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太平縣各方博奕(二)

對於王應苦口婆心的勸說，王錦絲毫不放在心上，有些不以為然的隨口敷衍回應著王應。

「應弟，鏊公已是一個垂暮之年的風殘老人，又只有一個虛名在外，早已在朝中沒有話語權，咱們還畏懼他做什麼？日後鏊公若真的追責於我，大不了我帶領著太平縣王氏旁支家族轉而投靠於馬振麾下效力，受到他的庇護足矣。」

「呸」，一口濃痰向王錦臉上吐來，王應氣惱的朝著他迎面唾棄，也顧不得什麼兄恭弟悌的教誨，氣恨交加的痛罵著王錦。

「王錦，你還配自稱王氏子弟嗎？你如此不知羞恥的急於加入權閹門下，真的認為王氏族人會跟隨著你加入馬振的麾下嗎？你這樣執意下去，你將成為太平縣王氏旁支家族的罪人，被世人所恥笑終生。」

看到王錦絲亳不加以悔悟，反而梗著脖子詰問自己：「王應，你若真的清高不畏權勢，若真的視權力為糞土，有種別讓你的兒子王文彬參加縣試啊？」

王應這一次真的對王錦死心了，決定不再勸說他改邪歸正，便鄭重的與族兄正式劃分界線。

「王錦，咱們二人志向不同，從今以後各行其道，我是絕對不會容許你帶著族人加入權閹門下的。只希望你能夠早日幡然醒悟，別把自己和親人帶入萬劫不復之危地，期盼你能夠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早點兒浪子回頭。」

看著王應氣哼哼摔手而去刨背影，王錦氣得冷哼數聲，隨口怒罵了數聲，才勉強壓抑住自己的憤恨。

「王應小子，你真是個讀書讀傻了的糊塗蛋，等到我獲得馬振公公的賞識，有一日能夠大權在握權橫朝野。到時候你有種別來懇求我予以原諒。敗興的狗東西，簡直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在太平縣各大豪紳們的關注之下，一年一屆的縣試開始了。

出乎王、馬、李、蔣四大家族意料之外的是，孫山竟然在第一次考試中沒出小題，諸如什麼截搭，無情搭等題目，而是和院試時一樣出的是大題。

到縣試第一次考試完畢放榜時，眾人驚訝的發現，孫山沒有按照慣例發輪榜，而是以考生的座號名稱從上至下一一排列出來。

前面的三十名考生的名字下面都寫著優，然後是剩舍的四十多名為良，百餘名考生為次等，只有為數不多的二十餘名考生座號下方是差。

不用多說，寫著差字的考生無疑會被註定淘汰了，再也沒有翻身之力。

然後進行第二次考試，連考五場后，再放假一天，第七天才開始放榜，確立縣試的名次。

再次放榜時，排列名次顯然發生了些微變化，主要表現為成績優和良的顯著變化。

有許多上一次是良的考生一躍成為優，上次優的考生成績改為良。

不過次和差的考生名次總是變化不大，這些人顯然已經失去了競爭縣試上榜的能力。

太平縣衙二堂內，由段惟作縣試的主考官，縣教諭為副主土了官，縣訓導和教授為各房考官，正在進行最後的統計結果。

他們將五次成績優的一名考生定為縣案首，優多良少的人排在前列，良多優少者屬於待定試卷，其他考生均屬於淘汰黜落出局。

太平縣教諭將榜單按照孫山的意思填寫好后，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還有些不放心似得詢問著孫山。

「縣令大人，您如此安排縣試，會不會讓太平縣四大家族心生不滿之意？以往的各任縣令均照顧四大豪紳，他們會不會在暗中與縣令大人搗亂？這樣硬杠下去，會對縣令大人的官聲有所影響。」

孫山亳不退縮的微微一陣冷笑目光望著窗外陰沉沉的夜色，無比堅定的說道。

「無妨，科舉考試製度本來就是為了國家擇選優秀人才，豈能夠私下相授，本官有權利決定縣試如何進行，更有權力決定考生的名次，只要本官不貪腐納賄，誰敢把本官怎麼樣？難道他們還敢反天不成？」

魏源身為幕僚師爺，本來有為孫山籌劃一切的職責，可他聽了孫山之言后，便重新坐回座位，再出不提勸說孫山之事。

太平縣試放榜的那一天，馬氏族長馬武親自帶著人手前來觀看放榜，正好遇到了王氏族長王錦。

兩個人剛一見面，王錦就一臉諂媚之色的逢迎著馬武，預祝馬氏一族多多考上一些縣試生員。

「馬兄，這一次馬氏族人應該高懸榜首，而且聽說令侄馬儒文采飛揚，在馬氏族學中名列前茅。小弟預測馬儒賢侄必是今年的縣試案首無疑，小弟提前向馬兄賀喜。」

馬儒是馬氏族人中最為優秀的士子，一向被馬振認定為馬氏一族的千里駒，也是馬武平時最為看重的侄子之一。

聽到王錦不住口地誇獎自己的侄子，馬武也高興的連連點頭，得意忘形之色盡顯露於表面，讓王錦暗中恥笑不已，對粗豪的馬武鄙夷不屑。

儘管王錦已經和王應有些爭執和不滿，可事關乎太平縣王氐旁支家族的榮譽，王錦和王應沒有採取針鋒相對的舉措，而是合力為王氏家族貢獻力量。

這一次參加縣試的王氏家族最優秀的子弟，便是王應的兒子王文彬，而且是他的父親王應親自舉薦於眾族人，認為王文彬必能有所斬獲。

王文彬也不負眾望，在前三場的排名都在前列，而且是優多良無，看來也應該名次不低，有希望進入縣試前幾名。

馬武也隨口向王錦道賀，王錦自謙的回應著，語氣依然是那麼卑下謙遜。

「文彬小侄雖文筆尚佳，可是和令侄馬儒相比，那明顯是小巫見大巫，他能僥倖吊縣試榜尾，就已經很不錯了，可不敢奢望能夠名列前茅，更不敢和馬儒賢侄相比。今天借馬兄吉言，也讓文彬小侄沾沾喜氣，便是王氏一族的意外之喜。」

對於王錦如此貶低自己的子侄，太平縣王氏旁支族人都對他表示出極大的不滿。

尤其是王應本人，陰沉著臉色，帶著兒子王文彬和一些王氏族人遠遠躲離開王錦，與他形成涇渭分明的另一個王氏家族團體。

王錦感覺到自己變相的受到了侮辱，用滿含憤怒的目光，惡狠狠的怒瞪了王應一眼。

他思索一陣后，最終還是選擇湊到馬武的面前，向馬武諂媚逢迎著，對於王應等人投射過來的鄙夷目光視而不見。

很快縣試便開始正式放榜了，這次也不再是輪榜制，而是和院試時那種正規的放榜模式一樣。

榜單分為甲乙兩大榜，且按照慣例先從乙榜最後一張榜單開始張貼，也由專門的書吏和差役進行三次宣讀誦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