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番外1(薛妖和珠珠)
第78章
晉王經常出入那家酒樓?
想必菜品獨特,口感絕佳。
在恭王妃的一再推薦下,終於勾出了恭王的幾分興緻,一日休沐,讓王妃帶著也去酒樓捧了個場。
真是豪華大酒樓呢,整個裝潢仿似天宮。
薄薄霧氣貼著地面遊走。
絲竹之音悅耳動聽,端盤子的白裳婢女全是白白凈凈的小美人,在一道道牡丹屏風隔開的大堂穿梭,似天宮緩步的小仙女,賞心悅目。
「雅緻。」恭王微笑點評。
「可不。」恭王妃笑著附和。
不多時,恭王妃笑不出來了,從二層通向一層的樓梯上,一個端水果籃的婢女拾級而下,也不知那修長的雙腿怎麼長的,每走一步都帶著一股子柔美,那個裊娜生姿,勾得人捨不得挪眼。
恭王明顯一怔,目光逡巡在那婢女臉上。
恭王妃險些沒擰爛手中的帕子。
她狠狠剜了那婢女一眼,狐媚子,一群婢女里就她特殊,故作玄虛用白色薄紗掩了面,顯得一雙眸子楚楚動人,是個懂勾男人的!
臭不要臉!
恭王妃平日里就受不了恭王多瞅別的女子一眼,何況眼下,恭王的目光簡直黏在了那婢女臉上,久久捨不得收回!
恭王妃那個拈酸吃醋啊,一顆心簡直要酸死!
恭王妃悄悄讓婆子盯住那個婢女,待恭王挑選好一間臨窗小包間落了座,她借故離了席。
後園一個僻靜處,恭王妃將團扇丟給丫鬟,雙手拎起裙擺氣勢洶洶衝過去,一腳踹得那個婢女彎腰慟哭,兩個粗壯婆子一左一右架起婢女不讓她躲,恭王妃一腳又一腳地踹。
專挑腹部,誓要婢女失去生育能力。
面對勾引自己男人的女子,絕不腳軟!
那股狠勁,歇斯底里!
「住手。」一道男子的冷斥聲陡地從斜後方傳來。
恭王妃雙手氣惱地拎起裙擺,下一腳又要飛出,循聲望去,隔了一叢海棠花,竟對上晉王英俊冷硬的一張臉,恭王妃急匆匆放下裙擺,小腳縮回裙擺下。
行兇被人撞了個正著!
要知道,恭王妃一直維持著溫柔可人的對外形象,何曾被人撞破過如此兇殘的一面?恭王妃攥緊衣袖的手指暴露了她的心慌意亂,努力擺出一副無辜、被誤會的神情。
「她、她……」恭王妃結結巴巴。
助紂為虐的婆子趕忙找補:「晉王殿下,這個婢女不知好歹,衝撞了咱們王妃,王妃一時氣憤,才小懲了一下。」
「原來是咱們的婢女衝撞了恭王妃,不知她犯了何錯?」趙玉珠面色不悅地從一旁的花樹后閃出。
這個婢女她認的,是傅綠櫻前不久剛買來的,手巧靈活,討人喜愛。
傅姐姐的人,就是她趙玉珠的人,豈能讓恭王妃仗勢欺了去?
哪怕一個小小的婢女也不行!
趙玉珠就是這麼護短!
勾引了我男人,這樣的理由恭王妃可說不出口。
見趙玉珠面露不悅,恭王妃努力平復心緒后,擠出一絲溫婉大度來:「算了,小事一樁,懲戒過便罷了。趙妹妹無需再為了我難為她。」
說罷,讓婆子放人。
薛妖卻冷冷開了口:「這婢女如此膽大妄為,豈能輕易放過?來人,送去錦衣衛好好查查。」
幾個侍衛衝上去就拿人,不光婢女,連同方才助紂為虐的幾個婆子一塊抓了!
恭王妃嚇得心臟一僵,她可不敢鬧進錦衣衛,忙上前阻止道:「算了,真的只是小事一樁,罰也罰過了。晉王殿下不必為了我興師動眾。」
薛妖只管冷臉抓人。隨後,牽了趙玉珠小手離開,不屑多搭理一句。
餘下恭王妃瑟瑟發抖在原地。
怎麼辦,怎麼辦?
進了錦衣衛詔獄,那幾個婆子鐵定會將她善妒、醋勁大、愛私下用刑的醜事抖露出來,傳入恭王耳里,她苦苦經營多年的好形象就毀於一旦了。
不行,不行!
得想法子,先讓恭王厭棄了晉王,如此,晉王及其手裡的錦衣衛再說什麼,恭王才能打心底里排斥,不信分毫。
「晉王,是你逼我的!」
恭王妃攥緊顫抖的拳頭,眼底掠過一絲陰毒。
不一會,二層包廂里的恭王見妻子面色蒼白歸來,明顯不對勁:「怎麼了?出了何事?」說著,起身要去抱她。
男人手指還未觸碰上她,恭王妃懼怕似的往後一縮,眼神明顯不安地閃爍。
「晚晚,到底出了何事?你跟夫君說。」恭王強勢地擁她入懷,不讓她再躲。
恭王妃埋進恭王懷裡,發顫地哭了。哭著哭著,聲音顫抖道:「王爺,妾身……妾身方才在後花園……偶遇了晉王。他、他……」
後面的話哭著說不下去了,唯有垂落的幾縷髮絲隨著女人顫抖的雙肩而搖曳。
恭王視線落在妻子的髮髻上,出去前光溜齊整,眼下已經微微凌亂,好幾縷髮絲散落下來。他哪知道這是妻子腳踹婢女時震亂的,滿心以為妻子遭遇了……欺-凌。
恭王渾身一僵。
「晉王、晉王他怎敢?」恭王眼尾泛紅,絲毫沒懷疑妻子的話,畢竟哪個正常女人會故意往自個身上潑髒水?
「王爺,都怪妾身大意,去了後園偏僻處摘花……遠遠望見晉王來了也沒提防,只當他如往常般打個招呼便走,豈料,他今日竟趁四周沒人……虧得妾身奮力掙扎才沒吃虧……」
恭王妃哭濕了恭王衣襟,濕乎乎的兩坨。
恭王之前就滿心疑惑,怎的妻子頻頻偶遇晉王,原來晉王存了這樣不堪的心思,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恭王一向溫潤如玉待人和氣,卻不是個怕事的窩囊廢!男兒血性上來,推開妻子就要衝出去揍人。
「王爺,不,不……鬧大了,鬧得滿城風雨,妾身哪裡還有臉做人?」恭王妃只想激起自家男人對晉王的仇恨,萬萬不敢鬧到晉王跟前去。
恭王妃可憐兮兮堵住門,哀求著恭王憐惜她,不要去。
「他敢欺-辱你,為夫不替你討回公道,還算什麼男人?」恭王雙眼猩紅,拉開妻子就要開門。
恭王妃見拉不住,索性一頭「撞死」在門板上,「昏厥」了過去。
「晚晚,晚晚?」恭王驚得面色蒼白,趕忙蹲下身子抱她入懷,一個勁掐她人中,好半晌才掐醒了她。
「王爺,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您又何必急於一時?」恭王妃紅著眼哽咽,「只是,王爺您可萬萬不能再被道貌岸然的他給騙了,什麼兄弟情深,都是虛情假意。他連妾身都敢欺-辱,日後又怎會放過王爺您?」
鬥起來吧,鬥起來吧!
親愛的夫君,皇位不要再拱手讓人了!
恭王眼角狠狠一抖。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趙玉珠的聲音:「恭王殿下,恭王妃還好嗎?方才後園里,錦衣衛抓走了幾個肇事嬤嬤,那陣仗似乎嚇懵了恭王妃,面色過分蒼白。我找來了一個郎中,要不要瞧瞧?」
恭王聞言一怔,什麼錦衣衛抓人?
恭王妃渾身發抖地貼緊恭王,儘可能地歪曲事實真相:「後園里的事兒被我身邊幾個婆子撞破了,晉王就厚顏無恥地讓錦衣衛抓去了詔獄。」要滅口。
恭王握緊的拳頭緊了緊。
門外的趙玉珠耐著性子站了會,遲遲聽不見裡頭恭王的回應,想了想,索性帶了三分抱歉,解釋得更為詳盡:「恭王殿下,是這樣的。方才我和晉王去後園散步,行至一個偏僻處,竟撞上您府上的幾個婆子死死架住酒樓里的一個婢女,恭王妃則猩紅雙眼,一腳又一腳猛踹那婢女的小腹,似有深仇大恨……」
趙玉珠又道:「這酒樓剛開張的,我和晉王怕弄出人命來不吉利,索□□給錦衣衛帶走調查。」
恭王明顯一怔。
趙玉珠與晉王一塊在後園散步,並非晉王單獨一人?
這番說辭,與方才妻子所言差距甚大。
恭王疑惑地看向懷裡的妻子,女人面色更蒼白了,他也能明顯察覺出她身子顫抖得更厲害了,明顯不大正常。
恭王不是個偏聽偏信的,決意再聽聽晉王怎麼說。
恭王妃的心徹底凌亂起來,扯住男人衣袖不讓他去。但恭王柔聲寬慰她幾句,還是一根根掰開她手指,出了門。
恭王妃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嚇的。
~
在陰暗潮濕的錦衣衛詔獄,恭王見到了晉王。
薛妖指著裡頭的酒樓婢女,言簡意賅:「你對她還有印象嗎?幾個婆子已經招供,說是你多看了她幾眼,導致恭王妃醋勁大發,對她下了死手。若非我與趙小姐救下了她,怕是此刻已去了閻羅殿。」
恭王順著手指望過去,一眼瞅見了小腹滲血的她,師水裳。
恭王心底驀地一痛,朝幾個婆子怒喝:「當真如晉王所言,是王妃吃醋所致?」
幾個婆子點頭如搗蒜。
恭王心底一寒——
虧他如此信任王妃,結果,王妃先是對一個婢女醋勁大發,險些弄死人家,后是誣陷晉王非禮她,挑撥離間他們的兄弟情!
晚晚啊晚晚,你人品竟如此堪憂,不配為人啊!
恭王轉身離開牢房門時,腳步都是虛浮發軟的。
「阿齊哥哥。」
恭王腳步一頓,歷經了一番內心掙扎,到底回過頭朝那婢女看去。
「阿齊哥哥。」師水裳眼眶發紅,哽咽地又喚了一聲。
薛妖轉身離開,避嫌。他知道,這位師水裳姑娘曾經是恭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卻在十三歲那年,成了罪臣之女,沒入教坊司。也虧得傅綠櫻精明能幹,竟能從江南把師水裳給挖了出來。
換言之,師水裳是恭王舊愛,看今日情形,還余情未了。
與師水裳一番交談后,恭王送她回酒樓,叮囑東家傅綠櫻善待她。
回王府的馬車上,恭王妃受不了恭王突如其來的冷漠,主動撲入男人懷裡,卻被嫌棄地推開。
一個不慎,恭王妃跌坐地上。
「夫君……」恭王妃委屈地仰頭凝望他。
恭王眼底和聲音里滿滿透著嫌棄:「王妃,你知道的,本王一直有潔癖。別的男人碰過的東西,本王嫌臟。」
恭王妃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
男人這是嫌棄她「被晉王碰過」?
「不,不是這樣的,晉王沒有碰過我,沒有,丁點都沒有。」眼見自己要失寵,恭王妃再顧不得旁的了,一把撲倒在恭王大腿上,哭著辯解,「真的,妾身真的清清白白,沒被晉王碰過,一根頭髮絲都沒有。」
「是我一時糊塗,不甘心你為了兄弟情,把大好江山拱手讓人,才編了一通瞎話試圖離間你和晉王……」
恭王聞言,難受地閉了眼。
他不過是炸她,卻炸出這樣齷齪的心思!
至高無上的權力,她就那麼貪戀?
可惜,她沒嫁個能幹的夫君,他除了擁有皇子身份,朝堂上勢力微薄。而晉王呢,手握錦衣衛,在父皇支持下掌控了吏部,又將姐夫方珏提拔成吏部尚書,岳父和大舅子兵權在握……甚至,嫂子也富可敵城,商路遍布全國,一旦發生內憂外患,哪怕國庫銀兩緊缺,傅綠櫻都能私掏腰包助其成事。
他和晉王差距懸殊啊!
懂嗎?完全沒有爭的必要!
與其以卵擊石,落得個斬首或圈禁的下場,不如精心呵護這段兄弟情,瀟瀟洒灑當個富貴閑王,周遊列國、遊山玩水來得愜意。
不是么?
恭王視線落在哭喪的恭王妃身上,他還記得,就在不久前,她承諾過他,日後陪他遊山玩水、周遊列國。
眼下想來,那些美好承諾全是作戲,全是她的謊言,她從來都是一個表裡不一的姑娘。
「晚晚啊……」恭王在內心苦苦地呢喃一句,隨後,跳下馬車,冷漠地徑自睡了書房。
後來,恭王沒有休妻,卻也再沒寵幸過她。
恭王妃被長年累月地禁足在自己的小院里,日夜啼哭不已。她一心以為是自己「髒了」,才被恭王厭棄至此,所以她不分日夜地哭喊「晉王沒有碰我,真的,一根頭髮絲都沒有……我是乾乾淨淨的……」
可她一日比一日嘶啞的嗓音,再也傳不進恭王耳里。
因為沒多久,恭王就從酒樓給師水裳贖了身,帶上她乘船南下,兩人相伴著周遊列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