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巧言撮合均受益(二)

孫山、方威、孫全三人告別石禮后，走到縣衙門口時，正遇上早已步出房間，並在此處等待多時的沂水縣戶房司吏吳松。

四個人一起來到縣衙外面的一座茶鋪落座敘談，孫山仍然以平禮對待吳松。

與吳松交談時，孫山依然如故的平等對待他，使得吳松極為感激孫山對自己的另眼相看。

孫山先向吳松介紹身穿一襲從九品綠色武官衣袍的方威，又著重說出方威得官的由來。

「吳兄，這是我的表弟方威，這次他陪著我進京趕考，被聖上無意間看中，特授為沂水縣巡河大使的職位，又讓他在家鄉為官奉養父母，真是皇恩浩蕩，山和威弟都大為感激涕零。」

又指著孫全向吳松介紹：「這是我的族兄孫全，也略識文字，本來我想帶著全哥去太平縣作為我的得力幫手，奈何全哥家中還有年邁的母親安在，全兄不忍心遠遊在外，只得無奈放棄。」

看到吳松佯裝出的驚愕之態，孫山暗罵一句老狐狸后，又大聲的為孫全感到惋惜。

「唉，可惜了族兄的一手好吏筆，竟然流落於鄉野之間無人賞識，真是可惜呀！此次趕考多虧了族兄相助，山才能放心應試，此恩不能報答一二，真讓我愧疚難當。」

他又與吳松暢談了許久，才告辭離開茶鋪，期間再也不提及孫全之事，只是叮囑方威若有事不好解決，可以去找吳松商議或諮詢。

回家的途中，孫全有些好奇的詢問孫山：「山弟，你如此費盡心力的向吳司吏推薦為兄，石縣令聽聞後會不會很不高興？山弟當時何不向他略提一句，還怕吳司吏不照辦嗎？」

孫山聽罷搖了搖頭，看到方威和孫全二人都不明白自己的具體用意，便微微一笑向他們二人詳細解釋清楚。

「兄長，你可知流水的官員鐵打的文吏這句俗語？石縣令即將調任他處，即使我把兄長推薦於他，現在兄長暫時受到重用；可繼任縣令到來后，必不會再重用兄長，甚至將兄長安排一個閑差，讓兄長白白的徒然浪費時光，而無所作為。」

方威想了想之後，突然出聲打斷孫山的講話，向孫山說出自己的看法：「表兄，你是說下任縣令會以為全表兄是石縣令的心腹吏員，對他會嚴加提防或忌憚？」

孫山微笑著點頭示意正是此意，對已想明白的孫全又繼續解說著。

「而將兄長放在吳松那兒，就完全不一樣了，他身為戶房司吏，在沂水縣內早已經營的根深蒂固。他親自出面提拔兄長為書辦，下任縣令必不會忌憚於你，這就是大明官場的潛規則之一。」

看到二人一臉恍然大悟之色，孫山又嚴厲的警告他們二人要遵紀守法，不準在任內胡作非為。

「只是兄長和威弟要牢牢謹記，不可過分貪婪好權，也不能欺壓百姓，要時刻記住自己為官為吏的初衷，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否則大明律法也許會暫時放過你們，孫氏族規和族老們也不會容忍你們繼續為非作歹。」

孫山如此著急的將孫全安置在沂水縣衙的戶房作書辦，一則是讓孫全心中稍稍平衡，也能讓他在鄉鄰面前炫耀一番。

二則孫氏一族的根基太淺，若日後他和孫岩、孫海等一批優秀人才出仕異鄉，家族中沒有在官府任職的人才，會讓族人們遭受到胥吏們的暗中欺壓。

吳松送走孫山之後，暗自腹誹痛罵一聲：′孫山小子好心機，真是頭好狡猾的小狐狸，這是在暗中示意自己要出面相助啊！』

不過他沒有心生怨念，而是為孫山格外看重自己而有些沾沾自喜。

若孫山向其他五房司吏求助，那些正發愁無法巴結孫山的老手文吏，哪一個不會屁顛屁顛的親自出面，將孫全召入自己的吏房內為書辦？

吳松仔細思忖一番后，召來已經從吏房典吏轉遷為戶房司吏的王仁，讓他親自跑一趟馬家莊，將孫全徵辟為戶房書辦。

這一種利益均沾的多方互利、之事，對於久歷吏場的老手吳松來說，早已經運用得爐火純青，得心應手且習以為常。

眼看著越來越靠近馬家莊，孫山越發得感到有些見鄉情怯，心中微微有些發憷。

自己離家去參加科舉考試，回來時帶回一位年輕美艷的嬌俏平妻李艷，且之前未向妻子張蓮知會一聲。

他擔心張蓮會不會大發雌威，顯示出雷霆之怒，將孫家攪鬧得天翻地覆，讓家中長輩們生氣發火。

可李艷絲亳不擔心害怕，只是向孫山打聽爺爺孫青夫妻倆的生活習慣，以及公婆們的愛好，和平常的吃飯口味，準備為長輩們做一席拿手的飯菜。

對於正室張蓮，李艷也詢問了一些她的生活習慣，和日常待人接物的舉止言談，對於柳素仙和冰玉二人則一概忽視不談。

等孫山等人來到馬家村孫家門前時，張蓮的一系列言行舉止讓孫山驚愣住了，也真正是又一次大開眼界。

等李艷拜見過孫青等眾長輩后，正要向正妻張蓮行禮時，張蓮緊走幾步伸手攙起欲行萬福禮儀的李艷，還言語親熱的對李艷噓寒問暖。

「李家妹妹且勿多禮，以後你我一起侍奉夫君，還須同心協力，讓夫君一心在外拚搏，無後院家事之憂為善。妹妹一路上舟車勞頓，想必累壞了吧？我已經為妹妹安置好房間，咱們一會兒進去看一下，可否合乎妹妹的習慣和愛好？若有不喜歡的地方，咱們再予以調換。」

李艷對正妻張蓮仍然表示出十分尊敬，還對向自己行禮問安的張蓮所生長子大加誇獎，並送上一個精美的玉佩作見面禮物。

柳素仙和冰玉也連忙上前向李艷行禮問好，並不管李艷的年齡是否大於她們，都以姐姐稱呼李艷，並讓自己的孩子拜見李艷。

李艷這些年在濟南府城早已知曉妻室與妾室的涇渭分明之別，她也早從孫山口中得知張蓮與二女相處的十分和睦，雙方沒有妻妾之間那麼大的區別。

她自然不想從自己這兒再重立規矩禮儀，便入鄉隨俗，極和善的對待柳素仙和冰玉二人，並給她們的孩子分別送上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見面禮物。

看著以張蓮為首的四女組合相處得親如姐妹一般，還有說有笑的一起向後院走去，孫山這次完全被震驚住了，一直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己一直擔心不已的事情，竟然能夠如此輕易的迅速解決，儘管張蓮等人只是明面上的和睦相處，私底下還會有些許明爭暗鬥，孫山也對此感嘆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