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魔
事情的走向出乎所有人意料。
要知道，王獵頭是清河縣有名的獵戶，其子王明在青元宗修行，於情於理他都沒有對自己人出手的理由。
「失蹤三個，跑了一個，然後呢？」竹千月最先冷靜下來，追問道。
「我和剩下的三個弟兄原路返回，一路上沒出什麼事。」
說到這，大堂中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祁縣令怒目圓瞪，一掌落在兵士肩頭，大喝：
「張二狗！」
「你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跟你回來的到底有幾個弟兄！」
這一聲如晴天霹靂，隔著幾米外都能清晰感受到祁廣體內澎湃涌動的氣血。
「此人不簡單。」
寧正暗暗警惕，目光掃視張二狗身後，確有三位兵士。
不過他們並非外出搜尋的小隊成員，反倒是躺在地上的三具屍體才是。
張二狗渾身顫慄，雙目失神，嘴裡喃喃自語，狀若瘋魔。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別逼我…啊啊啊！！」
眼前這個渾身著血的男人目眥欲裂，起初的低語眾人還能勉強聽清內容，到後面只剩下發泄般的嘶吼。
男子雙手捂住臉頰，肩膀止不住顫抖。
「嗬嗬嗬嗬！！」
「不是我！是他們！它們偷奸耍滑！不聽命令！視旱情如兒戲！」
「都該死！」
「都該死！！」
「桀桀桀桀……」
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呆了眾人。
竹千月率先意識到不對，一聲清斥喚醒其他人。
「速退！」
勁風襲來，將楞在原地的寧正推開老遠。
與此同時，張二狗的身體發生了恐怖異變。
膨脹…血瞳…
獠牙…利齒…
離得最近的祁廣面色難看，他離得最近，而且一隻手還搭在肩膀上，現在被長毛獸爪按住，想抽也抽不開。
「人魔，啊——」
刀劍出鞘，金鐵交鳴。
與祁廣同來得三位兵士不退反進，舉刀砍向『張二狗』。
竹千月比他們更快一步，腰中佩劍輕吟，玉手握住劍柄隔空斬落。
泛著青光的月牙脫劍而出，直奔『張二狗』頭頂落下。
嗤嗤嗤…
一番兔起鶻落，人魔付出了一條臂膀和三道刻骨刀印為代價。
不過他另一隻完好的臂膀緊緊捉住了祁縣令，隨著兩者距離拉進，圍攻的眾人不禁有些投鼠忌器。
發生在『張二狗』身上的異變已經結束，曾經的普通凡人變成了青面獠牙的面孔，體型是常人兩倍。
身形魁梧的祁縣令在它手中宛如瘦弱老頭，可見差距之大。
「張二狗！放開我！」
祁廣奮力掙扎不脫，寄希望二狗能恢復靈智，可惜早在產生異化的那一刻，他就不在是張二狗了。
「餓...吃...」
一拳擊打在逼近的血盆大口上，卻收效甚微，眼看利齒將要加身，側面再次襲來一道鋒芒。
嗤啦！
祁廣右臂齊肘而斷，頓時暈死過去。
「祁大人！」
兵士護著縣令迅速退開，把戰場留給竹千月。
「師兄，師姐她沒問題吧，要不你也去幫忙。」
殿內角落裡，厲飛護著寧正寸步不離。
「新誕生的人魔有幾分厲害，卻也奈何不了師姐，安心看著吧。」
青元宗內的兩大內門弟子，竹千月為練氣七層，厲飛為練氣四層。
相比起竹千月，厲飛弱了不止一籌，自保有餘，參戰不足。
場中央處，秀長的青鋒劍寒光瀝瀝，圍繞人魔上下翻飛，劍芒微吐，時不時便在人魔身上留下傷痕。
「嗬吼！」
人魔張二狗性情暴虐，居然無視襲來的劍光，揮動手臂想要抓住握劍的人。
不過失去平衡的它跟竹千月比起來過於笨拙，屢次出手都落空了。
叱！
雙方乍分之際，竹千月手中劍光陡然大勝，從劍尖處吐出三寸凝實劍芒，當頭一罩，只瞬間人魔腦袋就開了花，橫屍當場。
「漂亮！」
寧正脫口讚歎道。
「嗯，幸好它入魔時間不長，否則勝負兩說，厲飛，去丹殿取一瓶氣血丹來。」
不一會兒，氣血丹取來。
竹千月小心倒出一顆紅彤彤的藥丸，讓兵士喂祁廣服下。
氣血丹一入腹，臉色蒼白的祁廣頓時紅潤起來，隨即竹千月又施展法力封住斷肘處的經脈止血。
等做完這些后，昏死過去的祁廣才悠悠轉醒。
「呃嗯…」
「人…人魔…我的手…」
厲飛按住他想要起身的動作，叮囑道，「祁縣令，人魔已被青元宗斬殺，你雖受了點傷，但好在保住了性命。」
「你們三個把縣令抬回去，回頭讓韓大夫開幾副藥方調養調養。」
「是！」
送走縣衙等人後，接著清理大殿，收拾屍體，滿地血漬殘肢讓寧正很想吐，他咬咬牙還是忍住了。
畢竟他不能在師兄師姐的羽翼下庇護一輩子，總有一天要成長起來。
大殿中除了人魔張二狗的屍體外，還有幾具被抬過來的探索隊成員屍首，在戰鬥中被人魔踩成爛泥，不成人形。
甚至有些肉沫碾進了磚縫，扣都扣不掉。
濃烈血腥味直衝肺腑，從未見過這等場面的寧正再也憋不住，大口作嘔起來。
「嘿嘿！你小子還是太嫩，讓我來吧。」
寧正嘔出最後一灘胃酸，搖頭拒絕了厲飛師兄的好意。
「不就是死人屍體嗎，小意思，師兄給我講講人魔才是正事。」
「人魔啊…泛指那些被邪祟氣息污染的人，禁受不住內心的慾望，出賣自己的靈魂，徹底淪為容納邪惡力量的軀殼。」
「最後，就會變成非人非鬼的怪物。」
地上躺著的人魔屍體是最好的樣本。
「前段時間師兄殺了頭被邪祟污染的牛妖，為何不叫它牛魔呢。」
「呵呵，關鍵之處在於慾望。」
「人為萬物靈長之首，擁有七情六慾，情感越豐富，慾望越深。」
「越深…就越黑暗…直至入魔，再也回不了頭…」
「我們修仙之人，講究的是個中正平和，念頭通達，切不可讓自己置身於執念當中。」
「切記切記。」
清理完后，兵士的屍首送去縣衙，讓各家親屬認領，人魔的屍首麻煩點，需要用法力凈除其中的邪祟氣息。
因為千月師姐在戰鬥中耗費頗多，所以就由厲飛師兄來完成。
當寧正回到住處時，一幕幕血光飛濺的場景仍然揮之不去。
「呼～」
「這種狀態是沒法靜心打坐了，直接睡覺吧。」
一天下來發生了太多事，沒過多久，寧正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