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
師傅又有點喝多，酒精開始上頭，在小酒館內大喊大叫：「酒，還有酒沒？沒酒老子就滾蛋。」
「來啦。」老闆娘轉身，回到小酒館，笑罵道，「胡啞巴，聽到沒有？你去給窮酒鬼喝的酒裡邊，多加點水。」
「瞧好吧!這就安排得明明白白。」胡啞巴拎水桶過去，強行注水。
「老闆娘，你不能這麼玩。」師傅用雙手緊緊地捂住酒杯，嚷道，「做大買賣，就要講究誠信，以德服人。」
「老娘我樂意坑人，你管我？」老闆娘道，「愛喝不喝，不喝就滾蛋。」
老闆娘回到櫃檯，心情十分愉快，這筆大賣買做成，油水肯定少不了。她甚至趁人不注意，偷偷地拿出一張銀票，看了又看，恍若做夢。一百兩『萬通錢莊』開出的銀票，天下任何地方都可百分百兌換。
銀票在手，天下我有。這種感覺，真好。
師傅酒不離口，說話醉意更濃。他手指窗外，喃喃自語道：「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麼多年輕漂亮的小姑娘，咋都去喜歡那個大胖子。難道說是我人老眼瞎，分不清好歹？」
老闆娘冷嘲熱諷道：「怎麼，看不慣？」
師傅道：「咋的？不可以？」
「看不慣也要忍著。」老闆娘冷笑道，「哪來的臭脾氣？」
師傅站起身來，一字字道：「這事，叔能忍，嬸不能忍。」
老闆娘忍不住笑道：「呵呵，你算老幾……」
「呵呵啥？」師傅難得抬頭看老闆娘一眼，笑道，「傻了啊？」
老闆娘道：「你管我？」
「管你？」師傅毫不客氣地回她一句，「想的美……」
「也許，這是你最後的倔強。」老闆娘搖頭，臉色居然有少許憂傷。她嘆息一聲，說道，「妞會老，泡妞要趁早。可惜，窮酒鬼，你泡不到。」
「我是妞永遠得不到的男人。」師傅端起酒杯，英雄氣概滿滿。俗話說，千里姻緣一線牽，男人和女人間的恩怨，誰又能說得明白？
老闆娘的心情忽然間變得不好起來，她收起銀票，不想說話。
「一定是天上的月老喝醉酒，在人間亂牽紅線。」師傅冷眼旁觀，看得直搖頭，最後來一句，「真想不明白，老子比那胖子差在哪？」
「年齡不是問題。」老闆娘說話，喜歡一針見血。「你差的是銀子。」
「錯。」師傅說，「老子差一個有銀子的爹。」說完，師傅又開始喝酒。
老闆娘想了想，笑道：「也沒錯。」有理，咱就沒空和你這窮酒鬼抬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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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古青劍法超群，當世無人可敵。他執武林盟主牛耳多年，眾望所歸。萬古青膝下育有三子一女，長子萬天江，做事大氣穩重，頗有其父遺風，早己成為萬劍山莊下任莊主的不二人選。次子萬天河，出生不久就被送往天山出家，帶髮修行。出家原因是萬古青做了一個夢，夢中一老道說他和萬天河今世有俗緣。那老道不是別人，正是鐵瓦寺的住持天長道長。
三子萬天湖，血氣方剛，公子哥習氣十足。他在江湖上很有名氣，混了個綽號「人傻錢多」萬天湖。只要你和他稱兄道弟，賭場情場，不管去哪裡玩，不用你掏一文錢。萬天湖身邊，從來不缺美女。不管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還是大長腿，大眼睛，大屁股，大胸脯……
你喜歡女王范，有女王范。喜歡小蘿莉，就有小蘿莉。
萬天湖在百花叢中，逍遙快活，樂不思蜀。『萬劍山莊』，在江湖上憑劍法揚名。萬天湖自知劍法一般，在江湖上難有一席之地。所以，他知恥后勇，另闢蹊徑。
萬古青家訓極嚴，平日喜歡扳著臉，見客也從無笑意。幾個兒子見他，大氣不敢喘一口，就和貓見老鼠差不多。他只有見到女兒，才會露出笑臉。
萬小仙有事，百求百應。只要她開口，再難辦的事，就一個字，「好。」
幾個哥哥要有什麼事，就算可行可不行的那種，在父親那裡一說，多半回兩個字，「不行。」同一件事，不同的結果。沒辦法，萬古青就明著寵愛。
哥幾個摸透父親的脾氣，有事就找妹子去辦，開口必成。
真可謂集千恩萬寵於一身。
原本萬小仙取名萬天泊，源於萬家的江河湖泊。她嫌土裡土氣，不好聽，自擬名號萬小仙。萬天江和萬天湖，都勸過萬小仙，改名可不是小事，須稟告父母同意才好。
萬小仙一意孤行，不聽，非要改。
「亂彈琴，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子不教，父之過。女不教，當娘的也要擔責。」萬古青知道萬小仙私自改名，氣得好久沒有說話。他胸懷天下，給孩子們取名，自有深意。可見了女兒的面，重話也不肯說一句，還給出三個字評論，也好聽。
當晚，萬古青當著妻妾的面，摔了他心愛的坭興陶茶壺。這件茶壺跟隨萬古青多年，也是他的心頭好。事後，『萬劍山莊』的人議論紛紛，都說大寶和二寶爭寵，二寶受累，粉身碎骨。
秋風起，秋意漸濃。一場秋雨後，落葉隨風四處飛。萬劍山莊後花園內，有一間秘室，秘室正中，供著靈牌，上書萬長生三個字。
萬古青面色沉重，走進秘室。他先恭敬地上過香，然後就雙膝跪在靈桌前，低聲道：「爹，孩兒不孝，至今沒有剷除『血手教』這個毒瘤。不過你放心，只要孩兒不死，就一定儘力清剿。」言罷，緩緩起身。
每年的初秋，『萬劍山莊』都會有車隊去鐵瓦寺，送萬天河的日用物品。第一年是萬古青去，此後由門下弟子代勞。這天傍晚，萬古青招集門下弟子，正在『議事堂』議事，決定派大弟子曲德光前往西域。
萬小仙思念二哥，闖進議事堂，吵著要去西域。萬古青道：「江湖險惡，盜匪成群。你一個女孩子，出門在外，太危險。」萬小仙理直氣壯道，「有大師兄在，我不怕。」
萬古青苦笑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不聽，不聽。」萬小仙丟下一句話，「非去不可。」一轉身，跑了。
大廳內，眾弟子面面相覷。
萬古青強忍怒火，揮手道：「都散了吧。」思來想去，不放心，要親自動身陪同。后宅內，秦老太太聽說兒子萬古青要去西域，傳話阻止，說帥不可離帳，遇事要穩。
去還是不去？一向對母親言聽計從的萬古青，卻好久沒有回話。
秦老太太擔心兒子出事，茶不思，飯也不想，晚上覺也睡不安穩。她思前想後，在屋內急的團團轉。萬天湖前來問安，便讓他動腦筋，想辦法。
「奶奶，這事很好辦，不勞您費心傷神。」萬天湖哈哈一笑，胸有成竹。
「有辦法就好。」秦老太太忙命人準備點心，茶水，流水般送到客廳，急問道，「乖孫子，怎麼說啊。」
「奶奶，您別急。」萬天湖喝著茶，吃著點心，笑著說，「解鈴還須繫鈴人，此事只須您孫女兒出馬，三言兩語，不廢吹灰之力，便可大功告成。」
「好主意，奶奶沒有白痛你。」秦老太太立刻命人找萬小仙。
「奶奶，您是關心則亂。」萬天湖坐下閑談，自告奮勇，說願意陪同萬小仙去西域。
秦老太太聞弦知音，笑道：「臭小子，你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依你，就說我同意。回頭讓王老頭多取些銀票帶上，窮家富路，好好照顧小仙那丫頭。」
「得令。」
最終，秦老太派人送貼子，請四子萬雲涯出馬，才打消萬古青親自前往西域的念頭。
萬雲涯劍法通神，在江湖上有『一劍仙』的美譽。他寶劍出鞘，對手非死即傷。萬劍山莊能在江湖上穩坐頭把交椅，萬雲涯功不可沒。江湖流傳一段順口溜：「萬劍山莊萬雲涯，出劍兇狠手段辣。有仇必報非君子，一劍送你回老家。」
這幾句話一點不假，『一劍仙』的劍，真的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