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絕望
「檢查的情況怎麼樣?」在羅永正把羅安抱回房間出來,龔雪在關上房門就立刻問道。而這個問題,也是其他三個老人關心的。所有人的眼睛,都盯在羅永正臉上。
「挺好的,目前狀態還算平穩。」羅永正簡單的講了下檢查的經過,和以前多次的檢查沒多大區別,這也讓兩邊的父母都稍稍放下了心。
幾人吃完稍稍有些延遲的晚飯,又等了一段時間,才把疲憊的羅安叫醒,就在床上,羅安幾分鐘之內,吃完了特別給他準備的晚餐。
身體瘦弱不堪,不等於羅安吃的就少,相反還特別的多,還都是有營養的東西。畢竟羅安的病症,一方面也可以看成是腦部營養供應不上的緣故,多補充一點,總是有好處。
每次清醒的時間就那麼長,羅安不得不加快自己的吃飯速度,多年的鍛煉,還有提前準備好的緣故,才能讓羅安在極短的時間完成這一每天需要多次進行的艱巨任務。
等到羅安再次的睡下,林楓與鄭秋燕也離開了小別墅,他們並不住在這個社區,只是關心外孫,才早早的過來等著檢查結果。
夜晚九點的時候,羅永正出去了一趟,接回了一個十四歲左右的俏麗小女孩。這是羅永正的女兒,也是羅安的妹妹,羅萍萍,她正在讀初中,還是初三,有了晚自習這個必修課。
「他今天又去檢查了吧?是不是又要去醫院住上一段時間?」正在和爺爺nǎinǎi說著學校中的事時,羅萍萍看到了哥哥虛掩著的房門,嚷嚷了一句,並且眼中還有著掩飾不住的厭惡。
「怎麼說話的?他是你哥哥!」這時候母親林雅秀正端上夜宵過來,聽到這話,很不高興的說道。
「哦,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注意。」羅萍萍吐了吐舌頭,敷衍一句,就把注意力都投向了飯菜上。
見到這一幕,四個大人都有些無奈。
家中的兩個小孩,感情並不算好,特別是到了青chūn叛逆期的時候,更是如此。也是,因為羅安的病,家中絕大部分的jīng力與錢財,都投入到羅安的身上,並且還影響到了羅萍萍的生活水平,更是讓羅萍萍對羅安這個哥哥很不感冒。
等到女兒吃完飯,回房間后,時間也到了十點,勞累了一天的羅永正夫妻倆,也終於可以休息了。
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林雅秀才正sè道:「永正,今天的檢查結果,到底怎麼樣?」
兒子檢查完后,一直都沒有機會兩人單獨談,也只有這時候,才能夠有時間。
「情況很不好,高晨鳴那已經沒有辦法了。」羅永正沒有對妻子再隱瞞,把檢查表拿出來遞給妻子。
「增長7%!33號藥劑徹底沒效果了?!天哪,這可怎麼辦啊!」林雅秀壓抑著哭泣著,眼淚滴在了檢查表上。
「還能怎麼辦,現在只能加大33號的劑量,以爭取幾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我再去想想其他的辦法,如果真的沒有,就只能走最後一條路。」羅永正鐵青著臉悶聲說道。
兩人陷入到了沉默中。其實,兩人都很清楚,就算是用加大劑量的方法爭取到幾個月的時間,這幾個月,想要找到別的辦法的可能xìng,幾乎沒有,真要是有別的辦法,早就想到並實施了,何必非要等到現在。說來說去,也就只剩下最終的那一條不是路的路。
什麼路,冰凍,把兒子給冰凍起來,以最小化的減緩人體的運轉機能,寄期望與以後的科技,能夠解決兒子的這個不治之症。
除開費用極為不菲外,醫療冰凍的保障數值,也實在是太渺茫。到目前為止,採用這種方法、最終獲得新生的幾率,不超過百分之一!而且這還都是在最近十年之內的才有的幾率,超過了十年,冰凍也無效了。可十年,醫療手段,就真的能夠解決兒子的不治之症嗎,可能xìng太小太小。
不過,在陷入到了絕境之後,總算還有一點點的希望,這點希望,就成為了羅永正夫婦的一根救命稻草。
「也只有這樣了。」良久之後,一個默默的聲音響起。
「嗯,明天,明天我就去把那兩個門面掛出去,盡量在半個月里處理掉。」
房間沒有了聲音,而他們兩個不知道的是,門外有著一雙耳朵,貼著門偷偷的聽著,不過因為來的較晚,只聽到了最後兩句話,又等了一會,見父母房間里還是沒有聲音,才縮手縮腳的離開,「哼,那大頭怪真是討厭!這次家裡算是徹底敗乾淨了!怎麼不早點……。」最後一句話,偷聽的羅萍萍,咕噥了許久,還是沒有說出口。
羅萍萍回了自己的房間,氣呼呼在念叨著「大頭怪」中漸漸的睡去。而一樓,羅安卻突然的睜開眼睛。
這是一雙何等的眼睛的啊,與白天清醒之時完全不同,是無比的幽深。這幽深中,孤獨,蒼涼,靜寂,死沉……,彷彿一切負面的東西,都在這雙眼睛里尋找的到!而更為詭異的是,在這彷彿實質化的幽深眼神的中心,卻有著一股弱小的生生之意,看似弱小,被周圍的負面情緒不斷的擊打撞盪卻巍然不動,硬生生的釘在了正zhōngyāng。
而如果有人能夠解讀這生生之意的話,那就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三個字:「我要活!」
詭異的眼中神情,沒有持續太久,一會後,不管是正面還是負面的情緒,都快速的隱散,羅安眼中又恢復到了平靜無波的狀態中。
從出生到現在的十六年,說白了,就是為了生存而不停歇奮鬥的十六年!每天生活在無法治癒的先天病症的恐懼之中,特別是最近的五年,更是讓這種恐懼無限的被放大,而伴隨著這種恐懼的強烈求生yù望,也一直的堅持著,不到最後一刻,不到徹底的終結掉任何希望,就絕不斷裂!
「四個月,最多四個月啊!」羅安黯然的低聲自語,腦海中,浮現出在第九醫院的場景,父親與高醫生推門出門后的那一片斷,更是重複的多次播放,異常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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