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良心

要不是周圍惡魔太多,聞映都想喊柏洛斯爸爸，人界學校里大家都喜歡聽，魔界學校應該也一樣吧？

他期待地望著柏洛斯，柏洛斯卻跟生鏽的機器發條一樣,脖子一卡一卡轉過來。

聞映看到柏洛斯的臉色,倒吸一口冷氣,尾巴下意識鬆開柏洛斯的尾巴就往退了三步,茫然又膽顫心驚，柏洛斯的表情是他前所未見的陰沉和恐怖，被他放開的尾巴啪一下在地上甩出一個坑來，聞映又後退了三步。

環視一周大家的視線都望向這裡，聞映後知後覺周圍都沒聲好像是因為自己這邊，但他想不明白自己幹了什麼事,不就是求柏洛斯不要選擇他挑戰嗎,在魔界……犯法嗎？

風玀遲遲沒聽見柏洛斯的答案，咳嗽了一聲又問：「柏洛斯,不要浪費時間。」他說完眼角餘光瞥著聞映。

該說真不愧是阿魯達喜歡的小輩嗎……

虎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摸耳朵算調戲，尾巴去勾別人的尾巴，就是性.騷.擾了,可憐的傢伙，腦子被阿魯達弄壞了,連這麼重要的常識都忘記了。

斯卡差點想仰天大笑,柏洛斯這完全動了真怒，這個魔鏡惡魔至少得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他至少有一個月不用看到聞映了。

極惡鳥看呆了，他這個新認的惡作劇兄弟這麼猛的嗎？中午剛和他說了擇偶標準下午就直接動手？不愧是他看上想一起搞事的,牛啊，至少他沒這個膽子，地獄三頭犬脾氣都不好，暴怒后很容易把惡魔送去見撒旦，柏洛斯一不高興就去禍害永恆森林的魔獸，那一路血的。

伊色斯也被聞映這個舉動給震驚到了，這比他們魅魔還猛啊，魅魔也不會直接勾尾巴，難怪對他沒興趣，伊色斯抬起手有意無意按著唇瓣，原來是喜歡這種的，但他真的勇，柏洛斯在魔界是出了名的感情絕緣體，只對增強實力感興趣。

利維莫在認真考慮自己要不要幫聞映少挨點打，畢竟救過自己。

魔女妖精柯羅伊站在惡魔群里，舉起手中水晶球對著柏洛斯，像看望遠鏡一樣一隻眼睛閉上一隻眼睛睜開，透過水晶球看了一會，她露出一個看戲般的表情。

如果說現場還有人跟聞映的感覺相似的話，那就是二殿下烏緋了，他眨著茫然的眼睛，站在惡魔群里，他能感覺到大家激動高漲的情緒，各種類型的，很多都是憤怒，在彷彿時間停滯的一會後，尖叫聲爆發。

「啊啊啊居然敢這麼對柏洛斯大人！區區魔鏡惡魔我要宰了你！」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啊啊啊啊我連做夢都不敢你怎麼敢！」

「嗚嗚嗚……」

烏緋手肘碰了下莉莉絲，低聲問：「他們怎麼了？」

聞映也想問，他兩大步跨到極惡鳥面前，聲音都有點抖：「柏洛斯怎麼了？他們咋了？」

極惡鳥拍了拍聞映的肩膀，嘆息道：「雖然你馬上就會被揍得半死，但我支持你。」

聞映：「？？？」聽見半死，他小心翼翼看向柏洛斯，柏洛斯像即將撕咬過來的惡犬，尖尖的虎牙若隱若現，柏洛斯收斂了一開始情緒外露的表情，反而更恐怖了，黑色的魔力環繞在他身邊，在周圍高聲的尖叫和咒罵中，他身邊好像都沒有聲音能過去，安靜得令人窒息。

聞映在柏洛斯兇狠的眼神里，哆哆嗦嗦地側頭又問極惡鳥：「我剛才哪裡做錯了嗎？你知道，我腦子不大好使……」

極惡鳥擠眉弄眼：「如果是指你直接用尾巴去勾柏洛斯尾巴的話，確實可以說腦子不大好使，這個行為很危險，看柏洛斯現在的怒氣就知道了，我真沒想到你這麼喜歡他。」

聞映愣了下，剛想說我不喜歡他，猛地反應過來原來魔界勾尾巴等於喜歡，瞬間感覺被雷劈了，幽幽地說：「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極惡鳥指著柏洛斯，柏洛斯身邊翻滾的魔氣就好像動漫里人物憤怒時環繞在身邊的黑氣，可以說間接視覺上柏洛斯的憤怒真的實體化了。

「我信沒用，你得問柏洛斯信不信。」說著，極惡鳥往後走，退到惡魔群里，他不想被殃及池魚，柏洛斯揍人可痛了，他深有體會且不想在非必須時刻挨揍。

烏緋聽完莉莉絲的解釋，在內心感激一把聞映，原來用尾巴去勾其他惡魔的尾巴，意思差不多是我喜歡你，我們去做吧這樣，感謝他提供了這麼重要的常識，烏緋又為這個據說腦子不好使的魔鏡惡魔默哀了一會。

惡魔們可以說群情激奮，聞映這種行為嚴重惹怒他們，有的甚至想動手，風玀釋放出自己的魔力，壓在學生頭頂，給那些紅了眼激動過頭的傢伙們潑了一盆冷水。

憑藉魔力懸空站著的風玀也很好奇接下來的發展，也多給聞映注意力，得看著，要不然柏洛斯把聞映打死他這邊很難辦，學院內不能出現命案。

風玀眉頭微皺，柏洛斯還是沒跟他說要挑戰的對象，他只是又催促：「柏洛斯。」

柏洛斯抬頭，吐出一個名字：「伊色斯。」

伊色斯：「？？！」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指著自己：「柏洛斯，你挑戰我？」

柏洛斯的驕傲讓他不屑於在混亂中撿漏，這就導致柏洛斯的排名在一號班裡屬於中間，有很多惡魔可以選擇。

柏洛斯這個選擇讓大家都震驚了，以為是自己聽錯。

「剛才柏洛斯大人說挑戰誰？」

「柏洛斯大人剛才說的不是伊色斯大人吧？」

「你也聽到了？」

他們面面相覷。

「會不會是柏洛斯大人說錯了？」

聞映本來以為自己要完蛋了，柏洛斯這個聲音在他聽來宛若天籟之音，就連他那個戾氣滿滿的紅眼睛看著都如此美麗。

極惡鳥：「？？？」這個發展不對啊。

風玀那張不管是什麼表情做出來都很淡的臉上，也露出一個極為詫異的神情，他多看了幾眼聞映，柏洛斯喜歡這樣的？但柏洛斯是出了名的把弱小惡魔示作螻蟻基本不理會當做空氣，說不通啊。

死裡逃生，聞映差點想衝過去抱住柏洛斯的大腿感謝不殺之恩，考慮到剛才已經造成了誤會，現在自己衝過去抱柏洛斯大腿可能會加深誤會，聞映果斷雙掌合十聲音甜美得都能擰出糖分來。

「感謝爸爸！」

這樣柏洛斯應該就懂了吧，剛才自己只是想說爸爸不要打我，而不是帥哥求交往。

「這魔鏡惡魔太無恥了，居然還想讓柏洛斯大人負責他的衣食住行！」「還要不要臉了！」

「我這暴脾氣，別拉著我我要去揍他！」

聞映聽到那些惡魔的話，臉上的笑容一滯，呼吸也是一滯，有點絕望，魔界學校不流行當爸爸嗎？人類和惡魔隔閡要不要這麼大啊！

柏洛斯沒說話，只是尾巴又在地上砸出一個坑。

風玀道：「放學后把地板維修費交到財務室，好了，柏洛斯，伊色斯，你們開始第一場排位賽吧。」

他說得很淡然，伊色斯那張臉露出愁容，柏洛斯這氣沒消，待會打起來肯定發他身上了，這混蛋對他們魅魔一族天生的魅惑體質毫無反應，指望他留情不可能。

伊色斯哀愁地嘆了口氣，惹得不少惡魔心疼得要死，他們不敢罵柏洛斯，就罵聞映，罵得更厲害。

聞映才不管，小命保住就好，他三兩步後退，走到一號班的大部隊中，特意湊到二殿下烏緋身邊，這位跟他一樣也是沒常識的。

柏洛斯無視了聞映，直接上台，伊色斯哀怨地看著聞映，那粉色的眼睛勾人又哀凄，欲語還休，好不可憐，即使這雙眼睛長在一個比聞映還高的挺拔男性惡魔身上，也仍舊有惹人垂憐的脆弱感。

真的是「大」美人，對著伊色斯無聲控訴，聞映良心有點痛，但摸了摸心臟，聞映撇開視線。

根據他的了解，惡魔都是皮糙肉厚的，本土惡魔抗造，還有魔法，只要不是什麼致命傷或者有後遺症的毒素，一頓暴揍肯定死不了也不會留後遺症。

以後找機會幫伊色斯做點什麼拯救良心。

儘管很多人懷疑柏洛斯吃錯藥，但第一場排位賽上去的還是伊色斯，伊色斯嘆了口氣，不帶希望地說：「勾你尾巴邀請你做生命運動的人不是我，別把我當沙包。」

柏洛斯只是活動手部筋骨，一雙紅色的眼睛沉澱著濃郁的血色，周圍的黑色魔氣翻滾不休。

等等，什麼叫做「勾你尾巴邀請你做生命運動」，聞映身體僵硬，心裡一個聲音告訴聞映在魔界勾尾巴不只是告訴對方我喜歡你這麼簡單。

聞映咽了咽口水，不敢細想。

風玀道：「開始。」

「嘭！」

「嘭！」

「唰——」

「當！」

聞映看了一會，被場上那暴力的動靜弄得良心愈發疼痛，嘶，看起來好痛啊。

「嘭！」

聞映眼皮一跳，那爪子真他.媽鋒利，伊色斯骨頭都露出來了。

惡魔的皮膚和血肉密度跟脆弱的人類不一樣，普通菜刀用力砍在他們的手臂上只會出現一條小刀割傷的傷痕，由此可見柏洛斯那黑色尖指甲的鋒利程度。

伊色斯眼睛都不眨一下，以傷換傷害，但力量上他明顯落於下風，雙方傷勢不等，伊色斯一直想拉開距離施展魔法，但柏洛斯一直近身，他只能用出一些自己能瞬發的普通魔法，效果不大。

聞映看著他們的戰鬥，第一次深刻感覺到惡魔這個種族原始的野性，跟野獸一樣，打起來兇狠，不畏懼疼痛，彷彿天生的戰士。

「嘖。」伊色斯打出真火，眉宇陰沉，這陰沉壓下眉宇天生的媚意，性感的大美人此刻撕開引誘獵物的偽裝，那一身血淋淋的皮肉和冷漠空洞的眼神讓他看起來宛若激發凶性的猛獸。

另一個也是狂性大發的凶犬，黑色的指甲一直滴血，身上看起來比伊色斯好一些，魅魔畢竟不是適合戰鬥的種族，雖然這一代年輕魅魔伊色斯已經超越傳統魅魔，在體格的戰鬥力方面大幅度提升，但這一代的年輕地獄三頭犬同樣也天賦異稟。

聞映看得心驚膽戰，這種強度的打鬥，換做普通人的身體早就得送去醫院搶救了，他們居然還打得激烈。

沒上台的惡魔們加油吶喊，聲音穿透雲霄，整個競技館都要被聲音掀翻了一樣，激烈無比。

同樣有點瑟瑟發抖的，還有站在旁邊的烏緋，烏緋發現旁邊有個惡魔跟其他惡魔見怪不怪或者激動高昂不一樣，是個正常人模樣，頓時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你也覺得他們打得太激烈嗎？」烏緋小聲問，試探一番。

聞映非常贊同：「骨頭都出來了，太血腥。」

烏緋確認自己找到知音了，差點就想上去擁抱，天知道他這段時間在魔界過的是什麼煎熬日子，心理上的煎熬。

聞映對他笑：「下次有空你來我家做客吧，來嘗嘗我太奶奶的拿手菜，烤食人花。」

烏緋心理湧現的熱意頓時被頭頂潑下來的冷水澆滅，他勉強維持自己二殿下的風度與膽識，平靜地說：「好，有空去。」打死也不去！食人花？那是人吃的東西嗎！到底是什麼勇士敢吃那種恐怖的東西！

聞映心想：怎麼可能讓你察覺到我跟本土惡魔的不一樣，烏緋在人界長大，有點懷疑苗頭，深究下去自己在人界長大的事情不得被扒出來。

惡魔可是吃人的！混血都不放過！

他和烏緋說話，沒去看台上的戰局發展，忽然觀戰的惡魔們發出了抽氣聲，集體的抽氣聲非常大聲，聞映疑惑地把頭轉回去，看到台上的伊色斯……聞映看清楚后，倒吸一口冷氣。

他的良心果然不該痛！伊色斯變成了他的樣子！！！

聞映彷彿聽到柏洛斯那名為理智的弦綳斷的聲音，也沒錯，聞映看到柏洛斯的手青筋更顯，那雙手好像膨脹了一些，更像獸類的爪子，腿的爆發性極為恐怖，剎那就衝到伊色斯面前，沖著那張臉狠狠抓下去。

聞映感覺臉隱隱作痛，右手抬起，按在臉上，再一看，柏洛斯毫不客氣地對著「他」的頭，黑色指甲如刀，削飛了一些頭髮，那些被削飛的頭髮從銀白色變成了粉色在空中飛舞，聞映頓時感覺頭頂涼颼颼的。

周圍一片喊好聲，就算是喜歡伊色斯支持伊色斯的惡魔，此刻也由心地覺得柏洛斯幹得漂亮。

聞映雙手抱臂，搓了搓，伊色斯這是抽的哪門子風，明知道柏洛斯看到他只會下手更狠。

察覺柏洛斯出手更狠辣的伊色斯也是懵，剛才不抱希望地施展天賦技能衍生魔法幻惑，原本這個魔法對柏洛斯根本沒用，他也看不到柏洛斯的喜好，但今天不同，一個模糊的身影浮現在幻惑中。

幻惑只有施法對象才能看到，但伊色斯不介意讓大家都看看，畢竟自己被揍得這麼狠，聞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

沒想到變成聞映的樣子，柏洛斯揍更狠。

伊色斯狼狽躲閃，心裡把柏洛斯和聞映都罵了，剛剛的幻惑中，柏洛斯確實看到的是那個魔鏡惡魔，難道他表達喜歡的方式就是更加用力揍？什麼奇葩！伊色斯快氣死了，解除幻術變回原來的樣子，舉起手道：「投降投降。」

伊色斯看到柏洛斯那血紅的眼睛里居然閃過遺憾，深呼吸一口氣差點沒吐血。

世界之大真是無奇不有，伊色斯看到台下的聞映，滿是血污的臉上，粉色眼睛里流露不懷好意，真可憐，雖然柏洛斯沒有現在揍你，但看他喜歡就揍更狠，以後魔鏡惡魔怕是倒霉了。

他滿意地躺到校醫室送來的擔架上，還有閑工夫擺出性.感的模樣，對著周圍的惡魔拋媚眼，換來更多尖叫聲。

「伊色斯大人啊啊啊——」

聞映：「……」伊色斯那麼疼，為什麼還有功夫泡惡魔？

柏洛斯自己走下去，拒絕去校醫室，一身傷口，直接坐在競技台旁邊的觀戰席，一雙血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過惡魔群，盯著聞映。

並沒有什麼愛意，只有赤.裸.裸的陰鬱野性，擇人而噬。

風玀第一場沒到達目的，想了想，手指向蠢蠢欲動的極惡鳥：「穆厄希，你第二場，選誰挑戰？」

穆厄希笑嘻嘻地穿過惡魔們，走到聞映身邊，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道：「我要挑戰第一名。」

聞映詫異轉頭：「你要挑戰我？」

「是啊是啊，」穆厄希曖昧地把臉貼過去，「我可不會因為你蹭尾巴改變心意哦~」他尾音還上揚了，低嗓音纏綿婉轉，似乎在跟愛人訴說著綿綿情意。

柏洛斯面無表情，身後粗長的尾巴「啪」一下把身後的座椅砸碎。

穆厄希聽到那邊的動靜了，無所畏懼地摟住聞映的脖子：「走吧走吧。」

聞映點頭，沒有害怕的表情，他活動了下手部筋骨：「好啊，走吧。」

這反應不對，極惡鳥喜頑劣的本性察覺了一絲違和。

這是一場沒有懸念的戰鬥，周圍惡魔們的反應不像剛才第一局那麼激烈，罵聲倒是仍舊。

一上場，風玀喊開始，聞映馬上就讓自己的分.身魔鏡出現，無師自通地召喚出四個，分佈在極惡鳥的前後左右，距離穆厄希都有一段距離，他前方這個，聞映站在魔鏡邊，手搭上去，站姿無骨般，挑釁地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