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收徒大典
半個時辰之後,第三人也登上了雲梯,邀月看了一眼日晷上的時間,拿出了一炷香插在青銅鼎上,青煙裊裊升起,底下的人見了便知道這是只剩一炷香的時間了。
等香燃盡的時候,上空的烏雲散了,雷霆也瞬間消失不見,逍遙大殿門口,站了十幾個人,而雲梯與逍遙大殿之間,多了一道無形的結界,將還未登頂的弟子攔在外面。
考核結束,悠遠的鐘聲響起,收徒大典正式開始了。
「眾位師弟師妹,請跟我來。」邀月側身道。
門口站著的弟子們循規蹈矩的跟著邀月,穩步進了逍遙大殿。
逍遙大殿虛幻而蕭靜,雕刻著青松白鶴的玉石浮窗,殿內鋪著清透的玄玉,倒映著水晶珠光,似真似幻,如花隔雲端,讓人分不清何處是實景,何處為倒影。
殿內兩邊,一眾峰主位列高處,弟子們紛紛跪下。
白錦城漫不經心的目視前方時,看到了高位之下坐在右側的沈淮月。
依舊是一張冰冷的臉,落凡塵沾染了絲絲塵緣的神般令人遽然失了魂魄,他墨發高束,目光沉斂,更多了幾分尊貴與威嚴。
那雙琉璃瞳宛若千年冰川,泛乏可陳,又彷彿承載著遼闊星海,囊栝著無窮無盡的三千世界。
而此時,那人正不經意間淡淡回望著自己。
視線交錯,不過是一瞬之間。
本來遙遠的記憶被強行喚起,白錦城不由自主的抬手捂住了心臟,上一世心口被刺穿的疼痛跟腹腔里魔氣灼燒的劇痛感,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重回昆吾山,他想過無數種重逢的情景,他以為再次見到沈淮月會滿腔仇恨,可現在湧出來的情緒,大半是痛苦。
邀月上前行禮,打破了沉寂:「各位師叔,此次一共有十二名弟子通過考核。」
易秋禪點點頭,揮了下手,邀月緩緩退開,接著他看向端坐在一旁的沈淮月:「淮月師弟,可有心儀的弟子?」
被點名的沈淮月微微頓了一下,易秋禪這意思是想讓他先挑一個,但是考慮到原主不愛爭搶,低調內斂的秉性,沈淮月漠然道:「還是眾位師兄先來吧。」
登頂的弟子雖然只有十二人,但是這些都是能被收作親傳弟子的天才,各峰主精力有限,親傳弟子一般只收兩三個,等徒弟出師了才會繼續收,年歲比較大的長老已經教出了不少徒弟,大多沒有精力繼續收徒,收徒的都是年輕一些的仙師。
按照規矩,被選中的弟子會被授予一樣信物,接下信物便正式成為師徒。
率先走過去的是一個懷中抱劍的男子,他穿著一身頗有些俠客風的黑衣,除此之外,再無其它裝束,他的身材修長高大,眸中鋒銳,宛若黑夜中的鷹,屹然獨立之間,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此人正是萬劍峰峰主,洛青鋒,諸仙之上的第一劍修,是昆吾山排行第二的戰力。
洛青鋒站到一位青衣少年面前,那少年抬起頭,他將手中的劍扔過去,少年眸中一亮,連忙叩頭:「蓬萊泠天啟,拜見師尊。」
沈淮月打量著少年懷中的仙器,即使被裝在劍鞘里,那劍身依然散發著磅礴到成形的靈氣,第一次見面就送這麼超凡的武器,洛青鋒出手真夠大方的,不愧是萬劍峰峰主。
「蓬萊仙島一向只修劍道,有洛師弟親自指導,想必這孩子日後必將成為一代劍宗。」凈明長老捋了捋鬍子,一臉淺笑。
幾位長老紛紛贊同附和。
沈淮月本來想著中間站起來隨便撿個徒弟,可是他一直沒找到機會,又不好意思插隊,磨了半天,直到風靈修看向他,聲音溫雅:「淮月師弟,該你了。」
沈淮月垂著眸子看去,殿上還跪著五個十幾歲的少年。
其中一人就是白錦城。
按理來說白錦城這樣一個天資非凡的少年,各峰主應該都搶著要的,但是沈淮月這個三十年沒出過門的修鍊狂魔,第一次想開了收徒,剛才易秋禪也是有意無意的想讓白錦城被收歸縹緲峰門下。
天玄宗各峰雖互不干涉,但卻上下齊心,渾然一體,幾位峰主自然是願意讓出的。
沈淮月的輩分比較小,他的記得天玄宗比他更小的峰主只有一位,在原劇情里,那位峰主心術不正,倒戈魔族,要是白錦城被他收作弟子……豈不是會糟蹋了那一身正氣修為。
沈淮月一邊想著,把玉佩捏在手心裡,施施站了起來,緩緩走向底下跪著的弟子。
大殿上靜得出奇,弟子們緊張的看著那高不可攀的仙尊,只有白錦城,沉著眸子,毫無波動。
直到沈淮月停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願,成為我沈淮月的徒弟?」沈淮月淡漠道,聲音不大,但因為殿內太過於沉靜,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白錦城驀然抬起頭,只見對方伸出了手,膚色勝白雪,手指修長異常清美,骨節分明,掌心裡,是一塊用千年雪玉雕刻成的玉佩。
玉佩外圈呈環狀,裡面則是雕成月形,下端系著跟雪玉相襯的墨綠色流蘇。
雖然跟洛青鋒的沒法比,但是這已經是沈淮月能在縹緲峰找到的最名貴之物了,原主是個不喜這些身外之物的仙尊,縹緲峰掏空了都沒什麼寶物,於是沈淮月就取下了自己的玉佩。
別看這小玩意沒什麼用,其實它是一件極品仙器,除了能幫助佩戴者堅守本心,清心靜氣,不被魔氣趁虛而入,還能在危機關頭形成一道無形的結界,這道結界,擋得住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擊……
然而白錦城卻愣了,跟前世不同,信物給的不是青玉,而是沈淮月隨身佩戴的千年雪玉……為什麼?
沉默了一下,白錦城很快清醒過來,將沈淮月遞來的雪玉收下,然後叩頭沉聲道:「謝過師尊。」
他本不打算收下,只是當眾拒絕難免會讓人覺得他傲慢無禮,再想拜師可就難了。
他到昆吾山拜師,本就是為了用宗門裡的資源讓自己變強,既然今後只靠自己,師尊是誰又有什麼關係。
只是……
他看著手心裡的月形玉佩,默默攥緊,直到指節被硌得生疼,也絲毫沒有要鬆開的意思,似乎是想把它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