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長晉學堂

下午收攤時候，跑過來一個男人。

「你，你是不是就是那個往李記酒樓送肉夾餅的女娃娃？」

「對，是我，怎麼了？」

「哎呦喂，可是叫我找著了。」上接不接下氣地說，「有位公子吃了你的餅，說好吃，第二次來，吃得和上次那個不一樣，還有點不高興。」

「我家廚師知道了，聽說了，非叫我再見你不可。哎呦你看我這。」

「害，那你是來買餅的嗎？」

「麻煩這位姑娘跟我走一趟好嗎？順便帶上幾個肉夾餅。」

旁邊的宋大哥聽見了，朝這走過來。

南母開始猶豫起來，「我跟你一起去。」

萬一這人是騙子可怎麼辦？

他們把攤拜託給宋大哥看，就跟這店小二走了。

一路上都是很熱鬧，李記酒樓也不算太遠，不一會就到了，大師傅在門口迎接，個子不高，一身白色衣服，白色帽子藏著頭髮，胳膊出挽起袖子，圍裙是棕紅色，看上去幹練又清爽。

「哎呀呀，這就是那天那丫頭啊！」「是的，師傅。」

「您好，我姓唐，叫我唐師傅就好了。」

「唐師傅您好。」

「丫頭，餅是你做的還是這位夫人做的？」他彬彬有禮地問。

「是我姑娘做的。」南母趕緊說道。

「是嗎，姑娘，是這樣的，我們店裡肉夾餅都是我一直在做，一直味道都沒有變化。那天，」他停了一下，「方便進屋說嗎，別在外面站著了。」

三個人找了個一樓小包間坐下。像現代那種古風飯店嘛，一模一樣的。南理華想。南母卻是第一次來，面帶一絲不安，看見進門旁邊豎著一個高高的棍子，還有底座，上面卻奇怪地分了幾個叉，狐疑打量幾分，一時想不出是幹什麼的，坐在椅子上，還在想那跟奇怪的棍子是幹什麼的。

「那天，沈家小公子來此和友人吃飯，點兩份豬肉家夾餅，二人吃喝間發現，口感不一，特又叫一肉夾餅，發現只有友人所食用的不一樣。」唐大廚嘆了口氣，「我也是愣了，明明做的都一樣，而沈小公子說了在一樓發生之事，經盤問，才知友人所吃是你所做。」

「所以今日唐大廚喚我過來是？」

「小姑娘看上去年紀不大，」唐大廚倒是沒有質疑南理華小小年紀就做得此餅，「怕是未及笄，何以得此手藝？」

「那麼，我做與唐大廚比，究竟是好還是不好？只說味道不一，那哪個更勝一籌？」

唐大廚眼睛向左瞟了一眼。這姑娘不簡單。他本就是試探，看對方能不能直接掉進他套，直接說出來做法，結果這姑娘根本不理。

「當然是姑娘所做更勝一籌。敢問姑娘貴姓？」

「鄙人姓南。」

「南姑娘，敢問平日里就是賣這餅的嗎？」

「是的，我自己在家做好，來街上賣。」南理華不卑不亢。

南母忍不住說：「我們就在菜場賣餅，這是這丫頭新研究出來的，也不知道人家怎麼想的，竟然做出來這麼好吃！」

唐大廚看向南母：「千金定是極優秀的了。」

「唐大廚來喚我究竟為何事？不止是只為見面如此簡單吧。」南理華直接說出來。

「既然如此，那我直說了。」唐大廚道，「那沈公子的友人，本就是從京城前來同沈公子商議事情的，此人是京城某官家公子，因得以美食品嘗為名，為皇室選菜擇師，在京城名氣很大。」唐大廚喝了口水，「昨日吃得此餅，只說這麼個小鎮，手藝甚好，只是這麵粉不精，豬肉也一般，而卻滷肉有點過於長久。總得來說，很好吃。而此人嘗過我餅之後，說，和面不細，肉也不好，餅子沒有勁道。」

「實是愧疚，我堂堂大店，竟不如小姑娘，愧疚，愧疚！」

南理華驚訝了，「如此說來，我竟是更勝一籌了，不敢當！」

「那我家華華豈不是要上京城去了？！」

南理華和唐大廚看向了她。

「娘！瞎說什麼呢！」南理華有點生氣，但也耐著性子，「娘，回去再說，這先別說。」

「姑娘，叫你來，主要是想說一下，若日後此人前來，望能前來。」

「好的。」南理華淡定的說。肉眼可見的南母一臉失望。

「娘，」南理華和南母慢慢走回去，「我做個餅就入京城，太可笑了！必是餅尚可，入得了人家法眼，但別想如此僅靠餅便一步升天了。」

第二天中午，忙完以後，南理華打聽得了長晉學堂之所處。

離得蠻遠，南理華跑了好遠才到。

跑近便聽得朗朗讀書聲。走進旁邊的屋子裡，只見得男子一個。

「嘿，小姑娘，這可不是隨便進來的！」

「你好，我是想來打聽長晉學堂如何入學的。」

「……你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還是你家裡人讓你來？」男子問。

「我爹爹讓我來打聽的，」南理華說，「我知道咱們長晉學堂每年收一批，特來打聽。」

男子倒也絲毫不覺得她是小孩子，還穿得一般般就趕走。張口說道：「我們是五月招收學子，只收5-13歲的孩子，況且我們對於6歲以上的學子都有入學考試，不合格者不得入學。咱們長晉學堂分男女校，這邊是女校。」

「原來如此，主要是學何內容？」

「男校主要學習考秀才的功課，女校嘛，課程繁雜，小一點的學女紅和禮儀，要求看女則、女訓之類，大一點就學四書，會有詩經和戰國策一類書籍，也會學習考秀才的文章。」

「貴校如何收取學費？」

男子笑了，「小姑娘，你家是你上學，還是你哥哥弟弟上學？」

「主意是小女孩上學，她剛五歲，我想送來長晉學堂讀書。」

「讓你爹爹來吧，長晉學堂收費蠻貴的。」

「我家我做主的。」南理華回答，「能麻煩告訴我，收費如何嗎？」

「長晉學堂會在三月份時候宣傳，現在還早呢，起碼等過完年了吧，小姑娘，你回去跟你爹爹說就行了。過完年早點來。」

「我們家確實是我做主的，你跟我說就好了。」南理華應道。

男子沉默了，半晌，他掏出一張紙，「你們主要是你妹妹上學是吧？我給你寫個條子，你交給你家中人。」他猜測，是這女孩八成家裡有什麼情況，長晉學堂真不是普通百姓上得起的。

南理華坐著等了一會，男子寫好條子給她。

她敏感地發現最後有一條數字，寫著「男子學費為每月十兩銀子，女子學費為每月十二兩銀子」

十二兩！南理華覺得天旋地轉。她賣這麼多天餅，才攢出來一兩銀子

男子看見南理華髮愣，「你竟然識字？」

「是的。」南理華回答說，「要不我也不會想讓妹妹來上學的啊。」

男子明白了些什麼。許多家庭女孩根本不識字，有很多時候不及笄就直接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