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惡魔低語弄人心
這下眾人都冷靜了下來,開始審視這個自稱狀元郎的男子。
白氏夫人倒是回想起了此人,卻也只是凶名赫赫陣前殘殺上百族人之類的。
刀疤倒也坦蕩,扔掉刀柄只說了一句『我輸了』就離去。
場面又尷尬了下來,自從這個張三甲不請自到,場面就一直在失控。
也不知吳王渡的父親請此人來是福是禍。
「好身手!」
吳王渡叫好之後又在心裡補了一句,只是可惜此等英豪曾失足誤入中州之手。
張三甲上前幾步撿起了刀疤扔下的已經斷成兩節的腰刀。
吳王渡這才發現這腰刀不是自己那和裝飾品一樣的苗刀能比的。
斷成兩節的腰刀上有數道缺口,刀柄上纏繞著金線,可惜金漆早已脫落,露出磨得發亮的銅絲。
總感覺這把刀的顏色似乎都被血染紅了,不知道刀疤到底拿著砍了多少人。
「刀疤兄留步,在下並非前來滋事,我知道你等瞧不上中州。」
「中州皇室做的那些事,我比你們還要清楚,我也曾當過爪牙。」
「可我也只是在陣前效力,大家各為其主罷了,那些個事情我從未做過。」
「我等身份不同,我也不是什麼惡人。我雖不願手上沾中州人的血,可我願意為這位公子效力。」
說到這張三甲微微對著吳王渡欠身,看來吳王渡的父親十幾年隨手的善心還是得到了回報。
「刀疤兄,今日我用長兵器佔了優勢,勝之不武,他日等你也換了長兵器我們再來較量一番。」
張三甲給了台階,刀疤哼了一聲也借坡下驢。
眾人又回到地窖聽著千戶說『斬馬刀』的計劃。
「這幾日我們會先讓那個被收買的校尉在馬琪身前無意間提起白氏夫人近日得了塊南海的六尺高珊瑚,馬琪此人貪婪無比,定會生出禍心。」
「再由白氏夫人送信給馬琪,就說想要獻寶以此獲得馬琪的庇佑,並定於除夕當晚獻寶。」
「珊瑚巨大,定要好幾人搬運,即便再多十幾人沿途護送,馬琪也不會生出疑心。」
「我們將刀劍藏於珊瑚木座的暗格中,除夕當晚軍士大多酩酊大醉,馬琪也定會和鎮南將軍一眾將官飲酒作樂。」
「到時我等就可以將這些人一網打盡,再從被抽調空的南門殺出。」
白妙音眉頭緊鎖,顯然意識到了什麼,娘親根本不是想殺馬琪一人,而是想讓南征大軍群龍無首。
可真的有這麼簡單嗎?先不說能不能得手后殺出來,單單得手就不易了吧。
雖然有十幾人護送馬琪不會生疑,但那十幾人多半要在營門外等候,真正能進大帳的最多三五人而已。
三五人少說也要面對十幾人,不,若是南征大軍校尉以上齊聚怕是要上百人。
更何況帳外的親兵怎麼可能會反應不過來?
吳王渡也一眼看穿了這個計劃的異想天開,只是沒想通,國主既然看重自己,為什麼要讓自己送死呢?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刺殺,完全是送死,莫非是?
神秘的小姐眉頭蹙成了一團,表情逐漸變得嫌惡。
「千戶,這種刺殺你們不覺得羞恥嗎?我還以為是衝進萬軍之中,沒想到是這種卑劣手段。」
「既然是這種刺殺,總共十餘人而已,那又何必喚我等前來。讓我等在營門外接應刺客嗎?」
千戶不顧場合的笑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
「這位小姐,不是我喚你等前來的吧。好像是你自報家門說要販給白氏夫人百十匹胡馬,接著就自顧自的坐這了。」
「我身後的是關山錦衣衛,刀疤是國主派來的飛龍騎,那邊的兩位兄弟是張九言少爺派來的,只有你至今不肯說出身份,自顧自的就要跟著參與進來。」
千戶拿起了腰間的綉春刀,微微出鞘。
「還有,也許你初來乍到不識得錦衣衛,我們錦衣衛在關山城的衙門前有兩排字。」
「伏於暗夜,護衛黎明。允文允武,護我家邦。我們就是一群藏在暗夜裡的老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我們這群老鼠第一時間發現了你等的蹤跡,讓你的部族傷亡慘重。」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小姐依舊很鎮定。
「好了,聽不懂沒關係。那就到這吧,除了我錦衣衛里的人安排刺殺,你們只需要在營門外接應即可。若是我等出不來,那便出不來吧。」
就這麼散了?吳王渡覺得這千戶實在不靠譜,稀里糊塗就把自己安排進刺殺也就算了,還幾乎是送死的行動。
吳王渡收起了師父送的苗刀跟著白妙音離去,吳王渡在等一個解釋,背後卻有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吳王渡回頭看去,看到了千戶笑眯眯的眼,麵皮下的皺紋也跟著笑起來,看起來像一個慈祥的老農。
「小子,跟我走一趟。」
千戶又湊到吳王渡的耳邊,「我這裡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吳王渡在幾個錦衣衛的幫助下只花了一刻鐘就扮作了另一個老農,兩人挎著籃子出了寨子。
吳王渡翻著籃子,發現裡邊竟然是簡單的幾個黑餅子,這是要去送飯?
千戶彷彿背後長了眼睛,「小子,到了你就知道了。從現在起你叫我張大哥,我叫你吳老弟。我們要去給各自的侄子送飯知道了嗎?」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著,倒真像一對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
「小子,我說啊。你就沒想過做一番大事業嗎?」
「想過啊。」
千戶言語間依舊不著調,
「哦?說來聽聽。是做個為國主一掃八荒的天下名將還是和於瑞芝大人一樣在朝堂上扛起關山的半邊天。」
「都不是,我只想做個家有良田千頃,終日混吃等死的富家翁。」
千戶的腳步停了下來,轉身轉了一半接著往前走。
吳王渡感覺到這個千戶有一股沒來由的怒氣。
「可你並不簡單,你是國主看上的人。雖然我是沒看出來,但你想必有過人之處。」
「還有那個張九言,為了沿途保護你的周全安排了那麼多人。夸父可不是那麼聽話的種族。」
「可那些和我有什麼關係呢?我也沒想到我只是跟著師姐來一趟北苗會變成這樣,更沒想到北苗是這樣的光景。」
「小子,你不會真覺得自己是什麼器宇不凡的翩翩少年吧?你當真以為你那個什麼師姐相中了你?」
就在一天之前,吳王渡還真是這麼想的。
「不用你說。」
「喲,小子。生氣了?被我揭穿傷口了?是不是自從白氏夫人給你跪下那一刻,一直到我喊你出來之前心裡難過的緊?」
吳王渡快步走到了千戶前面,想要拉開距離不再聽這人字字誅心。
「喂,小子。我就喜歡看你這副樣子。那我就再給你補一刀。你的那什麼晚風妹子對你也沒那麼多感情可言吧?」
「你胡說什麼?!!!我和晚風妹子自小青梅竹馬!」
「青梅竹馬?小子,別忘了,你可是因為一點點誘惑就把你的青梅竹馬扔在了一邊。」
「而且,所謂的青梅竹馬不過是她自小隻接觸了你一個男子,你又怎麼知道她將來不會愛慕上比你更優秀的人。至少比你更上進。」
「你胡說!不會那樣的!」
千戶追上吳王渡,在吳王渡的耳邊惡魔低語,「其實你心裡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