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厚顏無恥之徒
縹緲峰地勢高峻,接近天際,所以終年薄霧繚繞,逍遙峰則位於縹緲峰之下,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景,儘管現在已是冬季,卻還是溫度宜人。
氣候宜人再加上泠泉溫養,最適合培育仙草靈藥。
逍遙大殿坐落于山巔之上,殿門上方懸挂著黑色金絲楠木的匾額,上面題著「逍遙殿」三個大字,沉香古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有各色異獸,栩栩如生。
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殿內鋪著玄玉,倒映著淚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靈虛幻,如花隔雲端,讓人分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仙尊,宗主與各位仙師長老,早已在殿內等候多時了。」
站在門口的內門弟子恭敬的行了個禮。
沈淮月輕點了下頭,微微抬腳,入了逍遙大殿便看到天玄宗宗主還有各峰峰主,皆是端莊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遠遠瞧著殿外。
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沈淮月的心都是揪緊的,好在剛才上演了一出平地摔之後,他長了教訓,放緩了步伐。
腰間玉墜拴著的白色流蘇直垂而下,隨著他輕盈的步伐,在空中激起了不小的波盪。
沈淮月生得清古冶艷,他身著一襲白衣,裹在清雋的長身之上,流水般的線條勾勒出極好的身姿,遠看去,很容易令人想到古樹下執卷觀書的文人雅士。
而近看來,他卻劍眉凜冽,鳳眸冷淡地垂著,琉璃瞳色更顯清修出塵,但眼神中卻透著股冷漠,顯得格外不近人情。
沈淮月沉迷修鍊,避世三十年未出,雖然坐在這裡的幾位峰主皆是上百歲的仙人,但是在見到他時,還是微微有些出神。
居於首位上的正是天玄宗主易秋蟬,他五官雅緻,一雙眉毛勻長,他穿著墨色的緞子衣袍,袍內露出木槿花的鑲邊,上掛翡翠玲瓏腰佩,氣質優雅,從容不迫。
沈淮月一眼就認出了在他對面坐著的那位,看上去很好說話的仁兄,應該就是天玄宗宗主易秋禪,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幾位峰主起身行禮,沈淮月也學著他們的動作優雅的一一回禮,直到挨個行禮之後,他走到易秋禪旁邊。m.
因為他是個話少的人設,所以他等著易秋禪喊他一聲師弟,他才行禮道:「師兄。」
易秋禪輕點了下頭,眸中溫和:「師弟,瀛洲一別,我們有三十年未見了吧,你近來可好。」
「師兄放心,一切安好。」沈淮月回。
兩人寒暄一番,沈淮月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邊迎接著各位峰主三十年未見稍加打探的目光,察覺到目光的他腰背自然挺直,平視前方,姿態可謂是毫無破綻。
殿內的位置是按照主次之分的,沈淮月是天玄宗唯一一位達到大乘期的仙尊,居於宗主之下,而風靈修就坐在他的對面。
風靈修目視著眼前正襟危坐之人,揚起一抹若隱若現的微笑,靜靜望向沈淮月:「淮月師弟不是修行時遇到了瓶頸嗎,哪來的安好?」
這個話題再次重提,好像是在幫他回想剛才平地摔的窘迫一幕,雖然沈淮月現在挺想罵罵咧咧,但他還是咬著牙,忍下了:「師兄記錯了。」
風靈修這麼一打岔,引起了各位峰主的注意,特別是天玄宗主。
易秋禪關切勸道:「師弟已是大乘期,若是要突破渡劫,必是生死之間,我知道師弟一心苦修,但修行一事還是要循序漸進,切不可強行突破。」
沈淮月不語。
「誒……」易秋禪輕嘆了一口氣,看開了道,「罷了,罷了,我也不想說你什麼了,隨你怎麼樣,只是師弟啊,你一閉關就是幾十年,一個人在縹緲峰也沒人照應,不求你為我天玄宗教出個人才,你收個徒弟跟你作伴也好,此次收徒大典來了不少宗族子弟,你就挑個合眼的吧。」
收徒大典五年一次,上一次沈淮月被易秋禪喊來收徒大典還是五十年以前,沈淮月此人性情清冷,不擅與人交往,每次收徒大典,他都是看在易秋禪的面子才來的。
易秋禪這麼說是怕他又只是來走個過場吧。
本來此事就此翻篇,幾位峰主也都看向水鏡中考生的影像。
「淮月師弟真的不是修行遇到了瓶頸嗎?」
一陣溫潤的聲音傳來,沈淮月瞬間警醒,聽聲音帶著幾分空靈,他環顧四周,幾位峰主都觀摩著水鏡,只有風靈修一直含笑看向他這邊,沈淮月就知道,風靈修是在給他一個人傳音。
沈淮月沒有搭理那人,風靈修故作委屈。
「師弟怎麼不理我,方才不是還主動投懷送抱來著嗎。」
沈淮月:「……」
風靈修抬起一隻手撐著下巴,左手執扇輕扇,眸中似水,目若秋波,墨玉一般散發著濃濃的暖意,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與沈淮月對視一番,沒得到回應似乎更委屈了。
「師兄好心幫了你一把,師弟現在卻翻臉不認人,真是好生無情啊。」
沈淮月:「……」
靠!
他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他一方面被此等顛倒黑白的言論所震驚,沒想到這世上還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另一方面卻佩服這人堂堂一峰之主,說出這番話,卻還是面不改色,神情悠然。
俗話說「心隨境轉是凡夫,境隨心轉是聖賢」,沈淮月早已到虛妄境界,外在的一切事物,於他而言存在都是無常的,如夢幻泡影,過眼雲煙,他自然不會被這些無足輕重的言語影響。
雖然他現在挺想掐著這個人的脖子跟他同歸於盡,但是他還是保持著理智,一副端莊的坐著,畢竟他的一舉一動都事關性命,再者說,要是風靈修故意試探他怎麼辦,他豈不是很快就會露餡,隨了這人的意。
為了自己的狗命著想,沈淮月神情漠然的看了風靈修一眼,然後默默移開眼神,將注意力轉到懸浮於空中的水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