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鎮子
大花娘也就是王盼弟正在家裡打掃雞圈,遍地的雞屎又臭又臟。若是到了夏天,大太陽一曬,雞屎發酵的味道堪比生化武器。
平素里都是田大花清理雞屎雞圈的,自從她離開后,家裡大大小小的活計都要王盼弟一個人張羅。
又累又臭又熱的,她手裡干著活,嘴裡還不停的咒罵著田大花和田有糧。
忽然聽到有人拍門。
「拍什麼拍!催什麼催!遭瘟的!」她氣不順,看誰都不順眼,也不管門外的是誰,只管過著嘴癮。「天殺的王八,天快黑了還過來串門!」
門一開,一個穿著粗布黑衣裳的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站在門口冷冷得看著她,那眼神冷漠厭惡。此時正值黃昏時刻四下無人,她無端的生出幾分恐怖。
「我要的火摺子和碗呢?你怎麼什麼都不拿!你們也太不地道了,要我去告里正嗎?」
原來是田大花!有那麼一瞬間王盼弟以為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公公,那是嚇得後背生津,兩股戰戰。
「你…你等著!」
她哆嗦著將門關上,趕緊去拿她要的東西。自從懷疑田大花被女鬼附身後,只要一睡著就會做噩夢,搞得她每天恍恍惚惚精神緊張。趕緊拿了火摺子和碗筷打發走了瘟神,王盼弟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汗,身體發軟。
到了晚上生火做飯才想起來唯一的火摺子給了那瘟神,等田有糧回家后發現冷鍋冷灶的又把她打了一頓。
這些田園園自然不知道,沒想到這個王盼弟竟然把自己想要的東西都送來了,還沒罵人?難道轉了性?
她才不管嘞,趕緊回家生火做飯祭祭自己的五臟廟才是要緊之事!
第二天一早,田園園就去巡視她的田地了!
當初說茅屋前有兩畝多的地,可是看了半天也沒看到能稱之為地的田啊,只有一片長滿蒿草的大空地。
她心裡咯噔一聲,不會這片空地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田吧。
茅屋在村的最西頭,後接大青山,左右兩側不是樹林就是空地,打眼望去沒什麼人家,真是清凈極了,要是有什麼事那是喊破喉嚨也沒人聽見。
黃園園翻了一個白眼,姜還是老的辣怪不得這麼容易就給自己呢!這麼一個破地,真是要之無用棄之可惜的雞肋!
她沒有去開墾荒地,想等到秋天草葉一黃放上一把火,來年再種些小麥玉米什麼的。現在離割麥子還有月把的光景,夏天還長倒是可以種些蔬菜。
不過這菜苗去哪兒買倒是一個問題!
在田大花有限的記憶里,她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這座茅屋了。
不過難不倒田園園,她背著手出門了。
走到離她家最近的人家后,便在附近轉悠了一圈,見他們家的後面用籬笆圍了一個十步寬的菜地,裡面種著青菜和一些秧苗,秧苗才剛剛一拃多長看不出是什麼蔬菜。
這時一個婦人從後面的小門探出頭來,警惕的打量了她一下,認出她是誰后。撇了一下嘴驅趕她:「走走,別污了我的菜地。」
田園園笑了笑,說:「我看你家的菜長的好,就多看了幾眼。」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再說田大花克的是她爹她娘,又不克村裡人。她也緩和了語氣說:「嗯,趕緊走吧!沒得讓人以為你偷菜呢!」
「謝謝嬸子了,我想問您一下去哪能買到菜苗啊?我這剛自己住,家裡什麼都沒有,想種些菜平日吃。」
那婦人說:「清明前後,種瓜點豆。這時節你能種啥啊!要是想種你得到明年才能種了。不過青菜類的可以隨時種!」
「多謝嬸子了,我想買些種子該去哪裡買?」
那婦人心地算好的,也沒出口譏諷黃園園。說:「你得到鎮上去買了。」
「鎮上?我沒去過,該往哪裡走呢?」
「出了村子一直向南走,也沒什麼岔路,走上兩個時辰就到了。」
「多謝嬸子了。」
「謝啥,你也回去吧!」
這婦人怕她偷自家的菜,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來她不走,這婦人是不會安心回家了。
田園園道謝後轉身離開了,她也沒回屋反而去了小樹林找些乾柴。走了幾步看到小樹林邊上有條清澈的小溪,溪邊長滿了茂盛的水草,在小溪里洗了一把臉,水冰冰涼涼的看起來挺乾淨的,呆了一會兒就回樹林里繼續撿柴火。
撿了完柴回去的路上,忽然看到一棵樹上生滿了黑木耳,這可真是意外的收穫。她將樹上的木耳的都摘了下來,高高興興回家了。
晚上吃的糙米木耳湯,無油無鹽沒滋味,不過她也吃了一個肚圓。
田大花常年食不果腹,臉色蠟黃,頭髮枯黃的像是雜草,身體呢是又瘦又癟,胸部也是小的可憐,前後一個樣像塊洗衣板。加之經常干粗活重活,一雙手粗的像老樹皮,現在穿著一身黑粗布衣,活脫脫的中年大嬸,一點也不像是花季少女!
雖說她以前也算不上什麼大美女,但也是身體凹凸有致的女人一枚!
長的又醜名聲又臭,簡直就是拿了一把爛得不能再爛得牌了!而如何將爛牌打出去,就看田園園的本事了!
不過田園園審視了一下自己,好像沒啥本事啊!就是一個普通白領,沒有啥一技之長,若是想繼續生存下去也是個問題。
翌日清晨,黃園園揣著銀子去鎮上了。
走了一個小時,她實在走不動就坐在路邊休息。
古代一個時辰是現在的兩個小時,兩個時辰就是四個小時了!
這破鎮子怎麼這麼遠!她揉了揉腳,嘆息出聲。
這時有輛牛車從北邊晃悠悠的走過來,一個鬍子花白的老人家手裡拿根鞭子趕著車。離近了些,老人家看見路邊坐的黃園園問道:「小哥要不要坐車?只有兩個大錢!」
田園園梳著馬尾辮,身上還穿著男人的衣服,再加上不明顯的女性特徵,可不像一個瘦弱的男人嘛!
「要,要。」田園園快步走了過來,牛車上還坐著三個婦女,見她上來立刻讓開一些。
「坐好嘍!走啦!」
老人家揚起鞭子輕輕抽了下牛屁股,老牛繼續晃悠悠的上路了。
這些婦女悄悄打量了一下黃園園,其中一個圓臉婦人開口問:「你是哪個村子的後生,看起來這麼眼生啊?」
田園園看了她一眼,隨後笑眯眯的說:「我是田家莊的,嬸子呢?」心裡有點煩吐槽:你管我是哪的人!坐你的車別說話不好嗎?
「你是田家莊的啊!俺是王家村的。你們村是不是有個叫田大花的?」
「有啊!」就是姑奶奶我!田園園笑的越發燦爛了。
「哎呀,她跳河被我們隔壁村的張壯碩給救下了,她爹娘竟然把她扔到張壯碩家門口了!說是被他摸了不娶也得娶…後來他們家連夜跑了,姑娘也被送回家了。就是不知道那姑娘後來怎麼樣了?她可是有名的災星啊,誰娶誰家倒霉!」
田園園說:「那姑娘啊,回來的當天晚上就是死了!」
「死了?」那圓臉婦女驚訝的說:「不是說她的命硬嗎?怎麼就死了呢!」
「可不是就死了,落了水也沒人管就那麼死了唄。」
「真是造孽啊!」
「確實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