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無心犯罪
會稽郡出現疑似王琢法師的仙人的消息火速傳回宮中。
始皇帝心中捉急,催促趙高儘快備好南巡事宜。
很快趙高就將兵馬出行的糧草輜重準備妥當,又征差徭役修路,一時間民間怨聲載道,再一次動搖了國家根基。
不過比起長生不死,始皇帝對此並不在意,自己在一日,任你洪水滔天也翻不起來。
若是自己死了,手下哪個兒子可以鎮得住江山?
皇帝率大軍巡遊全國的消息風傳天下,與之同行的,還有新任的護國大法師馬靈兒。
有傳聞,皇帝此番巡遊,是為了借降龍者之力,奪取各地龍氣為己用,永固大秦江山。
各地舊國刺客紛紛藏器於身,待時而動,開始籌謀刺殺之事。
秦始皇五次出巡,這是歷史上的最後一次。
第一站是哪,誰也不知道,隨著大部隊向著東南方向行進,南陽、九江二郡的郡守緊張起來,開始大肆搜捕可疑人員,防止皇帝在自己的地盤出事。
不過皇帝只在南陽郡盤桓數日,又改變方向,徑直朝南方行去。
浩浩蕩蕩的萬人部隊護送下,秦始皇乘坐龍輦,老神在在地閉目養神。
在龍輦左後方,還有一輛小一號的輦車,上面坐著馬靈兒。
馬靈兒對前面那個護衛的騎士說道:「伯伯,我看你很累的樣子,為什麼不回輦車上躺著呢?」
那騎士看著四十歲許,眼睛大而神,臉色發青,若是有秦皇近臣見到,就知道這才是真正的皇帝,而輦車上不過是一個相貌相似的假貨。
始皇帝道:「昔年朕拜王翦為大將軍,副將屠睢、蒙恬,出兵六十萬平定楚國。殺昌平君、項燕,貶楚王負芻,你若是楚國故舊,你恨不恨朕?」
馬靈兒道:「皇上伯伯待我很好,我也不知道。」
始皇帝笑道:「若是朕殺了你的母親、兄長,還有老師,你恨不恨朕?」
馬靈兒低頭道:「會吧。」
始皇帝道:「便是你這個小丫頭都知道恨了,那些楚國故舊的後人會不恨朕嗎?他們只是懼怕朕的軍隊,所以遲遲不敢異動。怕不是天天咒著朕死吶!」
馬靈兒道:「皇上伯伯是害怕他們刺殺你嗎?」
始皇帝道:「朕不是怕,而是不能。靈兒,你會辦到答應伯伯的事嗎?」
「嗯!」馬靈兒點點頭,「皇上伯伯也要幫我找到老師。」
始皇帝道:「朕是九五之尊,君王豈有戲言。」
皇帝大軍到達南郡,南郡眾官員紛紛來迎,面見天威。
不過他們並不知道他們參拜的皇帝是假的,真的皇帝已經和馬靈兒喬裝打扮,前往雲夢澤。
雲夢澤是一片相互鏈接的湖群,乍一眼望去就好像一片一望無際的大湖上,密密鏈接著許多小島。
到達此處后,馬靈兒從行囊中翻出一顆閃爍著瑩瑩白光的金石。
史記曾記載:有墜星下東郡,至地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聞之,遣御史逐問,莫服,盡取石旁居人誅之,因燔銷其石。
始皇帝命人摧毀那顆隕石后,在其中發現了這顆金石。
這顆金石會自然發出鋒芒,觸之則傷,需要用泥土包裹后才能拿起。
不過馬靈兒有龍氣傍身,能直接觸碰它。
「靈兒,用這塊石頭,真能斬斷南方的龍脈?」
這些南蠻子驍勇善戰,始皇帝如今最大的心腹之患,
就是南方。
馬靈兒點點頭,道:「我老師有一把劍,感覺和這塊石頭一模一樣。老師說這叫庚金之氣,是世界上最鋒利的氣,無論什麼都可以切開。」
馬靈兒御風而起,睜大眼睛看向雲夢澤,叫道:「找到啦!」
說罷將金石朝著一處一丟,金石落水的同時,忽然颳起一陣大風,風聲似龍吟一般,接著地面輕輕震動起來。
馬靈兒施法將金石卷回手中,飛到了始皇帝身邊,道:「皇上伯伯,我已經斬斷了楚地的龍尾,以後這裡的湖會越來越小,再也藏不住龍氣,只要再斬掉龍頭,南方几千年就再也出不了真龍啦。」
秦皇哈哈大笑:「好靈兒!好靈兒!」
如果王琢在此,一定會阻止馬靈兒,甚至會嚴厲怒斥她。
斬斷一地之龍脈,馬靈兒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背負上了什麼樣的因果。
秦皇和馬靈兒離開后,這股震動一直持續了數日方才結束。
始皇帝的大軍再次開撥,向著長沙郡進發。
他們下一個目的地,乃是九嶷山,根據馬靈兒的推算,九嶷山就是楚地龍脈的龍頭所在。
九嶷繽兮並迎,靈之來兮如雲。
出自屈原的《九歌.湘夫人》。
相傳古時堯傳位於舜,又把兩個女兒,娥皇、女英嫁給了他。
后舜征戰三苗部族時打到了九嶷山下,病死在這裡。
而娥皇、女英聽聞丈夫死訊,淚灑斑竹,投水自盡,分別成了湘君和湘夫人兩位水神。
不過傳說多為後人杜撰,九嶷山有九峰,其中兩峰雖以二人之名命名,但是此處的山川之神卻不是她們。
在馬靈兒的指點下,始皇帝下令登上舜源峰,于山頭大起工程。
挖掘數日後,果真挖掘出一隻石龜,龍頭蛇尾,背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將士試毀之,錘斧加身,竟然絲毫不能傷。
於是秦皇親自舉錘將之搗毀,石龜竟哀嚎著流出血液,破開身體后,裡面五臟六腑一應俱全。
心臟部位則是一顆有著飛龍圖騰的琉璃珠,始皇帝將其取出,翻看不出什麼異樣,便轉贈給了馬靈兒。
如此南方的龍脈首尾盡斷,至少兩千年內,出不了真龍了。
皇上伯伯的事情,自己已經辦完,馬靈兒催促道:「皇上伯伯,我們可以去找老師了么?」
始皇帝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此時心情大好,笑道:「靈兒,伯伯豈會騙你?早在出咸陽以前,朕就派人全國張榜,拜尋大法師。靈兒,山路難行,我們回長沙,乘舟去會稽。」
馬靈兒大喜:「好!」她忽然若有所感,道:「皇上伯伯,我感應到有人召喚王伯,一定是我的老師!我先走一步,你們遲點跟上吧!」
說罷她也不管始皇帝了,御風而起,向著東方飛去。
始皇帝望著她遠去的身影,心中滿是羨艷。
神仙之術!神仙之術!為什麼朕在將死之時才遇上這些神仙中人!
若是早些,若是早些……朕是不是已經……
他的眼中燃燒著渴望和野心,江山再大,人死之後終是過眼雲煙。
唯有長生不死,才是朕該追求的!
徐福!王琢!希望你們不要叫朕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