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聯賽(9)
「你頭上好綠,好綠,綠……」
這句話像魔咒一樣回蕩在張陽的腦海中,盪得他兩眼一黑,半晌才從這個重磅炸.彈般的消息里緩過神來。
還是他們隊的機甲師看沙塵暴越來越近,沒辦法,硬生生駕駛著機甲將張陽拖進了另一邊的岩石堆后。
岩洞里的沈珩見此,不由流露出羨慕的眼神:「他們隊的機甲師也能駕駛機甲,只有我不行。」
桑淼正觀察著外面的動靜,沙塵暴瞬息間靠近,陳韞還沒來得及收外邊的高速機車,機車便卷進了沙塵暴里。
聞言她看向沈珩:「塞特里機甲師用的機甲好像不是進攻型的,應該很好駕駛,不需要太強的身體素質。」
這話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顯。
沈珩遲疑地問:「那我下一場比賽可以駕駛防護性機甲嗎?我、我有點想試試,我還沒開過機甲呢。」
「當然可以。」桑淼道,「這樣最好不過了,高速機車收放太慢,遇到這種情況,高速機車等於白給。」
話落的時候,已經散架的高速機車零件四處亂飛,差點撞進岩石洞里,桑淼眼疾手快抽出奈何刀,將機車塊劈成了兩半。
於惜一臉心疼:「嗚嗚嗚都是物資呢,就這麼白給了。」
「沒事。」桑淼道,「外邊不還有一群大肥羊么。」
陳韞琢磨著說:「一連被淘汰兩名機甲單兵,張陽不敢和我們人少打人多吧?說不定沙塵暴過去,人家早跑了。」
「不會跑。」
桑淼慢悠悠道:「除非他不是Alpha,否則現在一定很想砍死我,畢竟我可是當著全直播的面兒說的那句話,沒有哪個Alpha忍得下這口氣。」
陳韞:「……」
他竟然無法反駁。
「這學生也太不要臉了,怎麼能拿這種私生活來攻擊別人呢!」
塞特里軍區代表看到這會兒,徹底笑不出來了。
因為另一邊的鏡頭裡,張陽正陰沉著臉和隊友商量,一會兒怎麼在沙塵暴結束后淘汰桑淼,他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張陽也許會毫不猶豫地對她下殺手。
這個叫桑淼的學生看起來好像散散漫漫的,實際卻從第一步就開始給塞特里校隊設陷阱,而每一步居然都順著她的預期在走。
「徐少將,注意你的言辭。」
謝異淡淡瞥他一眼:「她的一言一行都是規則允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貴校學生既然做得出來,還怕別人說?」
徐少將:「……」
他上一屆怎麼沒發現謝異這麼維護聯一軍校的學生呢?
十分鐘后,沙塵暴終於散去。
聯一軍校一行人陸續跳出岩石洞,桑淼第一個現身,張陽操縱著自己的重型機甲朝她直衝而來,那滿身的怨氣從他揮舞寬劍的姿勢里一覽無餘。
桑淼微微抬眼,沒有躲的意思,直接將奈何刀往胸前一橫。
「輕型機甲怎麼敢對上重型機甲的,她不要命了?」
布斯托爾軍區代表嘖嘖幾聲:「剛還誇她呢,沒想到這麼快就犯蠢。」
塞特里的徐少將也頓時身心舒暢,認為桑淼絕沒有還擊的可能了:「精明過頭就是愚蠢。」
「不見得。」
謝異臉上並沒有絲毫慌張:「或許別人的重型機甲專克輕型機甲,但桑淼不是。」
布斯托爾軍區代表忍不住問:「她的輕型機甲能克重型機甲?」
「也不是。」
頓了頓,謝異眼尾舒展,眼底染上因她而驕傲的顏色:「她克一切機甲。」
布斯托爾軍區代表甚至還沒來得及質疑這句話的狂妄,光屏里的桑淼就用手中武器硬生生接住了張陽飛速俯衝的力道。
這一幕像是在說,朋友,你對硬實力這三個字一無所知。
等到陳韞帶著其他人撤離了作戰範圍,桑淼才將刀一斜,不再留手,身影快得幾乎化成了一道閃電,十幾招的時間就打得張陽節節敗退,狼狽躲閃。
眼看著那把藏青色刀身的合刀朝著自己身上軟肋襲來,張陽咬著牙,想學桑淼剛才的動作抗下這一擊。
他不想再被動挨打。
何況他們隊其他兩名機甲單兵不知遇到了什麼情況,竟然現在都還沒過來支援,他必須得撐到其他人來,至少得讓其他人把校旗送走,能苟多少名次就苟多少名次。
可當他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勁風時,他就知道自己異想天開了。
桑淼能接住他那一下,不是因為運氣,不是因為技巧,而是純粹的實力。
信息素能量越強,機甲的性能越能夠被激發。
輕型機甲擁有能對抗重型機甲的能力,那隻能說明,操控輕型機甲的這個人,信息素強到了令人望塵莫及的地步。
張陽受到重擊,吐出一口血,用了全身力氣,他才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了和桑淼的距離。
他咒罵一聲,剛想催促離開的兄弟和女朋友,對講機里就傳來了淘汰播報音。
【聯一軍校淘汰了兩名塞特里校隊成員!】
張陽:「……」
桑淼沒將張陽這點掙扎放在心上,她也沒有再出手,靜靜地等了兩分鐘。
陳韞悄悄包圍了塞特里的機甲師和聯勤隊伍。
兩分鐘過後,謝回、蘇霓、高起航三人和桑淼等人匯合了。
「你們動作好慢。」桑淼道。
謝回駕駛著機甲靠過來:「塞特里的那對情侶實在太黏黏糊糊了,期間還遇到了別的校隊,我們少打多能這麼快結束已經很不錯了好嗎!」
聽到「塞特里的那對情侶」時,張陽幾乎目眥盡裂,氣得渾身發抖。
操!
那對狗男女聯合起來耍他!
張陽自知今天躲不過去了,立刻換上一副和善好商量的表情對桑淼道:「如果你答應放我們機甲師和校旗走,下一場,我一定幫你們一起對付布斯托爾,將他們從第一的寶座上拉下來!」
「別和我商量。」桑淼指了指高起航,「和我隊長商量。」
張陽滿臉複雜地看著高起航,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去年結下的梁子實在太大了。
至今高起航見了他還一副想殺人的表情。
「為了贏,還有什麼是你們做不出來的?」高起航面無表情道,「你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罔顧人命。」
張陽咬牙道:「只是死了些貧民窟的人而已,我們學校不是都給他們補償了嗎?我們去年也被扣了總分,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的?就因為你自己也是貧民窟出身,就非得他媽百分之五百地和那群垃圾堆里長大的共情是吧?」
「貧民窟的人也是人!」高起航激動道,「你知不知道你們的不擇手段毀了多少人的一生!」
張陽罕見地露出了一絲迷茫:「可……這樣的不擇手段,不正是學校教給我們的寶貴經驗嗎?真到了戰場上,難道蟲族會允許你這般慈悲心泛濫嗎,蟲族會尊重你的弱小和貧窮不能殺嗎?」
「但你不是蟲族,」高起航沉默幾秒,「人之所以稱之為人,是因為我們有感情,你如此漠視生命,總有一天,會遭到反噬。」
「用不著總有一天,」桑淼把玩著手裡的奈何刀,「就現在吧。」
高起航怔了怔。
然後便見桑淼朝著張陽慢慢走過去:「本來想留著學長親自來動手的,但我覺得,即使學長動手,應該也只會直接毀了他機甲的發動機淘汰他而已。」
被猜中的高起航:「……」
張陽對奈何刀有都點陰影了,他吞了吞口水,驚惶道:「淘汰就淘汰,別以為我怕了你……」
「不怕就好。」
桑淼神色極其冰冷,嗓音聽起來卻帶著玩笑似的輕描淡寫:「學長,頭上這麼綠,我幫你把頭砍了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
張陽還沒來得及反應,他機甲的腦袋就被桑淼橫劈一刀,砍成了兩半。
雖然機甲的腦袋並不是人腦,但機甲的每處神經都和人體相連,換句話說,機甲的腦袋掉了,駕駛機甲的人也會感受到如同腦袋被砍一樣的痛苦。
劇烈的切割痛感瞬間蔓延到了張陽的腦神經。
他雙目無神地慘叫一聲,頃刻間陷入了昏迷。
望著張陽被抬走的身影,桑淼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另一邊,陳韞也成功地淘汰了機甲師,將聯勤護著的塞特里校旗摧毀。
這次的淘汰播報響徹整個賽場上空。
【塞特里軍校全隊淘汰!重複!塞特里軍校全隊淘汰!】
……
徐少將差點看出心梗,當即沉著臉揮袖離開。
接下來是午餐時間,很少有學生選在這個時間段作戰,畢竟趕了半天路,養精蓄銳準備接下來的硬戰才是正事。
是以不少觀戰的也都陸續離開了。
謝異卻沒走,他怔怔看著桑淼砍下張陽機甲頭顱那一幕,心底深處有很深的難過靜靜上涌。
他也曾花了很長時間,才明白聯盟政府舉辦軍校聯賽的真正意義。
桑淼忽然轉變對張陽的態度,想來也是這個原因。
她發現了。
發現軍區選擇、能力提升都是聯賽里的其次,政府只是想用這麼一場充滿了陰謀和背叛的比賽,來摧毀學生們的天真,以利己為最正確的主義,讓他們淬鍊出堅如磐石的心腸。
張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
而反抗這一切的路則向來由鮮血鋪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