經過了父親的考驗,在誘惑面前,找到自我,這才是父親的本意——等到見到父親的真身,結合如今的記憶,才是真正的傳承。
修為短暫穩固之後,魂魄感覺也強大了許多,突然湧來的無數記憶的擠壓混亂的感覺,也在融合接受中,穩固下來。
走在外門的小路上,柳大才不時跟過往的富家子弟打著招呼,不時誇讚著他們。你的書讀的不錯,你的字寫的出神,你的畫做的入化,你的文采出眾——最後都送了他們一路,好好修鍊。
在一片溪流蜿蜒而過的葯田邊,一個青衣打扮的俊面修士,正拿著殘破的筆,蘸著溪水,不停的寫著水字,石板足夠大,當寫到最後一個字,第一個字正好乾透。
他略一思量,又開始描描畫畫,不時還吟誦一句。
柳大才隨著聲音,越走越近,別人都是誦讀詩書,這人怎麼讀的是平常的入門心法呢?
「請問這位師弟,不去修鍊,平白在這兒讀寫這些又有何用?」
柳大才帶著好奇的心思問道。
「讓師哥見笑了,自幼飽讀詩書,本想著考取功名。怎奈天佑我李文房,同兄弟被選入宗門,也許是在修行上資質太差,所以想來應該讀透這功法,再行修鍊。」
李文房見來人衣著不凡,談吐不俗,必不是外門普通弟子,便停下來,回答了一番。
其實這頓悟筆的作用,也是李文房選擇在此書寫的原因之一,看對方身份不俗,也就沒提這件破損的寶物。再說在陌生人面前,顯露寶貝,也不是李文房的為人作風。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囊中羞澀,靈石不多,所以沒海量資源來修鍊,只能在葯田間感悟功法,增加修鍊的把握。
此刻身上的衣服,還是李四寶賺了靈石,託人工珍房買來的。
對於李四寶發現的財路,李文房作為哥哥,還是本著穩妥的意思,不止一次告誡了弟弟。
哪知道李四寶拍著胸脯,像是著了魔般,根本聽不進去,顯擺著一袋子靈石,隨手抓了一把,丟給李文房。
本來李文房是不想要的,架不住李四寶的一頓打擊,尤其是那句:「沒有修為,誰看得起,如何將李家發揚光大呢?難道靠李慕仙那個小人得志的傢伙嗎?只顧自己,不負正業,眼裡哪有半點李家子弟的模樣……」
「想法是不錯,不在修鍊中感悟,那不成海市蜃樓,空中樓閣啦。要知行合一,才是修鍊的道路。修鍊想走捷徑很難,但你這種不說也是一種嘗試,每個人的修行之路不同,所以有了感悟心得就去實踐。你這種不拘一格的探索,我很喜歡,讀書人都說迂腐固執,我在你身上卻沒看到!」
李文房的思緒,被柳大才的感慨吸引回來,見到他最終肯定了自己的努力,心裡美滋滋的,終於找到了一個談得來的人,至少讀書人修鍊的前輩,給予了誠懇的指點。
詩書萬卷通古今,才子知己話投機。
靈水環抱點田園,青天凌雲潤蒼翠。
韻律輕撫花葉間,聖語通達樂開懷。
無酒自醉醉夢人,有心笑傲傲天地。
高聳入雲的竹林里,一道紅黃色的身影,追逐著邁著沉重步伐的高大背影。
可是任那後面的身影如何追逐,前面的背影都從容不迫的拉開距離。
「幹嘛躲著我,好不容易來此,你欺負人!」
一道清脆的女孩聲音,說著就嗚嗚哭泣起來。
「你還真是大膽,都說了你來晚了,此時不是當初了,回吧!」
前面停住身影,嘆息的回答。
「千辛萬苦來此,你卻想一句話打發我,你不幫我,我自己想辦法。」
前面的身影轉身一指點去,那後面走來了一道紅黃紗衣,長辮拂肩的俊俏女娃。
「罷了,都是造孽,我這裡正缺一個使喚丫頭,願意來就呆在這裡吧。」
前面的人哈哈一笑,漫步而去。
那女娃有些不情願的咬咬牙,快步跟了上去。
「你還沒答應我呢,太狠心,太欺負欺負人了吧,怎麼能讓我當丫鬟呢?你還沒答應幫我呢?」
那人停轉腳步,差點跟後面追來的撞頭,意味深長的答道。
「不必強求,你還是回去當走狗吧,還嫌棄我這兒做個使喚丫頭,要不是緣分使然,你有點特殊,我感點興趣,能輪到你陪我?我何時說過幫你,看看這漫山遍野的妖獸下場,跟著我,得自由,總比給人當牛做馬強多了!」
俊俏丫頭呆了一會兒,有些矛盾的跟了上去。
草屋垂煙,河水流淌,鳥鳴落亭,草木掩路。
修鍊完畢的剩子,開始做著出行的準備,又翻箱倒櫃的搜羅了一番可用丹藥。
靈石還有不少,就沒再打藥草的主意。剩子出了草屋,來到河邊,灌了一葫蘆水,又洗漱一番,邁著輕快的步伐,憑著印象去找寶哥的洞府了。
經過靈酒樓的時候,一個大鬍子醉醺醺的從裡面走了出來,剩子還沒說話,那人卻是先打起招呼。
「來來來,咱們進去再喝上幾壇,你還別說,我寶哥走南闖北的,這種美酒倒是頭一次沒喝過癮。」
眼看寶哥喝成這樣,剩子忙去攙扶,順口問道。
「我這都準備好了,你卻在這喝得爛醉如泥,咱們還出去辦事吧?」
寶哥腳步一停,站穩后,認真的答道。
「怎麼不去,明天一早來這兒,咱兒就出發!這不遇到了老相識,多喝了幾杯,那老頭可是北地趕車的老把式,你猜怎麼著?」
剩子搖頭,感覺這酒話有真有假,應該做不得數吧。他邊走邊低聲說起來,那繪聲繪色的樣子,讓人也信了幾分。
「我聽他說,來此的目的可不是光為了遊山玩水,串親戚,這麼簡單。看著是學習靈獸修鍊的功法,其實另有目的,你想啊北方大派的掌門之女來這裡學習,不是捨近求遠嗎?北方鄰近的西北邊就有靈獸大派,有必要萬里迢迢的跑來這裡學習。要是非得說是粘了親戚的光,也太有點勉強了吧。那美人的爹可是北地霸主,想要那靈獸門派教什麼,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
聽到這兒,剩子試探著問:「你說這北地門派都使的什麼功法?」
打了一個飽嗝,寶哥隨口答道。
「那裡滿天飛雪,當然都是跟冰雪有關的了,術法方面以水系見長,冰雪術法最為奇特高深,你問這個幹什麼?難道也想著通過吳家去北地學習這神奇的功法嗎?不如你想辦法把地靈門美人霍虹煙搞到手,就有門路可走了——」
剩子聽了寶哥的酒後胡話也不當真,玩笑時晃了一下,讓寶哥酒都醒了一分。
「你在秘市看到的那逃走的人,使得的那蝴蝶的法術,會不會跟他們有關?」
「你還別說,那人用冰的法術,絕對出自北地門派。尤其是冰繭化蝶,這可是北地傳說中的法術,但要說一定是這夥人乾的,得有證據啊。我聽說那人逃走時候受了重創,想要確認查找應該簡單,但又沒有看到秘市那背後的人,有什麼動作,也許有什麼內情,也許根本就另一個人。畢竟從北地出來的人也不少,尤其曾有一位北地大派的絕世天才,為了自己的修道之路,與宗門起了衝突,叛出師門,另立門戶了。」
要不是這一路來往的人少,誰也不注意一個醉鬼的胡話,要不這消息絕對能引起轟動。
剩子點頭,內心卻是疑惑起來。
那個逃走的人,是誰呢?那容顏久久難忘,功法巧妙,心思縝密,既然重傷逃走,秘市背後的人,有什麼原因不去追查呢?
那怪異的霍虹煙來此求醫,又跟那件事又沒有什麼關係呢?聽了暗示,難道那人是她易容的,好像又不是,這兩人明顯感覺不可能是一個人。這傷,那魂丹,又怎麼說呢?
也許只有等找機會看過北地來人,才能破解一些謎團。
「就送到這裡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家裡太亂,就不讓你進去了。今天說的話,一定要保密,宗門耳目眾多,勢力複雜交錯,咱們不要多生事端,自保為上。」
剩子點頭答應,轉身離開了。
略有心事的剩子,感覺身後有異常,再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快讓開——」
後面的尖叫,還沒結束,就撞到了剩子。
剩子身強力壯,倒是沒事,那人卻是反彈著摔倒。
「耽誤我的大事,弄髒我的衣服裝束,害我還要重新打扮,賠我靈石!」
剩子本來也是想講上幾句理,一看是花枝招展的石師姐尖聲耍起潑婦那一套,便想著與這女人有幾次面緣,也就不計較了。
剩子隨手丟下一塊靈石,也不辯解,繼續往前走去。
那石師姐得了靈石,喜不自勝,舒了一口氣。
剛才也只是看著像是孩子,個子小,才想著嚇一嚇,能賴則賴,最差也不能賴上自己。後來她知道那人有實力,也就不敢再得寸進尺,得意著自己的妙計,要不然失了靈石,怎麼趕著去雜閣買寶貝呢。如今得了靈石,就不怕雜閣漲價了。
「你有什麼大事?」
剩子又退回來,好奇的問了一句。
本來以為剩子改變主意,來要靈石了,石師姐趕緊握緊靈石。聽了剩子的話,才放下心來,興奮的答道。
「當然是去雜閣買寶,去晚了,怕是要漲價了!要不要領你去,不過,這個可不能白——」
剩子搖了搖頭,有些誠懇的勸道。
「留著靈石用心修鍊,何苦去那買些不知底細的廢品呢。」
石師姐一聽,有些陰陽怪氣的說。
「要不是看你給了塊靈石,非罵你狗血噴頭不可——還廢品,我看你快成廢物了。如今雜閣的寶貝,可是搶手貨,你卻在這裡說風涼話,難道你阻止我去,你想偷偷去……」
聽了這話,剩子也無心再說下去,只是丟了一句話,就走了。
「睜大眼睛,別掉坑裡!」
石師姐暗道,這人怎麼有點眼熟呢?一時又想不起來,管他去呢,買寶要緊,便快步而去。
剩子有心去看看熱鬧,一瞅道路,這不是去往伙房的小路嗎?
正好去看看半哥的情況,便穿梭在碎石小路上,不時驚嚇出來覓食的野獸亂竄而去。
裊裊炊煙,木石交雜的矮屋,近在眼前。
「都是我瞎了狗眼,又信了你,託付給你照看半哥,誰知道你的良心都讓狗吃了,用那些資源,自己卻是修鍊出了比我更厲害的實力!」
張三的後背正撞在一顆粗大的樹上,看到樹冠的搖動,可以知道,被衝擊的力度有多大,噴出的血,隱約可見。
「這都是你的命,熱心腸,又容易相信人,在這宗門能吃的開嗎?縱然你遇到了天大好事,還不是被我踩在腳下。知道你為什麼去不了靈食閣嗎?都是我和管事的合計好的,你去了那裡,誰還孝敬靈石呢?快說靈石藏哪裡了,一會我兄弟來了,叫你好看!再說你讓我給那傻子,好吃好喝,浪費了那麼多丹藥,他能知道靈石是幹啥的嗎?」
本來剩子還是一頭霧水,這越走越近,越聽越來氣,怒火不由得上頭來。
「他不知道,我知道,還不夠嗎?」
張三一聽聲音,轉頭看清來人,想說什麼,被剩子安撫著,服了丹藥,坐下恢復。
剩子拔劍,一指正要逃竄的正四。
本來正四還要囂張,看清剩子后,尋思怎麼碰到了這尊瘟神,不由得拔腿就跑。
剩子並未刻意施展,隨手一揮,劍氣直射向正四的雙腳。
隨著哎呦一聲,正四倒地不起。
「何人大膽,敢傷我四弟。長老來得正好,今日有惡人,來我伙房行兇,您可要主持公道,休要這宗門的姦細跑了。」
一個廋了吧唧的中年男人,點頭哈腰的引著一個白須老者前來。
「豈有此理,這裡雖是外門,也不可如此沒有禮數,一併送往護山堂懲罰。還有你,管束不嚴,給我回靈石閣反省。等我帶著他們走了,趕緊安排新的道童,來此頂替,順便指點一番,別再出了簍子。」
那瘦子雖不情願,但也咬牙遵從,朝著受傷哀叫的正四求情道。
「長老,還請看在此人為了維護伙房秩序,被惡人重傷,從輕發落。」
長老略一思量,點頭示意,看著處罰既可。
剩子也不慌張,緩步走來,張三眼看這架勢,心想自己完了。
瞧著剩子得舉動,又燃起希望,這出手大方的俊傑,看來不吃長老這一套。
「不問青紅皂白,偏聽偏信,我們真的還去毛森長老那裡,理論一番。要不現在,我就傳音,讓他來此,現場主持公道!」
當剩子掏出毛森的令牌,疑惑的長老瞬間明白了碰到了釘子。
就連不服氣的管事,也灰頭灰腦的不敢搭話,等著長老的對策。
「都是誤會,還不迎接貴客,去閣里擺上好酒好菜!」
管事的回過味來,正要答應著去安排。
「慢著,我看毛森的分量還不夠,我看不如去把鐵壽喊來,一同喝上幾杯,說說這正四怎麼可以在這裡八面威風,稱王稱霸呢?」
此刻靈食閣的長老如坐冰窖,毛森都惹不起,那鐵壽更是難纏,沒有一個是自己能對付的。
今天雖然是偶遇,到自己屬於出了這事,自己也脫不了干係。再說自己處理事情上,的確有失公允,如何能說的清楚。
「你倆跟我去護山堂一趟,你就做這伙房管事,回頭安排新的道童來此,把事情交代好,拿著令牌去靈石閣辦手續。您看這些可好?」
剩子點頭,張三一瘸一拐的接過令牌,向長老保證今後勤勤懇懇管好伙房。
長老一聲嘆息,就要帶著攙扶的倆人離開,剩子囑咐了一句。
「我想此事會圓滿的,毛森那裡也不會冤枉好人的。」
恢復不少的張三,還要感謝,被剩子一擺手阻止了。
「茫茫大山,去哪裡找呢?半哥,我還是來晚了。」
剩子漫無目的的向著遠處叢林走去,身後響起張三的喊聲。
「如果發現半哥,我會好好照看,去哪裡找你呢?」
「山腰草屋。」
回了一聲,沒入林木之中。
晌午之時,汗流浹背,尋到深處,才感到這樣徒勞下去不成。
剩子便驅動命鑒,看看能否得到什麼答案,哪知道一縷幽光,飄向遠處不見蹤影,再無任何信息。
順著那方向,尋了一陣,剩子正要放棄之際,一道散發著腐臭的黑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