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舉人的威懾力量(一)

鄭文也在縣衙內做事多年，也結交下幾個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他找來相交甚厚的衙役王三和李四，三個人經過一陣密議后。

一致認為是村中愚夫鄭貴不識法度禮制，受到了自稱孫山等人的混混們胡言亂語蠱惑，才臆想出如此一個冒充鄉試舉人的詐騙勾當。

王三和李四二人手拍胸膛當場滿口答應下來幫忙，至於如何分割所得利益，三個人沒有當面講清楚。

王三和李四是屬於賤籍中的胥隸，一心只貪圖錢財，自然不會與鄭文去爭功勞。

而鄭文則是刑房書辦，想往上爬的意願更加強烈，王三二人也巴不得鄭文升為經制吏，那樣三人合作能夠撈取更大的利益。

鄭家莊離清源縣城可不近，孫山等人大約在中午十點左右才趕到清源縣衙門口。

鄭文、王三、李四三人在附近早已等得望眼欲穿，心中更是焦灼不安。

鄭文認識鄭貴，又看到自家二哥在場，自然看不錯人，將這些人都向王三和李四說清楚后，鄭文立刻轉身離開。

他要等到孫山等人承認罪行后，才能現身向縣令大人請功，並自承大義滅親。

這樣才能即讓上司讚賞自己，又能夠獲得鄭氏族人的諒解。

王三看到孫山身穿一襲襕衫，知道此人便是此案的主犯。

他立功心切，也不向李四示意一下，手拿鐵尺和鐵鏈，大吼一聲「哪裡走」，便惡狠狠的沖孫山猛撲過去。

李四稍微慢了半步，心中暗罵同伴太卑鄙無恥，為了爭功連點臉面也不要了，也同樣奔跑過來，沖向另一個主犯鄭貴。

方威看到身穿捕快服飾的王三惡狠狠地撲向孫山，二話不說便要傷害孫山。

哪裡還顧忌王三是公門中人，一個箭步迎了上去，先是一記飛踹，將王三踢倒在地上。

又立刻奪下他的武器，一腳踏住王三的胸膛，怒目圓睜的斥罵王三。

「狗賊，你是哪裡來的混帳差役，不問青紅皂白，便敢在官府門口持械傷害舉人老爺，真吃了虎心豹子膽啦。別亂動，再動我一腳踹死你。」

孫全看到李四一身捕快打扮惡狠狠地撲了過來，心中雖有些驚慌失措和幾分畏懼。

可一想到孫山對自己的恩情，也主動站在孫山前面，雙手緊握成拳，目視著李四可有異常舉動。

雖沒有立刻出手制服李四，但維護孫山的安全之心一目了然，讓身後的孫山感到一絲欣慰。

李四見狀微微一愣，這些人也太囂張跋扈了，在縣衙門口也敢如此放肆，還將捕快王三踩踏在腳下。

他一面大聲向門口的差役求援，一面大跑著奔向自己臆想中的另一個主犯鄭貴。

「弟兄們，有暴徒毆打官差了，快齊心協力擒拿住他們，向縣太爺請功領賞啊！」

此時的鄭貴早巳嚇得瑟瑟發抖，身體顫抖如篩糠，差點兒癱倒在地上，哪裡敢予以反抗。

孫山看鄭貴實在可憐，害怕將他嚇個好歹，會讓孫小妮在鄭家生活得更加艱難。

於是向孫全大喊道：「全哥，將那名持械差役拿下，我要面見清源縣令大人，當面問一問他，我們到底身犯何罪，沒有公文捕緝令牌，小小的差役敢當眾擒拿鄉試舉人。」

有了孫山的許可，孫全頓時充滿了力量，飛步來到鄭貴身前，雙拳猛擊李四的胸膛。

等到李四欲閃身躲避時，他一伸右手奪下李四手中的鐵尺，又快速奪下鐵鏈后，氣運丹田大喊一聲。

「山東鄉試今科第二名舉人孫山在此，你等為何無故捉拿我們？」

李四聽后呆愣一陣子，突然跪倒在地向孫山叩頭求饒。

「孫孝廉饒命啊，不是我等故意冒犯孫孝廉，是鄭文小子污陷您啊，請您大人大量，饒恕小人的冒犯之罪。」

他看到鄭老二想轉身逃走，便扭頭向飛跑過來的差役喊道。

「兄弟們，先抓住同案犯鄭老二，再去稟報縣令大人，問清始末屈直，再抓捕鄭文不遲。」

這些差役都是久混公門之人，對這種事情早已摸得滾瓜爛熟。

那鄭文是縣衙聘請的書吏，沒有上方命令，誰敢先下手抓捕鄭文，必要的官面程序還是要走的。

他們自然轉變方向，先把鄭老二抓住，又有人立刻向後衙的清源縣令稟報。

孫山看到局勢穩定下來，先讓方威放開王三，又向差役班頭微一拱手，言語冷漠的淡淡說道。

「我等皆是大明治下的良民，不知你等為何無人捕緝文書，竟然敢當街捉人，還有王法沒有？我是山東鄉試舉人，今日特來縣衙為族堂姐辦理婚書契約，你等為何如此對待我們？」

他從孫全帶來的包裹中，拿來早已寫好的拜帖，徑直遞給那個差役班頭，言語高傲的冷冷說道。

「將此拜帖呈送給清源縣令大人，就說正德十四年鄉試正榜第二舉人孫山有事前來拜訪，請縣令大人與百忙之中撥冗相見。去吧，照實稟報於縣令大人。」

這次孫山是真的生氣了，也一改平日和善平等待人的習慣，首次對清源縣差役們擺出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狂妄姿態。

別人都跑到你頭上拉屎欺辱你，你還涎皮賴臉的與人客氣裝和善模樣，不是你患有自虐病，便是腦迴路有大問題。

差役班頭見到孫山滿臉慍色，連忙恭敬施禮賠罪，並小心翼翼的為自己開脫罪責。

「不知孫孝廉駕臨本縣，小人有失遠迎惶恐不安。都是王三和李四兩個混帳東西私下所為，冒犯了孫孝廉一行人，小人會如實向縣令大人稟報，請孫孝廉稍候，小人去去就來。」

他轉身向手下差役大聲吩咐道：「先將王三和李四暫時關押起來，待縣令大人審問清楚后再處置他們。」

然後又一次恭敬向孫山行禮致歉：「孫孝廉別與小人們一般見識，消消氣稍候片刻，小人立刻向縣令大人稟報，為孫孝廉出這口惡氣。」

看著一向在自己眼中高高在上的差役班頭，一而再，再而三的向孫山賠禮道歉，且姿態低聲下氣，像極了一頭向主人獻媚的哈巴狗。

鄭貴低聲詢問孫全：「賢侄，山賢侄到底什麼來頭，怎麼有這麼大的威力，連差役班頭都如此害怕他？」

孫全驕傲的回應著：「叔父，山弟是舉人老爺，能夠候補做官的那種，可山弟不屑於此功名，這才去京城參加春闈考試。聽說考中后，就能做正七品縣令，比你們清源縣令的官職都要高貴一些。」

當孫山的拜帖投到清源縣令的手中時，清源縣令頓時驚愕住了，看來剛才匆匆進門的差役沒有說清楚啊！

人家孫山不僅年紀輕輕，還是今科山東鄉試正榜第二名亞元，五魁首之一，豈是輕易能夠得罪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