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正文完(上)
第72章
話說,趙玉珠氣鼓鼓寄出退親文書後,就一心要遠離薛妖,當即任性地離開嘉峪關,披星戴月策馬回了老家。
途中,趙玉珠有給玉門關的爹娘飛鴿傳書,告知他們,自己不適應軍營生活,提前回甘州城將軍府了。
趙振山夫婦收到信,原本沒多想,軍營生活枯燥無聊,確實不適合活潑好動的小女兒。
結果,當日下午,「女兒單方面宣布退親」的消息,就從市井那頭爆發出來,灌入了他們耳里。
「什麼?」趙振山(爹爹)驚得摔了茶盞,碎瓷片「哐當」一陣脆響,這才回味過來——
敢情小女兒是與薛妖情變,才急急躲回老家去的?
顧茵茵(娘親)焦急道:「珠珠這孩子,好端端的,又與薛妖鬧騰什麼?」
薛妖身份今非昔比,已是重權在握、高高在上的皇子。昨兒,聖上才發來聖旨,嘉獎薛妖軍功卓越,特此冊封為「晉王」。
甚至,京城來的公公還私下透露,待晉王殿下凱旋歸京,聖上廢黜了不中用的先太子(朱壽),就會立馬讓薛妖認祖歸宗,入族譜,上玉蝶,進而……改立薛妖為東宮儲君。
「未來的儲君」,這樣貴重的身份!
女兒居然不聲不響就單方面宣布退親,還鬧得西北人盡皆知,這簡直比當眾狠狠扇了薛妖幾耳光還……後果嚴重!
被未婚妻給一腳踹了。
一個男人的臉面,完全無處擱放呀!
而皇家是最要臉面的,就算薛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隱忍不計較,京城裡好不容易才認回兒子的隆武帝,能不計較?
被當朝皇帝針對……
光是想想,顧茵茵一顆心就忐忑難安,腿軟得站不穩,一屁股跌坐在圈椅里,感覺自家……山雨欲來風滿樓。
除非小女兒還能順利嫁給薛妖,否則,他們趙家可是將皇家得罪得很了。
~
彼時的趙靖,一心沉湎于軍務,尚不知妹妹退親之事。
這日,趙靖難得軍務鬆快,牽了傅綠櫻小手,甜甜蜜蜜在人來人往的街頭閑逛。
豈料,一路閑逛過去,一路灌了滿耳朵的閑言碎語——
字字句句,均是嘲諷趙小姐不知好歹,居然單方面宣布退親,惹得晉王殿下震怒。
「後續內容更精彩呢,等著吧,聽聞晉王殿下已經憤怒得直接殺去了甘州城,你們猜猜,一旦逮住那個不知死活的未婚妻,晉王殿下會如何懲治她?」
「還能如何懲治?如她所願,當場把退親文書摔她臉上,退親唄!」
「再撂下狠話,離了本王,看你此生還能嫁給誰?!」
流言蜚語不過幾日的功夫,已經從「女方單方面宣布退親」到「晉王怒氣沖衝殺入甘州城,親自羞辱前未婚妻」的方向銳變。
耳里猛地灌進這些烏七八糟的流言蜚語,趙靖震怒非凡:「放屁,妹妹與薛妖感情好著呢,怎麼可能單方面退親?鐵定是你們這些居心叵測之人,故意造謠生事!」
趙靖氣得一拳砸倒路邊的樹。
只見那株大樹沿著被砸之處折斷,轟然傾倒,繁重的枝椏倏地壓趴了幾個正議論得唾沫橫飛的長舌婦,壓得她們呼吸艱難,漲紅臉,險些憋死在地。
趙靖的氣憤可見一斑!
傅綠櫻則從來勢洶洶的流言里,提取到了關鍵有用的信息——
趙玉珠單方面宣布退親。
薛妖氣勢洶洶殺去甘州城了。
毫無疑問,薛妖是奔著甘州城裡的趙玉珠去的。
情侶間有矛盾,男的還願意千里迢迢去找心愛的女子,兩人便散不了!
「靖哥哥,莫氣。等會我出發去甘州城跑一趟,親口問問珠珠,她和晉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先搞清楚了狀況,咱們再讓爹娘出面擺平就是。」
此刻,傅綠櫻心中明鏡似的,這次風波鬧得如此之大,絕對與沈白霜脫不了干係。
不過,事情鬧大,也有鬧大的好處。
鬧得不夠大,可弄不死沈白霜那個有血緣關係的表妹呢!
回到軍營,將一些搜羅來的物證塞上馬車,還捆綁了一個黑衣少女一塊丟上馬車,傅綠櫻的馬隊就浩浩蕩蕩出發了。
~
趙玉珠一個人氣鼓鼓地回到甘州城的將軍府,沒幾日,就又到了一個第十五天,體-內情毒再次爆發了。
等綠鷺和綠燕尋到她時,遠遠瞧見小姐橫躺在後花園的花圃旁,一身海棠紅的裙子鋪散在白銀銀的雪地上,小花籃歪在一側,裡頭新採摘的各色牡丹花瓣散落一地,五彩繽紛,瑰麗絢爛。
遠遠望去,她們小姐就跟沉睡的花仙子一般美。
直到兩個大丫鬟靠近了,才發覺不對勁——
小姐面頰呈現不正常的潮紅,她的冰肌雪膚,指尖稍稍觸碰一下都感到發燙。小姐身子似乎異常難受,一直在小幅度地扭來扭去,十指攥皺了白色裙擺。
「刺啦」一下,手指用力過度,一邊裙擺裂開。
情毒深埋體內,隨著時間的流逝,藥性愈發兇猛起來,趙玉珠咬著髮絲,憑藉堅強的毅力,苦熬著。
「小、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快、快去請郎中……」綠鷺命令小廝抬來了擔架,把小姐急急往閨房抬。素來穩重的綠鷺,今兒個急得聲音都有了顫意。
「不必了,此毒無解藥,熬一熬……就挺過去了。」趙玉珠躺在擔架上,努力心平氣和地安慰道。
這自然是謊話。
實情是,她應該看不到明日的旭日東升了。
所以,她睜大雙眼,朝小路盡頭望去,似乎想將天邊瑰麗的落日記在心裡。
躺回閨房后,也讓丫鬟將窗戶敞開,似乎想牢牢記住窗外柳梢頭那輪圓月的唯美……
「小姐,甘州城的名醫陸陸續續全請來了,您好歹讓他們進去瞅一眼、把個脈啊,指不定就有人能解了您身上的毒呢?」
綠鷺和綠燕兩個心腹大丫鬟,齊齊跪在床下,哭求。
正在這時,鎮國大將軍府所在的巷子里傳來了震天響的馬蹄聲。
「晉王殿下駕到,閑雜人等迴避!」
「晉王殿下駕到,閑雜人等迴避!」
遇上親王級別的大人物,路上的馬車、轎子、行人趕緊紛紛避讓,有膽肥的少女,偷偷抬眸去瞧,但見——
兩列黑甲鐵騎開道,腰間佩刀在月光映襯下冷光粼粼,這樣的氣勢磅礴,也絲毫奪不走獨屬於中間那人的風采。
只見晉王腰背挺直,修長的雙腿夾緊胯-下馬腹,玄色綉四爪蟒龍的披風,在凜冽夜風的撩撥下,一下又一下非常有節奏地拍打男人健碩有力的大腿。
待靠近些,就見晉王生得俊美無儔,但那一雙犀利的眼,威力無比,讓人看一眼就不受控地腳軟,想匍匐在他腳下求饒!
這是位高權重的男人,歷經戰場的磨練,沉積下來的威壓感。
不一會,兩隊黑甲鐵騎就包抄了鎮國大將軍府,讓府里的人……插翅難飛。
鎮國大將軍府的老管家,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一走出大門對上薛妖氣勢洶洶的眼,兩條老腿立馬嚇得直打哆嗦。
眼下西北誰不知道,他們府里的三小姐,任性地退了這位的親,讓人家才榮獲親王爵位,還沒來得及接受同僚的賀喜呢,就先被退親的消息給砸得火冒三丈。
一個親王被一個小姑娘說退親就退親,還鬧得舉世皆知,面子往哪擱?
這不,就親自上門來找茬來了!
老管家不光雙腿發抖,舌頭也發顫,好不容易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晉、晉王殿下大駕光……臨……有、有失遠迎……」
話音未落,薛妖跳下馬背,瞥都不瞥老管家一眼,抬腳就進了府。
直直往內眷居住的後院闖。
除了在外頭守著的那批黑甲鐵騎,還有二十人齊整整跟在薛妖後頭。
「晉王殿下,使不得,使不得……我們三小姐如今在病中,晉王殿下有何吩咐,過幾日再……」
老管家原本想說,趙玉珠如今有病在身,實在經不起他的報復,要打要罵,等小姐身子好了再說。
不想,話未完,就被兩個黑甲鐵騎給堵上嘴、架走了。
這陣仗……實在駭人!
一時,將軍府的僕人們,再沒人敢多嘴半句。
不一會,抵達趙玉珠獨居的小院,院里的名醫們陡然見到一個滿臉冰霜的男人闖進來,起初還在發怔,待聽聞晉王殿下來了,一個個緊急跪下三呼:「晉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薛妖半個眼神都沒給他們,從他們分列兩旁的夾道里徑直穿過。
到了一扇門前,薛妖直接一腳踹開房門,對裡面的丫鬟冷聲道:「全給本王滾出去!」
聲音冰涼如山巔之雪。
綠鷺和綠燕正跪在床下,懇求小姐看醫呢,陡然遭逢此變故,嚇得連忙回頭。
兩個丫鬟看清楚來人犀利噴火的眼后,心頭一陣陣發怵,她倆原先還指望小姐只是和薛妖鬧了點小彆扭,薛妖來哄一哄就好了呢。
結果……薛妖如此盛怒。
不會是來將她們小姐掐死的吧?
「還不快滾!」薛妖剜了兩個不識趣的丫鬟一眼。
她們才在威壓下,戰戰兢兢出去了。
兩個丫鬟前腳剛出門,後腳房門就被薛妖「砰」的一聲,從裡頭關上了。
與此同時,一列黑甲鐵騎衝上走廊,把守在房門兩側,沒有主子允許,誰也不能靠近半分。
閨房裡。
薛妖撩開紗帳,見到了裡面被藥性折磨得皮膚髮粉的趙玉珠,那葯太烈,少女似乎承受不住了,瞳仁放大,意志也逐漸喪失,紗帳撩開的一剎那——
趙玉珠就不管不顧地撲了上來,一如從前,滾燙的身子貼住薛妖的,吊住他脖子就欲索吻。
但薛妖……偏開了頭。
沒像曾經那樣熱烈地回應她,反倒冷冷掐住少女下巴,冷聲質問:「趙玉珠,你知道你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嗎?就撲上來。」
趙玉珠滾燙的下巴碰上男人帶了寒夜涼意的手指,短暫地舒服了一會,但藥性太過磨人,讓她整個腦子完全轉不動,只憑著本能顫聲道:「我知道,你是……彥之哥哥。」
見男人還是掐住自己不讓動,趙玉珠又可憐兮兮換了個稱呼:「沈彥之,我知道你真名叫沈彥之。」
還不錯,記得喚他彥之哥哥,也記得他真名叫沈彥之。
總算沒被藥性控制到,壓根不知眼前這個男人是誰就撲。
薛妖心中的氣性下去一半。
但薛妖也沒有如往常般,就此與她纏綿,而是從懷裡掏出了那個精緻小木盒,取出裡頭的山楂紅丹藥。
掐住少女下巴,強行餵了進去。
見少女咽不下去,還頻頻想往外吐,薛妖索性抱她坐去八仙桌上,自己喝口水,再含住她雙唇,渡給她。
如此三下,情毒的解藥,她總算咽了下去。
果然藥到病除。
一刻鐘后,趙玉珠身上的燥熱全部退了個乾乾淨淨,意識徹底恢復。
在此期間,她一直坐在八仙桌上扭動,薛妖則始終站在桌前守護,少女一直妖嬈索吻,薛妖直接扣住她雙手,分別摁在她身子兩側的桌面上,不讓她亂動。
直到趙玉珠毒性解了,恢復了意識,她兩隻小手還被薛妖按在桌子上,動彈不得。
「彥之……」意識清醒后,彥之哥哥還未叫全,趙玉珠猛地想起自己可是將退親文書寄給他了,要與之一刀兩斷的,立馬胸口又來了氣,冷冰冰改口道,「晉王殿下,還請您放開我。」
疏離地喚他「晉王殿下」,還妄想他放開她?
她咋這麼能呢!
薛妖嘴角扯出一個冷笑。
見男人不肯放,趙玉珠兩隻小手又試圖掙了掙,卻被男人用更大力道鎮壓住,半點也掙脫不開。
「你這是作甚?」趙玉珠兩隻小手被箍疼了,惱得直瞪他。
「看不出來么,方才,本王被你撩-撥得心癢難耐,你說本王現在想做什麼?」薛妖俯身湊近她耳畔,咬牙切齒道,「你總不能只負責撩,不負責解決吧?嗯?」
趙玉珠驚得瞪大了雙眼。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