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抉擇

魔尊宿體一事大概已經傳遍了仙界，在沈淮月帶著人出去的時候，就感覺到了一些不安的目光。

他們似乎在竊竊私語。

沈淮月耳聰目明，相隔甚遠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那不是白錦城嗎？魔尊的宿體，他不是入魔被關到了結界中嗎？怎麼被放出來了！」

「聽說前幾日還召開了仙門大會，按理來說他應該被處決了，仙門那幾位長老怎麼能容忍他在仙界來去自如，無所顧忌？」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刻薄，有一些弟子似乎聽不下去了，一個弟子站出來忙叫住他們。

「噤聲，有仙尊在，不可妄言。」

只是在短暫的安靜了一會之後，又開始議論了起來，只不過沈淮月已經走遠，聽不到了。

只要九幽還存於白錦城體內的一天，議論的聲音就不會停下來。

人們各執一詞、眾說紛紜，這是修真界的常態。

所謂黑白不相容，正邪不兩立。

魔尊給仙界帶來的噩夢太過於深刻，九幽出世，人人自危，沒人想再回到那樣的黑暗時代，在別人眼中，或許白錦城變成九幽是遲早的事。

白錦城早已達到了出竅期，境界不凡，自然也清楚的聽到了。

沈淮月拍拍他的手背：「無須在意。」

白錦城並未表態，他目不斜視，視線都放在沈淮月身上，平靜的回道：「師尊放心。」

走到汀蘭小築的院落，遠遠就看見一個抱著花盆，長相極美又可愛的女子，她抱著個花盆看向那兩人，見到的第一眼，先是發愣，然後反應過來睜大了眼睛，把花盆遞給旁邊的女修，一臉欣喜的跑來。

「見過沈師叔。」

她先是對著沈淮月匆匆行了個禮，然後迫不及待的看向白錦城。

「白師兄！」

陳楚楚是風靈修收的內門弟子，是一名丹修，天賦絕佳。

沈淮月甚是滿意的看了一眼，然後拍拍白錦城：「在這跟你師妹先敘敘吧，你們也許久未見了。」

說完，往屋子裡去了。

陳楚楚迎上來，笑著：「師兄，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楚楚啊。」

「嗯……」白錦城隨口應了一聲，應這一聲的時候，眼睛卻一直看著那遠去的白衣背影，直到對方已經走進了屋子裡，坐在了窗邊的桌旁，他還捨不得移開目光。

屋裡都滿是草藥味，裝著丹藥草藥的瓶瓶罐罐全都被放置在了架子上。

風靈修正坐在桌旁翻著醫書，沈淮月不請自來的坐在他對面。

風靈修一隻手杵著下巴，見到來者，停住了翻篇的動作，默默看去，一臉溫和的笑：「淮月師弟，才隔一日不見就這麼想念了師兄嗎？不請自來，真是難得。」

沈淮月冷著一張臉看向他。

對方合上了書，撿起了桌上的扇子，揚開，悠閑的躺在椅子上：「說吧，這次又找師兄什麼事啊？」

沈淮月垂了垂眸子：「昨日我回去的時候，錦城又失控了，不過這一次不同，與九幽無關，跟他的心魔有關。」

「他還沒告訴你他的心魔是什麼嗎？」風靈修問。

沈淮月搖了下頭：「帶他回來之後就沒有再問，以他的性子，若是不說，恐怕也是問不出來的。」

「問不出來也要問！」風靈修坐直，合上扇子，「你不要總是那麼順著他，你是他師尊，就該幫他做主，心魔的影響在他那裡比九幽來的厲害，有什麼會比他的命還重要的。」

風靈修步步追問，字字見血。

「他下一次失控你就敢保證他不會墮魔嗎？別忘了你向仙門承諾過什麼，他們也是信你才把這孩子交給你處置的，再這麼拖下去，遲早事情會超出你的控制，到時候，這個責，你該怎麼擔？」

在風靈修苦口婆心的講了一長串道理之後，看向沈淮月，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只是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

風靈修放軟了一些語氣，聽著像勸，但帶著一絲命令般的威嚴：「仙門事事以你為標榜，聽你的，也信你的，反正遲早要做出決斷的，長痛不如短痛，你也該下決定了，今晚，或者明日便做出選擇吧。」

之後，又是維持了許久的沉默。

沈淮月坐在桌旁，下意識的攥緊了一隻搭在桌上的手，雙眼卻在發愣：「師兄，還有寰轉的餘地嗎？」

風靈修嘆了口氣，剛才還有些嚴厲的態度全然消失不見。

本想著擺臉色好提醒師弟事情的嚴重性，但沒繃住，終究還是心軟了。

他握住沈淮月的手，悠悠開口：「這不是話本里寫的故事，不要再心存僥倖，如果他還是不說出心魔是什麼，就按照我教你的方法，將九幽從他的體內抽離，還是那句話，若是你不忍心，這個壞人就交由師兄來當……」

聽著風靈修的話，沈淮月的腦子裡一團亂麻，本來就亂，現在更亂了。

他無數次想過那一天，在他將九幽的魂魄抽離出體時，徒兒會是什麼樣的反應。

若是平常人可能心裡落差還沒那麼大，但對於白錦城來說，就是天上地下，一夕之間，一個最備受矚目的人跌落泥潭，再也爬不起來。

他年紀輕輕，心氣正盛，若真的被毀了靈根和修為，怎麼可能若無其事？

沈淮月想著，風靈修繼續勸著。

而門外的陳楚楚看著白錦城，跟他說話半天，由於他的反應太過於應付敷衍，陳楚楚最終忍不住的隨著他的目光往屋裡的窗邊看去。

陳楚楚有些疑惑的看著那邊，窗邊的師尊和沈師叔在議事而已，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