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馬爾福的榮耀

這一晚，林岸睡得格外香甜。

而在馬爾福莊園，德拉科卻遲遲不肯入睡。

「親愛的，」納西莎坐在了他的旁邊，如綢緞一般的波浪捲髮自肩頭垂落，整個人都彷彿她渾身散發的溫柔一樣，透出了朦朧的光輝——

「你該休息了。」

「媽媽,我現在還不困。」

德拉科假裝從書中抬起頭來。

納西莎伸出手來摸了摸兒子細嫩的臉頰，而後笑了起來：

「是在等你的禮物嗎？你知道的，莊園在節日時會攔住所有沒來過的貓頭鷹，然後在子夜時分將所有禮物一起送到你的聖誕樹下——」

「這是一份濃重的驚喜，你大可以明天早上醒來再看……不管是誰送的。」

她意有所指，德拉科卻抿了抿嘴唇,仍舊堅持：「不，我現在不困。」

但他轉瞬又想起來自己的承諾：「媽媽，假如我暑假邀請同學到莊園里玩的話,爸爸他會不會……」

他沒說下去，因為納西莎的表情已經冷淡下來了。

她摸了摸兒子蓬鬆的頭髮，聲音溫柔，語氣卻堅定：

「德拉科，你應該知道馬爾福的榮耀所在。這座莊園並不歡迎那些混血以及不入流的……」

看在德拉科的份上，她沒將剩下的話說出來，甚至也沒有用什麼侮辱性的辭彙。

但在這一刻，德拉科仍是感覺心臟緊縮。

「可爸爸不是說她很有貴族風度，媽媽你也幫我選了——」

「德拉科。」

納西莎為他整理了一下衣襟：「風度是可以培養的，但血統才是我們貴族的立身根源。」

「你爸爸誇的沒錯,你很有眼光,在新生中結交出了一位非常有潛力的巫師——但也僅限於此了。」

「上次寄過去的那些麻瓜的東西,已經是我們看在她是你朋友的份上,格外忍耐的。」

「親愛的,」納西莎看著他：「你明白嗎？」

德拉科站了起來，臉色蒼白：「我明白。」

「但我不想遵從。」

「德拉科！」

房門外，同樣綢緞般淺金色髮絲的盧修斯站在那裡，他剛參加完貴族們的聚會,渾身上下都帶出了飛路粉的味道。

此刻將斗篷解開，家養小精靈無聲無息的將它接過，又迅速的消失無蹤。

「不要讓我失望。」

他的面孔溫和又嚴肅，說出的話卻是不容置疑。

但德拉科卻搖了搖頭：「爸爸，我說過，林岸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我不能對她做到尊重——從血統到身份。那麼就我配不上這份友誼。」

「爸爸你曾說過，祖父曾經跟那位……」他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此刻含含糊糊：「……在學生時代有著深厚的情誼，所以才會毫不猶豫的追隨……」

「住口！德拉科！誰允許你說這些！」

盧修斯一改往日的謹慎和儀態，此刻在屋子裡狼狽的走了兩步，而後轉身接著呵斥道：「我不允許你在家裡提到他！」

「一個字都不行！」

德拉科定定回視著她，半響，他突然放柔了聲音：

「我的意思是，爸爸，既然我們已經沒什麼好口碑了，救世主也並沒有把我當朋友。」

「既然如此，我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有一個不知名血統的普通朋友，難道不正是另一重的保障嗎？」

「德拉科……」納西莎驚訝的捂住了嘴。

盧修斯卻定定的看著他,而後冰冷的面龐上竟然流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

「我不允許有人玷污馬爾福的榮耀。但,德拉科，你長大了。」

得到了誇獎和允許，德拉科卻並不像他想象中的那麼高興。

他甚至垂下頭來，心中有莫名的難受，彷彿有一隻巨手狠狠的攥著他的心臟，不斷的拉扯、拉扯……

而就在這時，Arik撲扇著翅膀從莊園外飛了進來。

！！！

德拉科興奮地站了起來。

他反覆將那段匆匆書寫的文字看了一遍，而後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的喜悅如此明顯，以至於納西莎和盧修斯都難以忽略。

而此刻，盧修斯微微眯起了眼睛，意味深長的說道：

「看來，你的好朋友已經能夠隨時影響你的心情了——那麼，或許我現在可以打開莊園通道，讓她的禮物送進來，也讓我來看看，她的心意，配不配得上你的友誼。」

「——假如她有禮物的話。」

「當然！」

德拉科驕傲的說道，而後堅定的維護著林岸：「不管她送什麼，只要我覺得好就行！」

盧修斯扯了扯唇角：「多比！」

空氣中傳來一聲微微的脆響，看起來彷彿衰老嬰兒的、大耳朵破爛衣服的醜陋家養小精靈在旁邊，將頭垂的低低的，用尖細的聲音說道：「請吩咐，先生。」

「去把德拉科的所有禮物帶過來。」

片刻后，客廳的聖誕樹下，大大小小的禮盒層層堆疊。

德拉科是想表現一下穩重的，但他忍了又忍，仍是沒有按捺住，此刻一頭扎進了禮物堆中，毫不費力的就扒出了那份過於龐大且沉重的包裝盒。

納西莎打量一眼，而後突然掩唇笑了起來：「看來，德拉科和你的好朋友，果然很相似。最起碼禮物都是沉甸甸的。」

她看著猶豫著沒動手的德拉科：「不打開看看嗎？」

德拉科捶下灰藍色的眼眸，此刻在盧修斯和納西莎的注視下，鄭重的將盒子打開。

巫師和麻瓜，純血統和沒有血統，在馬爾福家族是天塹一般的存在。

但……誰要管那天塹！

他分得清誰才是真心的。

禮盒打開——

只見裡面被打包得整整齊齊的禮物一一排列，有一種秩序的美感。

而禮物本身……

「這是什麼？」

德拉科首先看到了那支托卡列夫手槍，而後好奇的拿起了它。

而盧修斯和納西莎卻扭過頭去，強自忍耐的說道：

「一些……麻瓜的東西。」仟仟尛哾

但此刻，德拉科已經沒聽他們說什麼了，因為他看到了林岸的那封信。

普通的信封和信紙，麻瓜的東西，略帶隨意的字跡……一切的一切，都跟馬爾福格格不入。

但德拉科卻不知為何開心起來。

因為眼前這封信，就像……就像她無數次寫給哈利·波特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