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會談
海拉蘇微微點頭，但心裡明白，哪怕下了這道命令也白搭，因為盤龍人的酒實在太香了，對於嗜酒如命的蒙古人，哪裡抵擋得了這種誘惑！但還是規規矩矩地回答：「尊令！」
塔刺海踱了幾步問道：「我們住在什麼位置？」
海拉蘇回答：「據盤龍人的黃天公說，為了方便大人聯絡，盤龍人專門為大人騰出來一套叫什麼……四棟連樓，咱怯薛、大都兵馬司和湖廣行樞密院重要的官員都住在這裡。」
「什麼連樓？」塔刺海問。
「連樓是盤龍族居住的主要建築，據說是把北方的四合院連起來，所以叫『連樓』。」海拉蘇回答。
「哦！」塔刺海饒有興趣地問：「還有這等奇特的建築？」
海拉蘇連忙將靠南的陽台打開，輕輕道：「大人，請上陽台上觀看。」
塔刺海穿過海拉蘇拉開的房門，走到一個寬大的陽台上，一陣清新透涼的山風從都龐嶺上吹來，塔刺海不住打了一個冷戰，酒醉的腦袋頓時清醒不少，眼前的大院依然點著明亮的夜燈，照得整個院落輪廓清晰，從表面上看，眼前的院落分明就是一座三進院落的四合院，不同的是東西廂房為三層，倒座房為二層，正房和后罩房均為一層。所謂的連樓就是把四合院連接起來，每一戶四合院只有一棟西廂和大院，沒有東廂房，要說有也就是另一組四合院的西廂房。北方的四合院很少有風火牆，但眼前的連樓最別緻是西廂房上的五疊式和倒座房的四疊式風火牆，高矮錯落有致，放眼望去，猶如一條條雄偉的巨龍一直連接到都龐嶺上。塔刺海頓時心潮澎湃起來，一路上聽哈日巴拉等描述過盤龍峒的美好景象，親眼目睹，果真名不虛傳，比想象中的美妙許多，真沒想到在這南鄰的高原處竟然矗立如此規模的世外桃源。想想今天與盤龍族接觸的點點滴滴，如此質樸、善良、熱情的族群，根本無法與無惡不作的「妖人」聯繫到一起！但據明裡帖木兒交代，第三侍衛軍攻山以來，幾千朝廷侍衛軍竟葬送在這些表面直率、樸實的盤龍人手裡，他們真的有描述中的那麼兇悍嗎？但願自己不要看見善良的盤龍人兇惡的一面。但自己受皇上所託，一旦無法達成協議，也只能面對盤龍族的兇悍了。
塔刺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這真是天庭般的存在呀！」突然塔刺海想起什麼，問到：「那個梁宇辰等人住在什麼地方？」
海拉蘇搖搖頭：「具體位置不是很清楚！按大人的吩咐，在下讓馬蕭公大人攜梁宇辰和陳祚榮的父母與他們一起居住，以便探聽盤龍人的消息，明日一定有情況稟報的！」
「好！」塔刺海又豎起大拇指：「海拉蘇，做得好！」說著，塔刺海張開大嘴，打了長長的一個哈欠：「啊！海拉蘇，你也夠辛苦的！去休息一會吧，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呢！」
「尊令！」海拉蘇輕施一禮：「在下安排親衛在大人門口執事，有事讓親兵招呼在下！」
塔刺海輕輕擺擺手，示意海拉蘇去休息。
「啊！」塔刺海再次打了一個哈欠，慢慢轉身回屋繼續休息去了。
二月初三清晨，峒王派黃天公、趙師公邀請欽差塔刺海一行到盤王府共進早餐。一行人經下峒、中峒、獒龍峒、祭龍東梯登上祭龍壇，在祭龍壇上與馬蕭公、林海蒼等靜江府的一行會合。
梁振宏和陳清風夫婦沒有前來，他們和自己的兒媳婦還沒親近夠呢，昨晚這一頓親熱到大半夜，估計現在還沒起床呢。
梁宇辰與陳祚榮倒是隨馬蕭公一起前來，這兩位可是峒王和欽差大臣欽點到場的人物，所以也只好捨棄骨肉之情一起前往盤王府。
初升的太陽正好照在雄偉莊嚴的盤瓠大王的身上，顯得金光燦燦，格外氣派莊嚴。回頭再仰望夔龍神像，一股霸氣的威武之氣撲面而來，讓人不自覺地後退兩步。趙師公大致向大家介紹祭龍壇的情況，就隨黃天公順著盤王神像西側繞道神像後面登上尋龍梯，穿過尋龍門。到達尋龍峒后，塔刺海一行發現中央矗立著一尊一丈來高的石像，一位表情痛苦的健碩的男子斜抱著一位女子。黃天公沒有停留下來為塔刺海一行講解，直徑朝南邊的一座高大的三層歇山頂城門樓走去，黃天公這時才介紹：「眼前就是我盤龍族峒王及家屬居住之地，叫『盤龍府』。」
塔刺海一行仰頭望去，好雄偉的一座門樓，與元大都大內的崇天門有幾分相似之處，據趙師公介紹，此王府的要比元大都早上九百多年。
「啊！」塔刺海一行還沒來得及感嘆。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天龍門傳來，峒王大步流星笑臉相迎：「貴客降臨本府，讓本府蓬蓽生輝呀！」
塔刺海連忙緊走幾步滿臉熱情地迎向峒王：「哈哈哈！哪裡！哪裡！南嶺王的府邸本就是金碧輝煌，猶如天宮！讓本官大開眼界呀！」
峒王輕輕攬著塔刺海的胳膊，假裝怪罪地指著塔刺海：「欽差大臣言過其實了，窮山僻壤之地也就為了躲避風雨而已，哪來的金碧輝煌呀！來來來！本王略備清茶，望欽差莫要嫌棄便是。」
「哈哈哈！」塔刺海親熱地拍拍峒王的胳膊：「昨晚已經領教貴族的美味佳肴了，只有垂涎之實，哪有嫌棄之理呀！哈哈哈！」
眾人隨峒王穿過王天龍門、瓮城、正龍門、盤王院，最後登上盤龍殿進入龍禮堂。為了表示對盤龍族的信任，塔刺海命令所有官員一律不準帶親兵入盤龍殿，海拉蘇只好領著大都兵馬司親兵隊長杜格慶等一眾護衛，在黃龍然的帶領下，到南院就餐。
龍禮堂里重新布置一番，原來北邊師級以下的橫凳全部撤走，只留下中間一張八尺寬而且加長到十來丈的巨大長桌，最南邊背對盤王石像而坐的是盤王，北邊與峒王對面的是欽差大臣塔刺海，靠峒王右手邊的是大元重要官員，左手邊則是盤龍族各司部長老和部分師級盤官，左右各二十人，加上峒王和塔刺海為四十二人。趁早餐的時機，朝廷與盤龍族要進一步商談雙方修好的具體事項，所以雙方將人員精簡到現在這個數量。
全體人員按官級高低就座，峒王，輕輕招手，熱騰騰的佳肴隨著龍兄龍妹輕盈地步伐麻利地端到桌上，雖然是早餐，但食物極其豐富，考慮到蒙古人飲食習慣，肉食的量加大不少，從品種和數量上一點不亞於正餐，但卻缺少美妙的音樂和歌聲，目的是節約時間。
兩刻鐘的光景就結束早餐的宴席，龍兄龍妹迅速將殘席撤下，將熱茶端上來。
峒王向塔刺海笑了笑，輕輕問道：「欽差大臣及各位官員，吃得滿意否？」
「很滿意！很滿意！」塔刺海向峒王拱拱手：「本欽差代表朝廷所有官員感謝南嶺王和盤龍族的熱情招待！飯菜甚是符合我等口味！謝謝！」
「哈哈哈！」峒王笑著站起來：「承蒙大元皇帝之錯愛，又封王賜金的，我盤龍族無以回報！既然本族已與大元修好，有什麼可以幫到大元的地方請及時提出來，只要我盤龍族能辦到的一定不會吝嗇。」
「哈哈哈！」塔刺海笑著也站起來：「感謝南嶺王如此通情達理，一眼就言中大元皇帝之所想，這真是我大元之所幸呀！」說著，塔刺海望向東邊的朝廷官員，正色道：「各位同僚，在座的都是我大元皇帝的肱股之臣，今日與南嶺王和各位盤龍族上族長輩相談的每一個字均涉及我大元江山社稷之機密，不得泄露一絲一毫，違者，斬！」
東邊所有朝廷官員齊聲起立，應聲答道：「謹遵大統領號令！」
峒王等一行長老、盤官也對欽差大臣這番動靜弄得也有些尷尬，把原本溫和的氣氛弄得有些肅殺起來，峒王也收起溫和的臉色：「欽差大臣，請放心，我盤龍族從來不插手朝廷的內務！」
塔刺海鄭重地向峒王抱拳：「請南嶺王諒解！本官沒有對貴族不敬之意！我大元疆土遼闊，正所謂『開疆易而守土難』！大元正值多事之秋，此次本欽差受皇帝之重託秘密前來與貴族修好，並尋求貴族之幫助，如若朝廷官員口風不嚴，本次勞頓將前功盡棄不說，恐怕將連累貴族！所以，本官此番強調只針對朝廷的官員，望他們嚴守秘密，以免壞了朝廷的大事。」
峒王點點頭：「欽差大臣言之有理！請各位大人有話請講當面，我盤龍族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塔刺海恭敬向峒王點點頭，轉頭向札魯哈刺點點頭。
札魯哈刺站起來向峒王和盤龍族長老和盤官拱手行禮：「南嶺王，本都札魯哈刺請教；明裡帖木兒頭一次派華藏上山，求得一劑醫治不育之症藥方，請問，這劑藥方是否出自貴族之手？」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牛皮袋，再從袋中小心掏出一張精緻的紙張遞給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