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恩將仇報起殺心(三)
這種如同施了魔咒一般的怪異想法,一直在苦苦折磨著馬儒的心志,將他殘存的一絲理智和善良逐漸湮滅。
這種惡念也侵蝕著他本已大半是邪惡想法的心靈,慢慢地讓馬儒一步步邁入黑暗的深淵無法自拔,並逐漸形成一個不可言傳的惡毒想法。
若換成自己是馬振的螟蛉義子,馬振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對自己不聞不問,而是積極的去找門路,讓自己重新踏上科舉考試之路。
而且是喜星高照,連連獲得大勝,最後蠃得眾人齊聲喝彩的慶賀,讓自己邁入大明官員的行列。
馬儒這種邪惡至極的歹毒想法,一旦在腦海中初步形成,便如在乾涸土壤中瀕臨死亡的植物一樣,拚命的吸收到足夠水分后,進行瘋狂的生長。
又如同一棵有毒的花草被移栽到溫室后,迅速的蔓延,滋生出更多的枝條葉蔓,最終吞噬掉馬儒殘存的一絲善念,並將歹毒的想法儘快地實施出來。
看看天色即將進入黃昏時分,而遠處之前傳來的隱約追捕叫喊聲,也不再響起。
看樣子眾捕快早已放棄進入山谷密林搜捕他們二人的念頭,恐怕已經收工打道回府了。
馬儒微吸一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凜冽冰寒的濃濃殺機,不過卻是一閃即逝,再也沒有呈現出來。
馬儒伸手抓住身旁的一根野山藤,用力的拉扯一下,感覺到極為結實強韌。
他一哈腰抓著野山藤向坡頂快速攀爬,很快便超越過馬非同,過了沒多久,他已經順利的攀爬上山坡頂部。
馬儒向山坡另一側觀看,有一排排人工開鑿出的石梯直通到山坡底部,上下行走非常的便捷。
馬儒忍不住欣喜的展顏微微一陣冷笑,馬非同自幼被母親馬王氏視若珍寶,不捨得放兒子出去爬山遊玩。
馬非同也果真不知曉此山坡的地形,一面形如頗為陡峭的懸崖,一面則是人工開鑿的石梯。
馬非同竟然聽信自己的謊言,不經查看地形,便從坡度陡峭的一側攀爬上坡。
如今馬非同的體力也快要耗盡,身體特別疲憊不堪了吧?正好方便實施自己預謀的計劃。
馬儒低頭望了一眼正在努力攀爬的馬非同,伸手抓起自己剛才藉助攀爬的那根野山藤,用力的抖動了一下,向馬非同大聲叫喊著。
「同弟,你學著我剛才那樣抓住野山藤用力向上攀爬,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還要下山去,乘著夜色掩護,逃出太平縣境內。否則明天一早天色大亮,孫山狗官必會帶人搜捕我們,到那日了情勢會對我們更加不利。」
馬非同望了望搖擺不定的那根野山藤,心中微微有幾分懼怕之色。
可他想了想馬儒所說的話,覺得也有幾分道理,便壯著膽子緊抓住野山藤,借力奮身向上攀爬。
這樣以來馬非同的攀爬速度加快了不少,可此刻他的身體也與坡道成為微微向後仰的傾斜角度。
這種有失身體重心的感覺,讓馬非同更加用力的抓緊那根野山藤,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坡頂攀爬。
馬儒見狀微微發出一聲冷笑,雙眸中閃現出濃烈的殺機,掏出鋒利的短刃,用力地剁向捆綁在巨石上的野山藤。
這是他爬上坡頂后,才將那根野山藤單根纏繞在巨石上,為的無非就是迅速地一刀剁斷強韌的野山藤,置馬非同於死地。
野山藤被斬斷後迅速的崩飛下墜,雙手緊緊抓住野山藤的馬非同,猝不及防之下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應。
他只來及發出一聲驚恐的叫喊,便跟隨著野山藤墜入山下。
馬儒屏閉呼吸側耳仔細傾聽山下的動靜,過了許久之後,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便站起身向山下走去,察看具體的情況。
直到月上樹梢之時,馬儒才疲憊不堪的又一次爬上坡頂,用手抹了抺額頭上的汗水,他才恨恨地開口埋怨自己多此一舉。
「他娘的累死我了,都是自己多疑心作崇,非得下山去親眼目睹那臭小子死透了沒有?這下放心了,也將我累得半死不活,想一想真是沒這個必要,這分明是在成心狂虐自己呀!」
稍事休息之後,馬儒藉助著天上明亮的月光,從石梯處摸索著下到山坡另一側坡底。
雖然累得他氣喘吁吁,臉上的汗水淋漓,神情之間卻透露出狂喜不已之色。
自己只須安全的逃出太平縣境內,再順利的離開山西布政使司屬地,到了京城再設法見到馬振,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到時候馬振知曉義子馬非同死於孫山派出的追兵之手,必定會向自己的仇人孫山進行瘋狂的報復,也必定會對自己這個馬氏家族千里駒更加看重寵信。
一想到以後自己能夠進入大明官場為官,能夠享受榮華富貴,馬儒再也不開口埋怨山路崎嶇難行,更加不會對枉死在他手中的馬非同有一絲憐憫之心。
馬儒精神昂揚的一步步摸索著走出山區,邁向可能讓他飛黃騰達的未來之路、、、、、
馬非同的屍體是在三天之後,被進山砍柴的農戶發現並上報官府的。
經過屍體穿著的衣衫,以及部分相貌特徵,很快便確定屍體是逃犯馬非同無疑。
當這個噩耗傳到馬王氏耳中時,她承受不住中年喪子的徹骨之痛,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當她蘇醒過來后,也逐漸陷入半清醒半瘋癲的狀態之中,根本無法與正常人進行勾通。
馬王氏時常嘴中念叼著:「這下子報應真來了,死鬼,你這些年辦下那麼多的虧心事,老天爺一下子全報應在同兒身上了,老天爺是睜開眼的,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是報應不爽啊!嘿嘿嘿嘿嘿、、、、報應、、、、報應啊!」
有時候她也會舉手怒罵上天:「不,老天爺你瞎了眼啦,我的同兒又沒有過錯,你為何懲罰我的同兒呀!有種你去懲戒那死鬼呀、、、、不、、、、不,要懲罰就懲罰我吧,是我不守婦道壞了綱常、、、、嗚嗚嗚嗚、、、、」
過了幾天之後,有人發現馬王氏自縊於家中,死屍的臉上雖有猙獰之色,卻隱隱流露出一絲解脫與欣喜之意,好像是在有機會去地府與兒子相見極為高興似得、、、、
「砰」的一聲震響,馬振一腳將哭哭啼啼的馬儒踹倒在地上,也顧不得馬儒大囗大口的吐著鮮血,赤紅著雙眼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厲聲詰問對方。
「混帳東西,你再給我說一遍,非同兒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何你與他一同逃跑,你一點事兒也沒有,我那苦命的同兒卻喪命于山谷之中?說呀,說呀,你快點兒回話呀,否則我一掌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