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第 129 章
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南柯心累地呼了一口氣。
亮著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全部都是盛欣遠、盛宿這對母子近日來的動向。
盛宿那邊因為有在持續關注,所以南柯並沒有仔細查閱,直到看到中間部分,發現盛宿上的那輛救護車出現得盛欣遠還要早,她才退回開頭,重新看了一遍。
細看之下,南柯驚訝發現——盛宿居然是被尉歡主動放走的!
這麼說……尉歡的心眼還真是不錯?
不光沒有衝動之下搞死他,反而在尋完仇后還好心地給他叫了救護車。
南柯失笑搖頭,繼續往下看。
緊跟在下面的便是跟在醫院那邊的人傳回的消息,說是盛宿的狀態不太好。
具體表現為——他自己抓破了自己的腺體,並險些為此喪命。
身為一個alpha,自己抓破了自己的腺體?
南柯眯了眯眼,這是什麼意思?
一個人好端端的為什麼會去抓自己的腺體?還抓破了?
對於擁有腺體的alpha和Oga來說,腺體等同於生命,自己去毀掉自己的腺體,其想不開的程度便等同於在自殺。
盛宿自殺?為什麼?
從他安穩住院就能看出,他身上的外傷並不多,不然他今天進了醫院肯定要招來警察的。
既然外傷不多,那又是什麼情況逼得他不得不這麼做?
難道是心理打擊致使崩潰了?
南柯拿出手機,斟酌用詞後進行了相關搜索。
……時間退回十三個小時之前。
尉歡離開為尉家別墅,在新聘請的私人保鏢的護航下,再次來到了盛宿所在的那間屋子。
幾天不見日光,靠坐在牆角軟墊上的盛宿一張鬍子拉碴的臉比紙都白。
尉歡站在門口擺擺手,讓身後的人退了出去。
自從她發現盛宿信息素無能以後,她就不太擔心這個原本看起來武力值應該在自己之上的男人會對自己做什麼了。
甚至還隱隱期待他能作個死,再讓她好好試一試、她沒什麼存在感的信息素的攻擊性到底有多強。
說起來,比起信息素無能,她的腺體殘缺和無味好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至少,除了引誘的能力弱一點,它其他的功能都還正常。
而眼前的這個人才是空有皮囊,沒有一點瓤。
每每想到這裡,尉歡的心情都格外好。
甚至,她覺得自己對盛宿下不了殺手,除了原則底線和慈悲心,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不捨得失去這麼一個可以提升自己滿足感的參照物。
這麼想,那他也不是全無作用的。
尉歡主動往前走了幾步,拉近了自己和盛宿的距離,笑得虛偽:「想家嗎?我送你回家吧?」
盛宿閉著的眼睛微微睜開,狹窄的視線里出現尉歡那張看著就讓他噁心的笑臉,本就沒有完全睜開的眼皮再一次閉上。
尉歡看出他的不屑,面露疑惑:「不想回家?」
盛宿哼了一聲,依舊不願理她。
尉歡驚訝地啊了一聲,接著又理解地點點頭:「盛家現在四面楚歌,你媽最近缺錢缺瘋了,再沒有新的資金注入,怕是也就這兩天的事情了,你不想回去面對這堆爛攤子也是正常的。」
「呸!」盛宿終於忍無可忍,表達了自己的嫌棄和憤怒后,側過身子朝向了牆壁。
尉歡雖不是喜形於色的人,但對於盛宿的反應還是不悅地皺起了眉毛:「哎,不是,你對我有什麼好憤怒的呢?」
「是,你現在是弱勢方,可前不久你還想要我的命吶,不光如此,你還吃了我五個億,我關你幾天,
打你兩頓,這不過分吧?」尉歡越說越覺得自己占理,越覺得自己占理越不能接受盛宿對自己的態度,說著說著都氣笑了。
盛宿聽著尉歡的笑聲,深吸一口氣,重新轉回來:「跟你說了多少遍了,你那五個億不是我吃的,我沒拿!」
「所以你是承認你綁架我了?」尉歡問。
盛宿:「……」
「承認了就行。」尉歡點頭,撫著胸口順了氣兒后才問,「好,你說五個億你沒吃,那錢呢?哪裡去了?」
盛宿生無可戀地看著她:「你不知道?當然是誰送你回家的,誰拿的了。」
「誰送的我?」尉歡哦了一聲,又說,「所以你承認你是想撕票、殺了我了?」
盛宿:「……」無fuck說。這個女人的腦袋是怎麼回事?!
尉歡看著再次沉默的盛宿,不慌不忙地朝前走了一步,甚至相當有預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盛宿注意到她的動作,艱難地動了一下,望著她說:「是南柯,是她吃掉了你五個億。」
尉歡的動作一滯,臉上的表情也跟著變了:「你說什麼?」
「是你妹妹南柯,她拿走了贖金,也是她的人送你回去的……」盛宿似是怕尉歡聽不清,重複時一字一頓,尤其在說到南柯這兩個字時,恨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尉歡伸了伸脖子,原本還算平靜的臉上頓時波瀾四起,陰雲密布。
她垂眸看了一眼,抄起邊側柜子上放著的水盆朝著盛宿就潑了過去。
盛宿這臨走前的自辯真不如沒有。
尉歡潑完那盆冰涼的自來水,一把撕下頸側的抑制貼,朝著不如落湯雞的盛宿走了過去。
她的信息素無味,可她的信息素對盛宿尤其管用,大概是一物剋一物?
兩個多小時后,心頭怒火燃盡,尉歡冷漠地貼好新的抑制貼,瞥了一眼滾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盛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上車時,她看了眼站在車門旁的人,冷聲道:「往前走走,給他叫輛救護車,小心點。」
……
盛宿躺在病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腦子都要想炸了,也沒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一句說錯了,他本來還以為爆出了南柯,尉歡就會跑去對付她呢,萬萬沒有想到會把自己逼到想要挖掉腺體來求生的地步。
他抬手看著長長的、滿是黑紅血跡的指甲縫,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他不能理解,也無法接受,事情怎麼就搞成了這個樣子……
到底是哪一步錯了?到底是哪一步錯了!
越想盛宿的胸口起伏得越厲害,片刻后,他呼吸不暢地猛地睜開眼睛,拔掉手上的針頭。
然而,不等他再做出下一步的動作,病房的門也吱呀一聲打開了。
盛欣遠滿臉疲憊地走了進來:「終於醒了?這幾天去哪兒了?」
盛宿剛翹起的腦袋又隨著盛欣遠的出現跌了回去,他垂著朝下滴血的手背,虛著嗓子開了口:「媽——」
與此同時,南柯動作熟練地清除掉手機里的訪問記錄,拉著書桌的桌沿坐直身子,用中指按上了鍵盤的PgDn鍵。
她和盛宿第一次正式見面后,她是使用過信息素去收拾盛宿的,也是那一次得知了他腺體有問題和性無能。
可也是因為有這麼一次經驗,南柯才更不能想象、得是怎樣的信息素壓制能讓盛宿抓狂到要自我毀滅的程度。
尉歡的身邊有那樣厲害的alpha?
……以南柯收到的消息來看,顯然不太可能。
那除此之外,就剩下一種可能了——尉歡的身邊有可以針對盛宿的alpha。
可是想要信息素針對,有該信息素的alpha的
腺體必然是病變過的。
任夏曾經和她說過,腺體病變過的alpha是無法做職業保鏢的,由此可證,也不會是尉歡身邊的人。
既然如此,那還有誰?
尉歡?尉歡的腺體病變過?
——她的腺體有問題?
頁面到底,南柯鬆開按鍵,十指相扣。
片刻后,她用左手食指的第二指節抵在了嘴唇上方的人中位置。
過往畫面一幕幕重現,南柯緩緩閉上了眼睛。
曾經找不出答案的問題,終於有了說得通的理由。
——為什麼尉家在有孩子的情況下還要收養她?
——為什麼白若雅和藍梓凡偷情已久,尉歡卻一無所知?
——為什麼知道白若雅懷的不是她的孩子,她還不願意快刀斬亂麻?
——為什麼連帶著尉家都對白若雅格外寬容?
原來都是因為她有病啊。
南柯鬆開手,頗感無力地吐了一口氣,關上電腦起身。
挺奇怪的,想通了這些之後,她竟然也不覺得輕鬆,只覺得荒唐又無奈,甚至有些後悔還不如什麼都不知道。
至少那樣她還恨得輕鬆一點。
想到這裡,南柯心情複雜地搖了搖頭,離開書房后徑直去了餐廳的酒櫃前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的伏特加。
一口悶盡,舌頭和喉嚨都是辣的。
她捏了捏被辣出淚水的眼角,忍著酒精帶來的燒灼感回到卧室躺下。
這一夜——
怎麼睡著的南柯已經不記得了,只知道等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窗外天色大亮,身旁的位置已經空了。
她伸手摸了摸梁清清躺過的位置,尚有餘溫。
原地緩了一會兒,南柯掀開被子下床,在衛生間和客廳轉了一圈確認梁清清已經去店裡之後才想起來去看手機。
手機屏幕上一行行地消息都是梁清清出發前給她發的,南柯看得嘴角上揚,腦袋卻非常不懂事的隱隱發痛。
她開心又難受地用掌心拍了拍額頭,轉身繞回餐廳去看了一眼。
餐桌的餐盤上果然放了一份已經冷掉了的、清清親手給她做的三明治。
南柯拉開椅子坐下,點開輸入框,寫寫刪刪,最後把手機往桌子上一放,轉身回去洗漱換衣服。
再回來時,她把梁清清留下的愛心早餐送進微波爐里加熱,三兩口吞掉后捏著紙巾擦乾淨指尖,打開通訊錄找到了家政公司的聯繫號碼。
——住家阿姨還是要請的。
以前她都是一個人住,怎麼樣都行,現在清清也搬過來了,不能每餐都去外面吃,最起碼的早晚得有口熱乎飯。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清清這個手藝是真的不好形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