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少年心盛受折辱(五)

孫山鄭重的向冰王拱手施禮說道：「冰玉姑娘，請轉告你家小姐，山不會再入風月之地。不是山心有歧視，而是山的家境太過於貧寒，真的不懂樂器與琴棋書畫等，沒有與柳小姐可暢談的資本。」

看到冰玉想開口解說，孫山有些不禮貌的打斷她繼續說話，將自己的無奈之處詳細地予以解釋。

「如今山一心想考上科舉為官，以此來改變家中親人們的生活，沒有十年之功難以成就一番事業，十年之後才有空閑修習此等高檔雅藝，實在與柳小姐有緣無份。這枝紫簫我便收下了留作紀念。」

冰玉同樣無可奈何的長長嘆息一聲，心中對視若姐姐的柳素仙抱以十分同情。

幾年之間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年齡適合，能夠聽懂她簫音中蘊涵之意的青年才俊，連見上一面都不可得。

除了得到孫山的一詩一詞之外，其餘一無所得，只是令她代替自家小姐嘆息不止。

冰玉神色懨懨的回到繡閣，將孫山之言轉述於柳素仙，並為自家小姐抱屈。

「姐姐，這個孫山就是個小書獃子，木頭鵝，咱們不去理會他，姐姐再在外面士子們中挑選一人如何？」

柳素仙聞聽之後，當即神情鬱郁，沒有了隔空與眾士子敘談的心情，以自己身體有所不適為由，早早地提前結束了這場文會。

她手拿著孫山的詞作獃獃出神，不久之後雙眼飽含著熱淚泣不成聲。

冰玉與柳素仙一向親近，私底下二人也總以姐妹相稱，便走過來低聲撫慰她，還喃喃自語著痛罵了孫山幾句，給她們姐妹倆解氣。

柳素仙手中的紙箋滑落在桌案上，只見上面用不太眾的書法寫著「賞′雨後群鳥鬧春』曲有感」。

′暮春花殘，西風稍寒，恰逢連日細雨綿綿。禽鳥懶飛翔，走獸餓斷腸，萬物衰敗興闌珊。

雨歇在晨曉，初陽又高照，百鳥爭鳴呼晴兆。急流飛濺，百花爭艷，鳥雀鬧春聲高亢。

夕陽沉，夜幕降，萬籟俱寂似洪荒。

人俊俏，技藝妙，嬌娘笑嗔眾傾倒。歡歌揚，舞翩翩，諸客逢迎訴愛戀。

言假情意虛，且了無情趣，逢場做戲心漸沮。

琵琶婦怨猶難忘，十娘怒沉百寶箱，痴情女子負心郎。

自古歡場無真愛，一朝人老色衰，又有誰撫慰？枉自虛度好時光，悔恨莫及空嗟嘆。』

柳素仙神情頹廢低落，口中猶自喃喃自語著：「命薄何須怨老天，這世道看來是要逼迫死我才甘心啊！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夠明白我心意之人，卻是有緣無份、、、、、有緣、、、、無份嗎？、、、、」

看到柳素仙滿臉灰敗頹廢，一副傷心欲絕的神色，冰玉嚇得臉色蒼白，拉著她的手焦急勸說著。

「姐姐別過分擔心，孫公子只是說自己家境貧寒，沒有精力和能力學習琴棋書畫，沒有直接拒絕姐姐的垂愛之心啊？姐姐若願意去結識他，他不懂琴棋書畫，姐姐可以和他談論詩詞文賦，也有可能改變他的心意啊？」

看到柳素仙的臉色漸漸好轉，有了幾分希冀之光，冰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擔憂驚嚇之情，抱著柳素仙嚎啕大哭起來。

「姐姐別再嚇我好不好？世上只有你最疼愛我了，你若有個好歹，我該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孫山剛走出胭脂樓大門，便被韓續帶著四五個家丁攔阻住去路，韓續站在眾家丁前列，手中拿著一把摺扇，正恨恨地用目光瞪著孫山。

孫山抬起頭直視著韓續，不卑不亢的詰責對方：「怎麼，韓公子是輸不起嗎？竟然夜間帶人攔阻住山的去路，到底意欲何為？」

韓續大步來到孫山面前，將右手中的摺扇放好后，右手握拳擊向孫山，口中還大聲斥罵道：「無知小兒，你竟然敢和本公子作對，且讓我好好的教訓教訓你。」

孫山是在山村中長大的孩子，自幼便和小夥伴們嬉戲打鬧，雖不如父兄們那樣強健有力，對於平常角力打鬥也不算外門漢。

他看到韓續的拳頭擊來，側身微微一閃躲開拳頭，欺身上前抓住韓續的胳膊，腳下用力一絆，將人高馬大的韓續直接摔倒在塵土中。

韓續自父母雙親病亡之後，伯父又在京城為官，他一直以韓府的家主自居，尋常人等誰敢輕捋他的虎鬚，與他作對啊。

今夜竟然被孫山一下子摔倒在大道上，這種恥辱如何讓他忍受得住，大吼一聲又站起身與孫山廝鬥，可很快又被孫山摔倒在地上。

此時韓府的家丁們再也顧不得孫山是個童生，一個個圍攏上前，拳腳齊下一陣痛毆，很快就將孫山摔倒在地上，並由兩個韓府家丁用腳踏住脊背，再也掙脫不得。

韓續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氣急敗壞得大聲怒吼道：「給我使勁打這個鄉下小子，打死他由本公子為你等撐腰作主。小混蛋，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才怪呢？」

韓府家丁們正要動手，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緊接著一個有些惶急的喊叫聲遙遙傳來。

「韓公子萬萬不可動手，大傢伙不過是意氣之爭，何苦為此小事雙方結下深仇大怨，張某代小侄向您賠禮道歉。」

不久之後，一位四旬左右身穿綢緞衣袍之人騎乘著一匹無鞍駑馬奔跑過來，臉上滿是汗水且布滿一臉驚慌之色。

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四方臉寬額頭，沒有蓄留時下人常有的長須，而是嘴巴處颳得鐵青，連短須都沒蓄留。

其身材魁梧健壯，挽著駑馬韁繩的雙手凸顯著青筋，看起來極像個習武闖蕩江湖之人。

卻偏偏穿著一身綢緞長袍，未語先笑一臉和氣生財模樣，倒像極了一位和善的商人。

他看到孫山被兩個家丁用腳踏著，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冰冷的恨意，用雙眼怒瞪了那兩個家丁一眼后，又轉換成笑意盈盈的向韓續施禮賠罪。

「韓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小人那侄女婿一般見識，待小人帶回家中好好教訓他一頓，為韓公子出氣如何？」

韓續看到此人後臉上也微露出一絲忌憚之色，可一想到孫山剛才數次得罪他之仇，便不再顧忌那麼多。

他向魁梧壯漢厲聲說道：「張掌柜，若放在往日，本公子也能給你這個面子。可之前孫山故意讓本公子在佳麗美女面前丟了臉面，出了胭脂樓又當眾摔了本公子兩次。此仇不可不報，來人啊，給我狠狠的打。」

魁梧漢子看到韓續渾身泥土，一副狼藉不堪的模樣，臉色也禁不住微微一變，知道若不讓韓續出囗氣，今日之事難以了結。

他又看到那兩名家丁正在手腳並用的痛毆孫山，便高聲喊道：「孫相公可是有童生功名之人，誰敢故意下黑手，別怪張某翻臉不認人，也小心著你們家屬的人身安全，若一不小心被車撞死，那就糟糕至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