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夕陽如血!
葉天不知道,此刻也很難去領悟那真正的意義,他對於那個境界,也只能靠他自己一步步去摸索,那就好比是一層層神秘的面紗,等待著他慢慢去揭開,而此刻,對於那三步,他似乎已經捅破了一個口子,雖然那口子,很小很小。
淚劍、墨戒、劍氣、銀髮銀瞳、那個世界內的他,還有,那戮。
戰鬥,從一開始到現在,已然過去了兩個多時辰,而雙方,葉天與那地銳犀獸王,都各自呈現出了不同的創傷。兩人的外表,都是無一例外的紅sè,那血液中,有自己的,也有對手的。
在這片戰鬥區域,到處都滿是飛濺的血腥,原本的草地早已被生生踏平,且在那炙熱陽光的烤灼下,開始乾裂,開始飄揚著些許的塵土。
地銳犀獸王的全身,它那獸軀的血洞,幾乎有三分之一被葉天攻擊到。每一劍,都順著它的傷口深深刺入,這使得它身體的傷勢,在漸漸的加劇。
但相比於地銳犀獸王,葉天的傷勢就十分嚴峻了,他的全身上下,但凡在貼近對手攻擊所暴露出來的身體位置,都出現了一道道深深的傷口。他的傷勢十分嚴重,甚至稍不注意,他就會殞命當場。
雖然葉天的速度佔據了優勢,但對方畢竟是犀獸之王,論防禦力,作為地銳犀一族,那自然不用說。葉天的每一劍,雖然深可見骨,但對於它來說,那只是九牛一毛而已,並沒有傷害到重要器官。且,每一次的獸王反擊,雖撞擊到葉天的幾率不大,但每一次,都能給他帶來嚴重的創傷。
四周地銳犀遠遠望著,望著那戰鬥中心漸漸飄揚而起的塵土,看著那強者之間的戰鬥,它們的心中充滿了敬畏,而作為旁觀者,它們也似乎看出來了,那勝利的天平,似乎開始倒向了它們的王者。
葉天的速度,也開始有了些許的遲緩。
但是此刻的戰鬥,卻是進入了白熱化,因為雙方,並沒有誰倒下去,而是,都在堅持戰鬥著。
「呼……呼……」
葉天的胸膛,不斷迴響著他心臟的跳動著聲以及他粗重的呼吸,耳邊的風在不斷刮過,而他的眼睛,那銀sè光芒卻是黯淡許多,但是那股冰冷,卻越發的濃郁。他所看的世界,那閃過的一面面,似乎都變成了紅sè,那紅sè的血液,帶著濃烈的血腥向他撲面而來,刺激著呢他體內的每一個細胞。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但那股jīng神,那股不屈的jīng神,卻一直不滅。
攻擊,攻擊,攻擊……
他在以閃電般的速度,遊走在地銳犀獸王的周圍,尋找著每一個攻擊的機會,一旦得手,便立即閃離。他的眼前,永遠是那單調的紅sè,紅到極致,紅得嬌艷。
腦海中,那隻零片段好似在放大,對那個境界,他似乎看得越來越清晰,但是,卻始終抓不到那至關重要的一點。
淚劍,一次又一次的,破開空氣,刺向那溫熱的血肉中,前一次的血液還未從那劍身上滴落,便已融入到那下一次噴涌的血液中。
銀芒在他的眼角輝映著,他的身體在動,他的腦子,也在高速旋轉著。
速度,是虛無嗎?它存在於虛無中嗎?它既然存在於虛無,那它又從那裡來。那虛無,又是什麼?淚劍,這把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武器,屬於它的虛無,又是什麼……
種種疑問在葉天的腦子不停迴旋著,他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但此刻的他不知道的是淚劍,在隨著他那抽絲撥繭般的不斷感悟中,有了一絲的變化,那呼嘯的劍影,似乎……帶著股縹緲的無。
時間,在流逝,它是公平的,不會給任何人多點時間,也不會給誰少一點時間,它在靜靜,卻又飛快地走。
夕陽,蔚藍的天,漸漸渲染上一抹嬌艷如血的紅。
塵土飛揚,吼聲及那錚錚劍鳴從那裡傳出,那微微的紅光照映著,照映在那閃著銀芒的淚劍之上,使得那劍身上的血,更加透紅了……
葉天體內的劍氣,就如那時間裡的沙漏,快速而不停的流逝著,他的速度,也不再像開始那般迅如驚雷。因為他體內的劍氣,已然開始供不應求,而他的身體,那傷口也越來越嚴重,血液的流失,帶走他身體的能量是不可言喻的,這種種原因,致使他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攻擊,使盡全身力氣,隨後調動自己的力量及身體,堪堪避開那與自己只有一線之隔的銳利的尖角。身體里,那一陣陣的虛弱及劇痛不斷向他襲來,他的呼吸幾乎跟不上那心臟的跳動。眼前,那失血過多而引起的眩暈及那疲憊感使他總是一片模糊,他只能不斷提醒自己,甚至用那已經麻木的創傷,狠狠一按,讓自己清醒過來。
因為,這裡是戰場,關乎生與死的地方。
再一次,猛力、狠狠的,將自己的淚劍送進那血洞之中,隨著那血肉與金屬的相融摩擦聲,淚劍劍尖及其頂端的三分之一處,完全沒入到那獸軀之內。
而在刺入的一瞬間,他便猛地拔出,那片血花,那溫熱的血液,在這一刻,揮灑在那空氣中。葉天轉過身,淚劍隨著他向前揮去,那血珠,一大滴血液融成的血珠,巍巍顫顫的,在他轉身的一瞬,從他的眼前飄過,隨著他的視野看去,血珠與他和那夕陽映下來的光,連成了一線,那一線紅sè的夕陽從那血珠內,透出血紅sè,shè在葉天的瞳孔內,在他的眼中,印出了一個紅sè的圈。
在這一瞬間,從那透shè下來的光中,映在他的眼裡,那絲感悟,驟然間放大。
光,是光,那血液,它並不能映shè出什麼,是那光,透過它,把屬於它的顏sè帶出,那光中的紅sè,不也如速度,不能摸得到。但是,那帶著血sè的光,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在這空氣中,是了,一定是這樣的……
「是虛無,是那縹緲的無窮無盡的虛無。」
那句話,從他的心底猛然竄出,他就這麼停在那裡一動不動,看著那天邊的夕陽,口中喃喃自語道。
而他手中的淚劍,在這一刻,變了……在那夕陽的映襯下,似是隱入了那空氣,變得虛幻,似要消失不見。
地銳犀獸王大吼一聲,看著那身影停在半空中,它想都沒想,毫不猶豫的攻擊上去。此刻的它,那心已然暴躁無比,因為它實在忍受不了那敵人近在眼前卻又生生摸不到的無可奈何。在它眼中,只想著要將他踩成肉泥,狠狠踩在腳下。
尖角帶著鋒利的寒芒,被那夕陽映紅,朝那個身影的心臟刺去。
近了,近了,地銳犀獸王幾乎已經嗅到了他的呼吸,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只要刺入,那麼他就會斃命在它的角下,被它狠狠踩在腳底,那尖角,已然碰到了他的黑sè衣服。
地銳犀獸王的眼露出殺機,它沒有一絲猶豫,將自己的尖角刺入那身體。它知道,這場戰鬥,已毫無懸念,那人類能夠與它成為一個對手,也算是一種榮耀了,不過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但是在這一瞬,地銳犀獸王的眼睛卻是猛的一愣,它的尖角在穿過的那一刻,並沒有碰到任何東西,只是如穿空氣一樣。那身影呢?那個黑sè身影呢?他剛才,不是還在嗎?怎麼可能,有那般的速度,硬生生閃開,這不可能,他怎會有這般的速度。
地銳犀獸王踏在地上,它的眼睛足足呆愣了一秒。
隨即,它猛地轉過頭去,它那淡金sè的瞳孔內,充滿了不可置信,那個被夕陽渲染紅的身影,他停在半空中。
且他……似乎變了。
他停浮在那半空,淚劍握在他的手中斜向著地面。他頭微微低著,那面具內的眼睛,看不出來是閉是睜,風吹過,帶起他銀黑sè的頭髮向後飄揚著。他面對著夕陽,夕陽的光芒映襯著他,衣服上的點點血跡,反shè出更亮的紅。
遠遠看去,他的身體的後半邊,似乎被那夕陽映shè到,他身體的大部分,彷彿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sè,他整個人飄浮著,竟是隱隱與周圍的空氣,與那虛無的空氣,有了一絲相似的氣息,他的冰冷,使得周圍的空氣,都在變化,似是,融進了那虛空……
不可能,絕不可能,他怎麼會躲得過,我可是獸王,沒人能在我的尖角下逃脫。不,那絕不可能,那速度,怎是人類所有。
地銳犀獸王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瞳孔圓睜著,努力想要看清那個身影。那個身影,帶著隱隱的虛幻,真實的擺在它的眼前。
獸王的怒火,在此刻已然達到了頂峰,在它的腦海中,那一個片段不斷的閃過,每一個只零的片段,都讓它感到深深的恥辱。
對手就在自己的身邊,卻能將自己耍得團團轉,他向東,自己便要向東,他要向西,自己絕不能向北,自己就像是可憐的跟屁蟲。那種滋味,從它一出生就沒有嘗到過;那個人類,他就這麼站在自己的面前,既不攻擊,也不防禦,彷彿在把它當螻蟻看待,他在無視它的實力,他那份鎮定,那份傲然,他明明有機會逃走,有機會避開,卻又在那裡抵擋,用自己的血肉去抵擋。甚至是,他把自己的背後留給了敵人,又如之前那般不防禦,任由自己攻擊。可是,他卻又逃走了,它有萬分把握殺死他,可還是讓他逃走了,為什麼?是對手實力太強,還是……自己太弱。
地銳犀獸王喉嚨中如驚雷滾滾,它看著葉天,不停踩踏著地面,似要將對方踩成肉醬。而它的眼睛,原本的血絲被急劇放大,直至充滿整個瞳孔,徹底掩蓋住那原本的淡金sè,也徹底掩蓋住了,它那原本的威嚴以及高傲。此刻的獸王,彷彿已失去理智,它已然變得暴躁,變得瘋狂。
「嗥吼……」
地銳犀獸王仰天咆哮,那嘴內的尖牙猛地彈出,如一把鋼刀,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閃著紅sè的寒芒,一團熱氣從它的嘴內噴出。
「轟……」
在踏地的那一瞬間,地銳犀獸王揚起巨蹄,,帶著大地的轟隆聲,留下一個個掌坑,在它的身後,揚起無數的塵土,在夕陽的照耀下,它的影子被拉長,顯得更加的巨大猙獰。
這一刻,它瘋狂了,完全失去了理智,它的戰鬥值,也達到了生平的最巔峰,而這一次,它要將自己的恥辱,自己的仇恨,用對手的鮮血洗回。
四周的地銳犀群的情緒也被徹底引爆,這夕陽如血的世界,那巨大凶獸的狂奔,那巨大的轟隆聲,那整個世界的顫動……那一切的一切,將它們軀體內的每一個細胞,都最大程度的爆發了出來。
一切的一切,生與死,就在這一刻。
葉天的黑sè面具,那閉合著的眼睛,猛然睜開,那帶著絲絲縹緲的銀芒,映shè而出。
他的頭髮,那黑sè中絲絲的銀髮,隨之向上挑起,如震蕩般,他身上的衣服,那被撕扯開來的布條,也掙脫了那鮮血的束縛,向上挑起,顯露出他那恐怖的傷口及那標誌著力量的稜角。
在這一瞬間,他的身體,彷彿重新煥發出了生機,一股冰冷的氣息,遊離於他的全身,此刻的他,那些傷痛,那眩暈及虛弱感,彷彿都已離他而去。只是,他的眉頭,卻在微微皺起。
他所承受的,無人能知……
轉瞬間,地銳犀獸王帶著暴怒的?咆哮,向著葉天攻擊而來,在它的身上,那一個個血洞因為它的劇烈運動而再次湧出血液,它怒吼著,聲音震耳yù聾,那張開的利齒間,帶著一絲絲的唾沫,那唾沫在它張開嘴時拉長並斷開。
「啊!」
葉天大喊道,那瞳孔中的銀芒爆閃開來,他的身體,右腳猛一踏那空氣,帶著一股擴散開來的波動,他淚劍挽在身後,在臨近的那一瞬,劍尖從他身下鑽出,帶著閃爍著的銀芒,刺向那地銳犀獸王。
「一劍指yīn陽。」
在臨近的那一刻,他大喝一聲,淚劍一挽,他整個人從原地消失。
空氣中,這炙熱的空氣,傳來了一個又一個的鏗鏘聲,只見那地銳犀獸王,它身體在不停旋轉著,它的速度十分的快,在它的腳下,那原本的塵土越發的飛揚而起,而它的每一次轉身,那塵霧中便又傳來了金屬撞擊的聲音。
圈內,在戰鬥著,而圈外,那一隻只的地銳犀都睜大著眼睛,看向那塵土漸起的戰鬥中心。
葉天,他全身都充滿了力量,這一次,他幾是十倍的虛弱抽取了墨戒中的劍氣。瞬間,那劍氣如一頭猛虎,在他的經脈中亂竄。而他在擁有那力量的同時,也在承受著無盡的痛楚。
再一次與那地銳犀獸王硬碰硬,隨著那一強烈的撞擊,葉天的劍招,也即將進入下一階段。他藉助著那反彈回來的力量,將自己的身體彈出,停留在地銳犀獸王前方五丈處。
這一刻,那第一劍招,那融入了他感悟的劍道第二階段,將要開啟。
地銳犀獸王已是陷入癲狂,在它的身上的要害處,都布滿了傷口。而在它的尖角上,那鋒利的尖,此刻竟是有了一絲龜裂如蛛網一樣分佈著。那第一劍招,使得它的全身已受到嚴重創傷,但比起葉天,它的傷可要好得太多太多。
假如對方只有那第一第二劍招,那麼地銳犀獸王,便將會贏得這場戰鬥的勝利。
看著那獸王衝來,葉天的眼睛,漸漸閉合上,那瞳孔里的銀芒隱入那眼皮底下,在他的世界里,只有那片璀璨的銀河在緩緩升騰著。他的嘴唇嗡動,口中輕吐道:
「招爾黃泉路。」
五個字,從他的口中飄出,彷彿帶著絲絲的縹緲,帶著那隱隱的虛無,充斥在這空氣中,傳遍了整個戰鬥圈,傳入每一隻地銳犀的內心,使得它們的心臟,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冰冷,雖然它們看不清那戰鬥中心的場景,但是這一刻,它們的內心,都是猛地一凜。
葉天的周身,延伸到那地銳犀獸王的範圍,開始升騰起一層淡淡的銀光,銀光旋轉而起。
緊接著,銀光開始濃郁,開始慢慢幻化成一柄柄鋒利的淚劍,速度非常的快,那銀芒越發濃郁了,淚劍也徹底幻化而出,那劍尖咄咄,閃著銀芒,都齊齊對著那獸軀,它們嗡動著,那劍影,都彷彿……帶著隱隱的虛無。
「吼。」
地銳犀獸王也已注意到那周圍世界的改變,那正是它之前所面對的對方的攻擊招數,在已經經歷過一次的它,此刻已全然沒有一絲畏懼。在它的眼中,那映shè而去殺機的地方,那是葉天的方向,對於那漫天劍影,它選擇無視之,只要能夠快速的殺掉對手,它一切都不顧了。
只是它不知道的是,周圍的一切,都已悄悄的在改變,它那暴躁的思緒,卻是使得它完全沒有感受到,也許就算它感應到了,它那高傲的xìng格,也不會去注意的。
「死!」
這一瞬,葉天猛地睜開了雙眼,那滿瞳的銀芒shè出,如同一絲絲閃爍著的電光,他看著那地銳犀獸王,那充斥著的冷冽目光shè入對方的雙目。
「咻咻咻……」
隨著葉天的這一聲冷喝,那鋒利的劍影劇烈的嗡鳴起來,接著破開那空氣,那被夕陽映紅了的空氣,帶著漫天的呼嘯聲,向著地銳犀獸王而去。
近了,近了,臨近了。
地銳犀獸王的前掌一踏,頭頂上的尖角向著葉天的腦門刺去,它速度極快,幾乎是瞬間便已然接近。但是這一刻,那劍影也臨近了它的皮膚,那咄咄的寒芒,在它的獸角將要刺到葉天的那一刻,那劍影,在地銳犀獸王的全身鑽入一股股冰冷。
它的瞳孔,猛地放大,也猛然地,充滿了恐懼,那雙血sè的眼睛,也瞬間凝固。
為何,這麼冷?帶著死亡的冷……
「吼……」
圈外的所有地銳犀,它們看著那濃郁的銀芒,不斷旋轉著的銀光,它們彷彿感覺到了什麼,那吼聲,好似帶著悲哀,帶著絲恐懼。它們的心,也隨之亂了,瞪大著獸目,它們都轉過頭看了看身旁的同伴,隨後望向那漸漸消散而去的銀芒,那進而稀釋的塵霧。
天邊的顏sè越來越紅,那從天際shè來的sè彩,照耀在這大地上。
終於,世界歸於了平靜,一切都平靜了下來,沉寂的空氣,沉寂的風,吹過這片平原,那空氣中,充滿了紅sè,充斥著血腥,那濃郁的塵霧,也終是散去。
而那戰鬥中心的場景,讓所有的地銳犀獸,都被深深的驚駭了,並隨之,它們的身體,全身上下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恐懼,瞬間籠罩它們的內心。
那巨大的圈,在這片血sè的草地上,那一具具散發著血腥的屍體橫卧著,這整片天空的血腥,還有那個……血sè的的身影。
他單膝著地,手中的淚劍狠狠插入身下巨獸的腦顱。血腥的風,吹揚起他銀黑sè的頭髮,他整個人,滿是凜然的冰冷。就如同那地獄的修羅神,血液與那紅sè光芒照映在他的身上。
夕陽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