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讀書的目的
讀書不就是為了入朝為仕嗎。
讀書為了權勢怎麼就悲哀了。
若是聽到這話的人是別人，一定會認為裴雲是在瘋言瘋語。
可陳師和別人不同，他站的高度遠遠高於別人。
聽完裴雲說的話后，陳師沉默了許久，才說道：「那你說說，讀書的目的是為何。」
裴雲嘴唇活動著，關於接下來的話，他也不知道要以什麼樣的心情說出口，最後還是保持一如既往的樣子，平平淡淡的說道：「關於讀書，我聽說過這麼一句話，我覺得這句話應該就是讀書的目的。」
「為何讀書，讀書就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以平淡的語氣，平淡的說出了四句話。
說到讀書，古往今來，就沒有比這四句話更契合的。
裴雲能夠保持著平淡，陳師和齊相如卻不能保持平靜了。
自己聽到了什麼。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一字字，一句句，讓人血脈僨張，毛髮倒豎。
這是一股無法掩蓋的激動情緒。
「好，說的太好了。」
陳師竟就動手了，雙手緊抓住裴雲的肩膀不放。
是真的用力，手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裴雲倒還好，不怎麼怕疼，反而是怕陳師會過於激動，老年人可是不能太激動的。
自己都為了顧及氣氛了，用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這話。
可是，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四句話是真的了不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四句話是說進了天下讀書人的心裡，讓天下讀書人為之共鳴。
久久后，陳師才平靜了下來，只是看著裴雲的目光完全變了。
在陳師眼裡，裴雲升華了。
能說出這四句話的人，心裡懷著的是什麼樣的胸襟啊。
光是從這四句話，陳師就知道自己這次選擇來閔縣是對的。
陳師就這樣看著裴雲，看得裴雲都不好意思了。
「老先生，我說了，這話是我聽說的，我也就是轉述一下，你無須這樣看著我。」
陳師：「那我怎麼沒有聽誰說過這話。」
「這……」裴雲要怎麼解釋，總不能說這是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人物說的。
看到裴雲說不出個所以然，陳師就自然而然有了定論，這四句話就是裴雲說的。
心裡對裴雲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這是一個知道謙虛的年輕人，這實在是難能可貴。
一旁的齊相如，雖是什麼也沒有說，可他心情也和陳師大差不差，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心裡更是得意著，有女婿如此，足也。
有這樣一個女婿，就值得自己炫耀了，比如向陳師炫耀。
要是陳師有女兒，一定也是恨不得把女兒許配給裴雲。
對於解釋不了的東西，裴雲也就懶得解釋了，說道：「老先生既然覺得這四句話好，也就是認同這是讀書人該做的事情。」
「我當然認同，讀書人就該如此。」陳師道。
「那好，我想問問老先生，你能做到這四句話中的那句。」裴雲道。
陳師遲疑了一會兒，才道：「說到這四句話，其中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這非我一人能做到的，這是要天下讀書人一起去做的事情。」
「要說我能做到，也太過於不自量力。」
「我能做到的是，是為往聖繼絕學。」
陳師自認自己是一個非常人，可自己也是有自知之明。
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
這樣的兩句話自己是擔當不起的。
為天地立心，意思是為天下建立一套以仁、孝等道德倫理為核心的精神價值系統。
為萬世開太平，意思是開拓太平基業，去平息一切的不安定，還天下一個國泰民安。
這樣的兩件事情，不是靠個人就能做到的。
陳師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為往聖繼絕學。
去學習聖賢的東西，去把聖賢的東西傳承下去。
四句話，陳師說了三句，還剩下一句沒有說。
這個時候，裴雲接過了話題。
「我贊同老先生的說法，為天地立心，為萬世開太平，只能是一代代人的堅持，一個個人的努力才能做得到，老先生說能為往聖繼絕學，我自是不甘示弱，就斗膽說一句為生民立命。」
裴雲竟說要為生民立命，話里用了斗膽兩個字，可裴雲敢說出口，自然是有自信做到。
所謂為生民立命，意思是要讓天下百姓都有安身立命之處。
立命，即生活有著落，立命，即精神有依歸。
具體就是讓孤寡羸弱、讓老弱病殘能夠有資格活著。
聽到這話，陳師驚訝了，他想知道裴雲這斗膽是從何而來。
裴雲接著道：「世人以為的讀書，是讀那些詩詞歌賦，那些治民治國之學，可在我認為讀書，即是學知識。」
「世間的知識就只是那些詩詞歌賦，那些治民治國之學嗎。」
「這樣的知識，不過是為了學而優則仕，即便是真的成功了，能為仕的也不過那麼一些人，還有更多的人，他們是不是就無須讀書了。」
「這樣是不對的，讀書即是學知識，那麼知識都有些什麼，教平民百姓如何活著，活得更好，是不是也是一種知識，這樣的一種知識是不是也能以讀書的方式傳授下去。」
「我所謂的讀書，就是讓平民百姓去學習日常生活知識，而這些樣的知識，就會教會他如何活著，活得更好，這也就是我想做的，為生民立命。」
「老先生你問了，我是不是說過想讓想讀書的人都讀上書，而但凡讀書的人都將成材。」
「是的，這是我說的。」
「只是，我說的讀書，指的不是什麼詩詞歌賦，不是什麼治民治國之學。」
「我說的讀書，指的是這個。」
裴雲從懷裡拿出一把書籍，在書籍的封面上寫著的是《格物學》。
不僅陳師好奇了，就連齊相如好奇了。
這格物學是裴雲剛整理完畢的，還從未曾在外人拿出來過。
翻開了封面，看到裡面的內容時，陳師和齊相如是看呆了。
他們都不是一般人。
就是因為他們不是一般人，才能試著去理解格物學的內容。
而即便是他們不是一般人，也只是理解了一小部分，更多的是不理解。
可就是這樣，就讓他們大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