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太平縣各方博奕(四)

馬儒年輕氣盛又兼自詡詩文了得，又一向在太平縣內驕橫慣了，也自恃有二伯伯馬振做自己的大靠山，馬氏家族在太平縣極有權勢。

在怒火高熾之下，馬儒竟然帶頭率領著落榜考生齊鳴今年縣試極為不公，到縣衙門口集體舉行抗議。

他們無憑無據，竟然憑空捏造孫山貪污受賄，將縣試名額早已私下派發出去。

這些人叫囂著要尋求公平的同等待遇，吸引得家境貧寒的落榜考生也加入他們的行列，讓整個抗議人群越來越多。

甚至有些潑皮混混們也加入進去，伺機準備著進行打砸搶行動。

眼看著人群越聚集越多，有些人已叫喊著縱火搶東西，整個局面有些岌岌可危。

從鄉下抽調過來幫助維持秩序的兵丁們早已拿起了武器，如臨大敵的凝視著落榜考生。

只待上司巡檢大人一聲令下，他們便要揮舞著武器撲上去，將膽敢滋事的白丁們或拿或殺，以聚眾造反罪平滅這起混亂事件。

縣衙內走出一大群人，孫山站在最前面，縣教諭、縣教授、縣訓導等人緊隨其後，後面還有孔伯輝等人護衛著他們的安全。

看到縣衙前人流擁擠成一團，群情洶湧澎湃，可以明顯看出有人在暗中使壞慫恿蠱惑。

孫山走上前大吼一聲：「爾等刁民想聚眾謀反不成？再敢蠱惑人心造謠者立刻抓捕入獄待審，再敢鼓燥人心無端生事者必嚴懲不殆。」

人群中傳來一陣激動憤怒的吶喊聲：「縣令大人，我等不是想圖謀不軌，而是激於義憤前來詢問縣令大人為何改變縣試的以往規則，自己獨創出如此一套錄取縣試名額，其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孫山這才變換成溫和之色，向吶喊聲最響處望了過去，看到他們以一個十七八歲身穿錦袍的青年書生為主，其他書生大多穿白色棉布衣袍。

縣教諭也看清楚那群人，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忌憚之色，也有幾分氣急敗壞的神情。

他向孫山暗中低聲提醒道：「縣令大人，那個身穿錦袍之人便是號稱馬氏千里駒的馬儒，他們分明是有備而來，看起來意圖不善啊！」

孫山心中早有定數，微微睥睨了馬儒一眼，目光中布滿一縷鄙夷不屑之色，大概是覺得對方不過如此罷了。

他厲聲叱喝眾落榜考生：「你等不認真讀書習文，落榜后反而攪鬧不休，真是豈有此理。你們選出幾名自己認可推崇的有才學之士，出來與本官當面對質，本官保證以後不會追究他們的責任。」

看到落榜眾考生流露出一絲得意洋洋的笑容，誤以為他們已要挾到自己，孫山的眉梢之間流露出一絲慍怒之色，心中也對眾考生的單純，而感到好笑不已。

於是他厲聲喝道：「誰是鳴不公考生們的代表請站出來與本官對話，其他落榜考生都席地而坐，等待本官將你們代表的試卷一一核對。不是考生的無關人員迅速退後肅立，違者按照蓄意謀反罪處置，當場抓捕入獄嚴懲不殆。」

縣試落榜的考生都是白身，一點兒功名都沒有，與平民百姓的身份地位一模一樣。

他們哪裡見識過朝廷正七品縣令大人如此雷厲風行的威嚇手段，心中早已怵了三分。

又看到太平縣巡檢凶神惡煞的率領著士兵圍攏過來，一個個嚇得臉色蒼白如紙，也顧不得什麼斯文有禮，都盤腿席地而坐。

連與馬儒勾連的幾個豪門落榜考生也禁不住面露畏懼之色，再也不敢胡說八道。

他ln在士兵們的威逼高壓之下，只得屈服於孫山的淫威之下，老老實實蹲下身來，卻不肯席地而坐。

有十幾個地痞流氓想乘機前來混水摸魚，一直站在落榜考生的隊伍中不肯出來，被幾名太平縣衙的差役從人群中辨認出來，押解到一側的人群。

孫山目光冰冷的望著這些地痞混混，眼神冷冰冰的面露凶光，心中起了殺雞儆猴的打算。

他語氣冰寒的對為首捕頭問道：「王捕頭，可曾仔細辨認過他們的身份，委實不屬於參加縣試的落榜考生，你能夠確實辨認無誤嗎？」

王捕頭向孫山恭施一禮后，拍著胸膛大聲承諾此事無誤后，孫山才令小吏讓王捕頭簽字予以確定。

然後他才轉身目視眾潑皮們一眼，嚴厲的高聲發布命令，語氣冰冷且透露著微微一絲殺氣。

「將這些潑皮每人痛打二十大板，然後再收入監牢細加審問，看一看他們是身受何人的指使，膽敢冒充縣試落榜考生衝擊本縣衙門？這是赤裸裸地藐視大明王法的宵小之輩，誰若敢私下縱放他們，以同謀不軌的罪名進行嚴懲不貸。」

久在公門行走的胥隸們，有哪一個人是愚笨不開竅之人，看到孫山如此吩咐下來，誰還敢私自對這些混混手下留情。

何況這些地痞流氓都是些沒有靠山的無業游民，沒有多少油水孝敬這些公門胥隸，更沒有錢進行賄賂這些公門之人。

這些差役行刑時也沒有了任何忌諱，站堂行刑的壯班衙役一個個如狼似虎，當即將十幾個潑皮按倒在大街上某一處地方。

在士兵們的協助下，掄起他們手中的水火棍，照著眾潑皮的白花花屁股上，惡狠狠的痛打下去。

他們都是行刑的高手，自然熟稔行刑時的手法，只朝著眾潑皮身上的無關緊要的部位打去，且下手極其認真和極其嚴重。

由於孫山一直在場進行監督，沒有一個縣衙差役敢予以循私放行，直打得眾潑皮慘嚎聲四起，哀求哭泣聲不絕於耳。

「縣令大人開恩啊！饒恕我們這一次糊裡糊塗的行為吧？我等只是想乘亂搶劫些錢財物品，真的不是聚眾鬧事啊，是有些人用錢財買通我們，他們才是幕後的黑手。」

也有一些實在受刑不過的潑皮混混，被打得鼻青臉腫，大聲喊叫著招供出用錢財暗中買通他們之人。

「縣令大人饒命啊，別再令人打我了，小人如實招認。是馬武府中的家丁馬三給了小人一筆錢財，讓小人扮作落榜考生前來戲鬧。他還說一旦鬧將起來，讓我們去搶王氏一族的商鋪，為馬氏的族長馬武報仇雪恨。」

孫山一邊令小吏如實記錄眾潑皮的口供，一邊下令快班差役們去捉拿諸位相關人員。

這一次縣試落榜考學衝擊縣衙的不尋常事件，早在孫山的意料之中。

可他沒有想到還有意外的收穫，意外的來了個摟草打兔子，又找到了對付馬振家族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