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八九不如意
夜風微涼。
比這寧靜的深夜更讓人寒心的，還是李琰對待自己的態度。
其實從洞房夜的那一腳開始，自己跟他之間的關係似乎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假如，自己能夠猜到會有這樣的結果，當初還會不會踢那一腳呢？
想來想去，楊玉環還是覺得自己依舊會踢，當時的自己，腦海里完全充斥著李瑁的身影，對他的話從來沒有半天懷疑。
直到……阿爺跟自己談過話之後，被蠱惑的自己終於清醒了許多。
接著就是聖人即將大婚的消息。
白天的時候，李琰曾經有一個提議，自己答應跟他和離，這樣的話，便可以大大方方地進入到皇后的候選人中。
可以自己現在的心態，很難相信，李瑁真的會選擇自己。
畢竟，兄娶弟妻，哪怕是和離的弟媳，也要冒一定名聲上的風險。
憑自己對李瑁的了解，他連直接殺晉王都不擔心名聲受損，又怎麼會做出這種大不諱的事情？
他這般的態度，唯一苦的就是自己，如今晉王對自己如防家賊，恨不得立刻把自己掃地出門。
而李瑁……
算了，自己都不願意相信的人，提他又能如何？
楊玉環心中湧起濃濃的失望，目光穿過芙蓉湖，似乎能看到湖對面的點點燈光，這個時候想必李琰正在與他那兩個妾室耍得正開心吧。
雖說二人的姿色比不過自己，但也只是稍遜一籌而已，更何況，自己看不上的人，李琰未必看不上，尤其她們還會刻意討好，更是深得李琰的歡心。
如果再這麼下去的話，怕是有一天，自己王妃的位置也未必能保得住了。
腦子裡突然想到阿爺臨走時的苦口婆心，心裡泛起一絲嘀咕，難道真的讓自己折腰去討好李琰嗎？
感受著身邊的柔軟，微風吹來，李琰終於明白，什麼才叫人生得意虛盡歡，若不是自己那位皇兄總惦記著自己，自己恨不得此生就待在芙蓉園中，美酒、美人、美園，猶如仙境一般。
只可惜，人生八九不如意，所以，自己還得努力替自己鋪好後路才行。
這已經不是李琰第一次來百花樓，但卻是得到待遇最好的一次。
哪怕自己把百花樓的頭牌給拐到家中，玉娘子臉上也沒有半點不滿，從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起，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去，直到李琰黑下臉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討人厭了，連忙退後了一步，笑道：「王爺慢用，有事喊老奴一聲就可以。」
擺了擺手，李琰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人有的時候冷淡讓人不習慣，可是太熱情了也讓人受不了。
坐在李琰對面的，卻是好久不見的王之渙，依舊是那張輕鬆、淡然的表情，抓過酒壺很給李琰倒了一杯，剛剛端起酒杯，突然出聲道：「某，看到李白了。」
「呃……」李琰萬萬沒想到，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居然從這裡開始，自己扭頭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李白跟郭瑛，尷尬道：「一直沒來得及告訴王兄，太白兄如今在本王手下作事，你的那些帳……」
王之渙放下酒杯，笑道：「某隻是給王爺提個醒，長安城找他麻煩的可不止某一個人，至於某現在對他沒有興趣，就放他一馬。」
李琰鬆了口氣，自己還真怕這兩個人當著自己的面打起來，杯中的酒總算是順暢地咽了下去。
放下酒杯時，李琰輕聲問道：「王兄還記得本王叮囑你的事嗎？最近人手找的如何？」
王之渙點了點頭：「找是找到了些，只是某總覺得這些人不太靠譜，這些三教九流的人整天把義字掛在嘴邊，但真用到的時候，又有幾個能豁出身家性命去？要不，某在公門中給王爺找些人手如何？」
「萬萬不可。」李琰搖了搖頭，輕聲道：「這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用處，拿消息來換錢，天經地義，可那些公門中人不同，做事都有刨根問底的心，萬一通過你查到本王，怎麼又不會出賣咱倆。」
「這倒也是。」王之渙想了想，緩緩點了點頭，接著疑惑道：「王爺，其實某還是不太明白，你把這些人召集在一起，到底是為了什麼？」
搖了搖杯中的酒，李琰臉上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許久這才低聲道：「如果本王說皇兄非要殺本王的話，王兄可敢相信？」
「這……」相關宮廷忌諱，王之渙哪敢想那麼多，眨了眨眼睛試探地問道：「真有此事？」
緩緩點了點頭，李琰苦笑道：「但願只是本王的擔憂罷了，不過卻不能不加以防備，王兄回去之後，麻煩在城中離城門近的地方多買幾處宅子，另外再找些信得過的人在芙蓉園下挖幾個逃生的地道，切記，哪怕挖得慢些，也一定要信得過的。」
「明白。」王之渙頓時意識到，這是李琰在給自己留後路，考慮了一下，低聲道：「那王爺可想好，就算逃出長安又能如何？」
「暫時還沒想那麼多。」李琰搖了搖頭，輕聲道：「皇兄現在未必會對本王動手，所以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準備，若是可以，本王倒寧願一輩子待在芙蓉園裡。」
這恐怕就是皇家的不幸之處，明明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二人，卻不得不為了皇位而翻臉。
恐怕就算李琰跟李瑁發誓這輩子願困在芙蓉園中，恐怕李瑁也不會放過他，畢竟只有死人才能讓人安心。
王之渙也懂得其中的道理，無奈地點了點頭道：「帝位之爭，身不由己，王爺多加小心便是。」
「好了，正事說完，接下來還有些其它的事情。」李琰一伸手，給王之渙扔過去一個小口袋，落到桌子上發出『咚』的一聲，看樣子應該是很沉重的東西。
王之渙疑惑地接過口袋，打開之後，眼睛頓時一亮，驚訝道：「怎麼會有這麼多金釵？」
「這都是從靈州搞回來的。」李琰不以為然地說道：「上次答應你準備些錢財，只是太多不方便拿，剛好手裡有這些金釵，你拿去換成銅錢，對了，千萬別忘了給嫂夫人留一支。」
「這，這怎麼好意思。」王之渙心裡明白，光是這裡面的五支金釵，絕對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沒想到李琰說給就給了出來，對自己是多麼的信任。
李琰笑著搖頭道：「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本王與王兄一見如故，當初若不是王兄那隻燒雞，本王當時可就尷尬到家了。」
提到這件事，王之渙還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坐在身邊的是堂堂的晉王，自己說什麼都不會把燒雞遞過去，不過這樣卻因禍得福，結識了晉王。
想到這，王之渙突然問道：「對了，王爺打算給組織起個什麼名字？」
「這……」李琰沒有半點猶豫，輕聲道：「就叫夜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