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賤

卑賤

任由一邊的青蕪是如何晴天霹靂的模樣,任由改變不了主子欣賞扶姞想要提拔扶姞的實事。

甚至於就連今日進宮,江嚶嚶也抬手點了扶姞隨行,青蕪恍恍惚惚看著旁邊瑟瑟發抖的扶姞,十分想不明白是為什麼。

而這邊的江嚶嚶卻是看著妝匣中十分奢貴的青鸞銜石小鳳冠,和另一個瞧著驚艷絕倫的玉芙蓉花簪,托著腮嬌聲問李燃:「夫君瞧瞧,戴哪個更好看?」

這兩個都是宮中賜下的,江嚶嚶都喜歡得緊,尤其是這小鳳冠瞧著奪目的很,她就是要李燃選。

果然,李燃上前將那青鸞銜石小鳳冠簪在了江嚶嚶的鬢間,那雕琢精細的鸞鳥並未顯得莊重在江嚶嚶的發間倒是更添了一抹靈動。

李燃修長指節拂過了那鸞鳥的用金片織成的尾羽,漆眸望著鏡中嚶嚶眉眼,唇角噙著滿意的笑:

「華貴富麗,嚶嚶就適合這樣的鳳冠。」

江嚶嚶撐著下頜看著鏡中的自己,也甚是滿意,心道還是李燃會說話,不愧是宮裡長大的反派。

今日進宮不出意外還會見到太子和太子妃,江嚶嚶對這兩人可是稀奇的緊。

她瞧著鏡中神儀明秀,朗目疏眉的李燃,瞧了這樣久仍舊甚為驚艷,想到原文中對男主李恆的描寫可要比李燃豐富多了,都說李恆長得比李燃還要好看許多。

而女主元雅容對李燃不屑一顧,對李恆死心塌地,這就讓江嚶嚶忍不住琢磨,這李恆得是什麼神仙模樣啊。

「嚶嚶在想什麼?」低磁的聲音在發頂響起。

江嚶嚶拖著腮,噗嗤一笑嬌聲:「嚶嚶在想,夫君如此俊朗,比夫君還好看的人得長成什麼神仙模樣啊。」

她是真的在想比李燃還好看是長什麼模樣,但是聽者只會覺得她是在撒嬌,就比如李燃。

「哪有誇男子容貌好的。」李燃唇角還是忍不住翹起。

府邸朱門外,進宮的馬車早已經備好了。車上鋪著厚厚的毯子和軟墊,吃的喝的一應俱全,車窗帘是軟煙羅外面還垂著一卷的竹簾,旁邊的掛繩上墜著碎玉銅權。

如今正是初夏時候,風中還帶了一絲絲的悶熱。

江嚶嚶靠在軟墊上,她尋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李燃就端坐在她身側,想著一會入宮便和她說起了宮裡的事,尤其是皇后與母妃之間的牽扯,防止她在宮裡受什麼委屈。

嚶嚶瞧著就嬌氣得緊,李燃一想到她被那些人欺負的掉眼淚的樣子,心裡下意識就緊繃了起來。

馬車動的時候,風就會吹開軟煙羅讓人舒適不已。馬車轅坐上,隔著帘子坐著的扶姞忍不住往裡瞧了一眼,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皇子妃竟然坐在殿下的位置上,而殿下竟然順從的坐在邊上,這是哪裡來的規矩。

但是她已經長記性了,縮著手腳決心以後當個啞巴。

寧貴妃和皇后的關係,江嚶嚶怎麼能不知道?

她靠著軟墊慢悠悠的吹著風,皇后原本出生大族,性情嚴厲,時時刻刻逼迫著李恆不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輸給李燃,就像她不能輸給寧貴妃一樣。皇后的母族已經不行了,丈夫的心思又不在他哪裡,她和寧貴妃鬥了大半輩子了,如今手裡所剩下的就是那點權柄。

江嚶嚶想起皇后時最大的印象就是她刻薄刁難女主,畢竟是女主嘛,那成長路上哪能沒有一點磕絆?元雅容本是家中長女,在元家的時候就是京中貴女典範,她乾淨出塵宛若菩提明鏡,是京中貴族子弟二郎爭相追求的對象。

當初原本的江嚶嚶卑賤到了塵埃里,被嘲笑欺辱踐踏,在元家的賞花宴上被元雅容的手帕交姐妹推進了養蟾蜍的泥沼里,唯一一件可以穿得出去的裙衫被泥漿浸濕透了,身上都是污泥。

有人悄聲笑:「她也配惦記太子?給元姐姐提鞋都不配。」

元雅容卻不計前嫌,在眾人壓抑的嘲笑聲中給她遞了自己乾淨的帕子擦乾淨臉上的泥濘,讓貼身婢女帶著她換了自己的乾淨的衣裳。

原主大庭廣眾下羞辱的時候心裡滿是恨意,蜷縮著身子顫慄著要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但是當乾淨的元雅容走過來溫柔給她遞過來白帕的時候,那一刻她內心瞬間被擊潰了。

憑什麼,憑什麼她要遭受這一切!她不過是在太子選妃的時候,懷了幾分心思罷了,即便是身在泥潭裡她就沒有資格仰望明月了嗎?

她沒有元雅容那樣好的家世,沒有她那樣眾人捧月人人都愛,她就是渾身臟污滿身卑賤。當元雅容給她遞過來帕子的那一刻,她內心所有能支撐的東西在那一刻傾塌。

元雅容那樣不染塵埃,自己這樣糟污的人卻去不知羞恥去妄想太子。憑什麼配,她就是這樣臟,即便是洗去了身上的污泥也洗不去那些刻在骨子裡的。

那日被羞辱,回去后她便投湖自盡了。

這是原主江嚶嚶和元雅容的恩怨,自盡從來都不是因為和李燃的婚事,最後壓垮她的僅僅是那一方乾淨的白帕。

江嚶嚶與元雅容就沒有那樣深刻的恩怨了,畢竟這些事都與她沒有什麼干係,她倒是沒那麼在意元雅容。就是有一點不得不在意,那就是身在主角團又唯一不是好人的皇后,這人狠起來自己人都不放過。

「皇后若有為難於你,不必忍讓,本殿若不在只管找母妃做主。」李燃看著她苦惱的樣子,越發放不下心,沉聲道,「皇后最重自己名聲,你放心只要有母妃在,不會叫你吃虧的。」

「夫君放心。」江嚶嚶杏眸頓時就盛滿了笑意,唇角悠悠翹起,長這麼大以來還是頭一次有人擔心她會被人欺負。

寧貴妃在文里是佔據宮裡的反派,平素慵懶閑散不管後宮紛爭,但是最後也是她的陷害險些讓皇后被廢,若不是最後太子以命相保,皇后真的會凄慘死在宏義宮中。

宮門崔巍肅靜,守衛森嚴。透過那馬車簾一層輕煙紗可以窺見那兩邊幾乎擋住天日的高牆之間漫長狹窄的宮道,逼仄感鋪天蓋地。宮門有好幾重,每每過一層馬車就要行很就。到了內宮馬車就進步去了,得換成步攆。

宮道邊排著隊而行的宮女內侍遠遠的瞧見步攆就要避讓行禮,步攆上的江嚶嚶素手撩起輕紗漆黑眸子遠望而去,幾乎是看不見能光明正大走在自己面前的宮婢內侍的,只有連綿不斷的繁華盛景。

遠處廣玉蘭樹冠繁茂處隱隱可瞧見太極宮青黑色的檐角,天下權利的象徵。

江嚶嚶收回眸光,瞧著身側檀色麒麟紋長袍端然而坐還在於她說著宮中瑣事的李燃,眸中透了一些複雜之色。她撐著下頜看著反派,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嗎?

羊道深不見底,宮牆太高連光都照不進來。穿過那層層宮門后,這裡面的繁華盛景也確實吸引人眼睛,只是不知這些樹花開得這樣好,滋養其的土壤又是如何這樣肥沃。

李燃瞧見她這樣看著他,不解其意,江嚶嚶卻是笑眯眯抱住了他的胳膊,溫香軟玉貼來,她拖長的聲調綿綿勾人:「夫君,你怎麼這樣好?」

「宮裡莊重,不可這般。」李燃只覺肩上微暖,少女抱著他的胳膊笑咯咯撒嬌,瞧著一點也沒有被森然的宮闈嚇到,可比他以為的膽大多了。他忙眼疾手快將帷幔放下,這一路上都白說了,「嚶嚶別鬧,宮中不比府邸,行步皆需謹慎!」

江嚶嚶就喜歡看著反派這樣手足無措的樣子,頓時笑得前仰後合。

進宮門后按理是要先去拜見皇后的,然而也不知皇后是有意為難還是真的不想見人,只派了宮女傳話道是乏了,不便見人。這倒是正好,兩人便先去了寧貴妃的含露宮。

能寵冠後宮多年的寧貴妃也確實不一般,身上彷彿就有一種溫婉的氣質,儀韻自成。一襲淺色宮裝被宮女擁簇著在松木軟塌邊吃著葡萄,飲用著清茶。

她坐在上座,瞧著李燃攜江嚶嚶來見禮,眉眼間都含著笑,就像外面綻放的那些紫薇花一樣,好看又容易親近。

即便是江嚶嚶身世不佳,寧貴妃也沒有絲毫介意,她在飲下茶后招手讓江嚶嚶坐過來,溫柔拉著身側少女的手對李燃道:「嚶嚶在此陪我說說話便好,你過午再來。」

在文中初期的寧貴妃對李燃的態度一直是不聞不問放任不管的,朝堂之事她半點也不關心,哪怕涉及到她的母族。她被皇帝豢養在後宮,安寧度日,從不插手任何事,李燃娶妻,她就像一個普通母親一樣歡喜。

那宮門外的風風雨雨好像與她沒有關係一樣,有時候對於一個被關在籠子里的鳥來說,看著籠子外的人一個個死去,閉上眼睛才是最好的選擇吧。

江嚶嚶坐在寧貴妃身邊乖巧又聽話的模樣,就像是那種最得長輩喜歡又軟又甜的晚輩。

「夫君你放心去忙吧,我在這陪母妃說說話。」

李燃見狀也放了些心,他手上還纏了白布,來宮裡后就被他藏在了袖子間。

寧貴妃半點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她好像在這後宮里隨意又坦然,沒什麼東西好在意的一樣。看著江嚶嚶軟軟叫母妃的時候,頓時就被她的乖巧的樣子吸引了,像是哄小孩子一樣,讓宮女將糖水果子都端上來。

「嚶嚶喜歡吃什麼,母妃一會讓人去做。」

旁邊的扶姞躬身侍立一旁,看著貴妃娘娘慈母心泛濫的模樣,內心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很想將娘娘喊醒,但是她不敢。

娘娘多善良一個人啊,就這樣被這披著羊羔皮的狼崽子矇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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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我夫君是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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