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祝野和蘇叢音的經典情敵會面片段,很快被吃瓜群眾們剪上了短視頻。
角度相當清奇:《換個角度想,突然覺得,戀愛腦會過的很快樂》
想一想,高中被老師抓違紀,我:為什麼一天天老盯我,他媽的煩死了。
祝野:很好,我終於引起了這個女人的注意。
老師批評上課睡覺,我:我能忍住嗎?他媽的煩死了。
祝野:你在誇我睡眠質量高?謝謝,那確實是真的。
成績下降,我:這不得被爸媽罵死,他媽的煩死了。
祝野:又能回家和父母溝通聊天了,他們好關心我。
祝氏集團:謝謝,這是我們集團一脈相承的樂觀與自信。
半個小時后,某不知名祝野同學翻出祝野當年的Q/Q。
打架被全校批評。
-爺:他媽的破學校。
平時翻的牆被堵死了。
-爺:他媽的破學校。
日常語錄。
-爺:郁遲不喜歡我罵人,讓我對生活態度積極一點,以後不說他媽的了。
下一條。
-爺:他媽的破學校。
日常語錄。
-爺:他媽的煩死了這破世界,唯獨愛慘了你。
配上戴口罩露出冷淡眉眼的自拍,自拍里,祝野的視線落在鏡頭中的郁遲身上,而照片一角,郁遲正笑著側頭和誰聊天。
當天那張祝野的那張高中Q/Q動態截圖就被頂上了熱搜——#來拜見戀愛腦首領#祝野新笑料#進來看笑話。
祝氏集團默默點了個贊。
*
飯後不到一個小時,大家就先後接到了節目的任務卡: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倚靠著大海而生的漁民們,常年靠著退潮時被駐留在沙灘上的海鮮生存。為了讓嘉賓們體驗一下漁民艱辛的生活,節目組特地在小屋外的沙灘下,埋了五天內所需要的補給以及一些驚喜卡,請大家自給自足,通過努力得到這兩天做飯的食材。
最後完成任務的小組,需要被節目組叫出來單獨進行真心話問答懲罰。
臨海小築臨近熱帶,天黑的晚,此時天色澄澈,日光金燦燦的懸在遠處綿延不絕的山頭,紅色的光芒照耀大地,涼爽的風拂過沙灘上金色的沙粒,潮水一波一波拍打著海灘,風中攜著自由飛鳥快活的呼喚,呼吸間是獨屬於海水腥咸清新的味道。
怕大家找不到,節目組特地在沙灘劃出一塊區域,共分為123區,每對夫妻各選一塊區域,區域內藏有的補給就是大家這兩天里所有的食材。
區域前方,有節目組提供的道具,玩具小鏟子,做飯的大漏勺,鐵鍬,還有接水的水桶,每個人只能選擇一個工具。
祝野蹲在區域面前,遲遲不動。
郁遲站在旁邊,微微眯著眼,享受難得的美好與海風。
晚上他穿了個淺色長褲。
褲面的設計很奇特,彷彿湖面的波光,粼粼亮著細碎的光,褲腿挽起來,露出白皙如玉的腳踝,他光著腳,踩在柔軟的沙子上。
上半身隨便套了個外套,他一直都是走雌雄莫辯的路子,隨便塗個艷麗的口紅色,精緻眉眼的女氣與男生的明朗糅成了獨特的英氣,含著春水的眼眸瀲灧,繾倦而溫柔。
負責跟拍的攝像一個沒忍住,懟著這張臉拍了好久。
【老婆香香(流口水.JPG)】
【老婆,嘿嘿嘿,我那命中注定的老婆】
【嘴一個嘴一個嘴一個,么么么么】
【話說,祝野呢?】
鏡頭從郁遲臉上依依不捨的挪開,一寸一寸下挪,最後停留在了……坐在地上凹造型的祝野身上。
郁遲有多不食人間煙火,祝野現在的造型就有多刻意。
白天戴墨鏡還可以理解,現在天都快黑了,太陽落山,連個稍微刺眼的光都沒有,他卻依舊戴著他那副深不可測的墨鏡,坐在旁邊,冷眼看著郁遲。
郁遲蹙著眉看他一會兒,不解道:「你在算命嗎?」
祝野:「……」
【郁遲:吹海風,瑰麗日落,浪漫人間】
【祝野:算命算命,不準不要錢!】
【哈哈哈哈哈哈哈畫面感有了】
【怎麼會這麼好笑,祝野給我站起來,你的霸總包袱呢!(聲嘶力竭)】
他冷嗤一聲:「不懂風情,活該單身。」
陸煙在旁邊老實提醒:「祝哥,你現在也是單身。」
祝野:「。」
祝野冷笑:「你放心,爺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咦】
【非主流雖遲但到】
【「他媽的煩死了這破世界,唯獨愛慘了你」】
【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張圖我笑了半個小時了,真的好好笑】
工作人員看不過去,提醒道:「郁老師,別的組已經開始了。」
郁遲嗯一聲,擋著日光四周巡視一圈。
他們選擇的是三區,一區是於影蘇叢音,二區是陸煙方歌,四區是虞嬈周抑,三組都已經熱火朝天進入狀態,於影這組尚且有點偶像包袱,挖的相對斯文,陸煙那組完全就是熱血燃燒,兩個人在中間劃了條三八線。
陸煙:「決鬥吧,方桑。你我今日,就在此一決勝負!」
方歌:「一決雌雄。」
陸煙:「一辯高下。」
方歌:「一……開始吧。」
陸煙鄭重一點頭,嗷的一聲,撲倒在沙子上,一點形象都不顧,直接懟著大漏勺開始挖。
方歌也不肯退讓,兩個人使出了吃奶的勁頭挖。
而虞嬈這組,虞嬈穿著個張揚妖嬈的紅裙,百無聊賴坐在沙坑邊,周抑一個人悶頭又賣力的挖坑。
虞嬈和郁遲一樣,都是走黑紅路線出來的,她做事風風火火,雖然在娛樂圈,卻懶得勾心鬥角,得罪了不少人,不過她演技了得,選劇本的能力一流,三觀又正,硬是靠著誰也不愛,不爽就硬剛的作風穩住一大批事業粉,其中女性用戶占多數。
現在,她直播間更是一水的「姐姐好美!」「姐姐好漂漂(流口水)」「臭男人不值得,姐姐嫁給我」「男人干點活是應該的,姐姐賺錢都這麼累了,怎麼可以親自動手做這些臟活(叼花)」
和兩邊一比,祝野蹲在地上慢吞吞拿個鏟子一勺一勺撬簡直入不了眼。
郁遲:「……」
他十分淡定:「這是比賽嗎?有明確規定嗎?能退賽嗎?」
工作人員:「明確規定倒是沒有,但是退賽是不被允許的。」
郁遲:「所以,有規定一定要和他一組嗎?我單獨一個人挖應該不犯規吧?」
工作人員:「這麼說雖然……但是……他……這個……」
郁遲:「懂了,要積極應賽,不然沒看點。」
工作人員鬆了口氣:「對。」
郁遲笑咪咪的:「所以只要有看點,挖不挖,誰來挖,用什麼挖,甚至是挖誰的,都是無所謂的吧?」
工作人員滿頭大汗:「啊,可、可以這麼說吧。」
郁遲提起一點聲音:「聽見沒?祝少爺。」
祝野正生氣。
郁遲到底是存的什麼心思,當著他的面穿個這麼曖昧的衣服,拉鏈也不好好拉到底,半漏不漏的,也不知道專門給誰看。
他貫徹不配合,不吭聲,不搭理政策:「你誰啊?我只聽我老婆的。」
郁遲聳了聳肩:「你看,他不配合,我也沒辦法。不然我還是去加入蘇姐那組吧?」
祝野耳尖一動。
「蘇姐?」
他皺著眉:「哪個蘇姐?蘇叢音?於影是不行嗎,挖個沙子還要你幫忙?」
隔壁的於影臉一黑。
導演緊急提醒:「限時一個小時,沒有挖完則剩下的食材作廢。」
言外之意,讓郁遲和祝野少動一點歪心思,老老實實挖沙子要緊。
郁遲對節目組的要求還算配合,撿起個玩具小鏟,踢祝野一下:「起不起來?」
祝野墨鏡一戴,又是那個高攀不起冷酷無情的少爺:「都已經離婚了,你不會還自信的覺得我會幫你忙上忙下,老老實實當個家庭主夫吧?我告訴你,沒門。我已經封心鎖愛,水泥封心,再他媽上趕著幫你忙我就是狗。」
「行。」
郁遲也不和他繼續廢話,拿起鏟子打算自己動手。
還沒挖兩下,旁邊煩躁的嘖一聲。
郁遲沒理。
祝野就是這樣,骨子裡有點抖M的傾向還不自知,在床/上尤其如此,好聲好氣說話他不一定會搭理你,但是你全程冷著他,甚至是咬他罵他,他反應比狗還激/烈,主動的恨不得把人摁死在床/上。
等你事後找他麻煩,他又睜著一雙眼,傻憨憨的看著你:「我沒有啊」「誰興奮了?」「老婆你怎麼我都愛」「誰是抖/M啊,我反正不是」。
郁遲面無表情的繼續挖沙。
沒過兩秒,祝野又咳了一下。
郁遲掀了掀眼皮:「你他媽有病?」
祝野被他罵了一句,心裡終於舒坦了。
但這並不代表他已經消氣了。
當然,他更生氣的是——
「你那像是個挖沙子的嗎?哪個挖沙子的人手這麼軟,力氣這麼小?」
郁遲:「?」
祝野氣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一把從他手裡搶過鏟子:「不會幹就別干,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礙眼。」
郁遲:「你厲害,你來挖。」
「挖就挖。」
祝野帶著氣悶頭動了兩下,又覺得不對:「憑什麼你讓我挖我就挖?你是我老婆嗎就這麼指揮我?」
他一抬手就將手裡的玩具小鏟往桶里丟,塑料磕碰清脆一響,連帶著工作人員的心都跟著鐺了一下。
郁遲:「……要麼你挖,要麼我挖,你自己看著辦。」
祝野說:「不對啊,節目組也沒規定非得靠挖吧?」
兩個人對視一眼。
空氣出奇的安靜。
【這是要搞事的節奏嗎?】
【哈哈哈,不會是要直接搶其他人的補給吧?】
【節目組好緊張哈哈哈,之前怎麼沒發現郁遲這麼皮】
【真的,感覺好明顯,在《最後》里,明顯比其他綜藝鬆弛的多】
【大膽一點,祝野在的時候,他明顯活躍了很多好不好】
郁遲和祝野不約而同將視線投向旁邊三個區沙灘上已經挖出來的幾件食材。
於影組:「……」
陸煙組:「……」
兩個組緊張的將物資踹進自己懷裡。
虞嬈組,虞嬈主動笑了笑,抬腳碰了碰周抑的后肩:「郁遲長得好看,送點東西給他?」
周抑沒吭聲,默默將沙坑裡的東西重新埋了進去,態度相當明確——不給。
郁遲沒收住笑,拿過水桶沖祝野說:「算了,你還是老老實實挖吧。」
這會兒祝野什麼也沒說,低頭繼續挖。
不知道是不是節目組故意安排,兩個人挖了半天,才挖出一袋面來。
再看看旁邊兩個組,同樣深度的時候,已經接二連三挖出了兩三樣東西。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三區的難度要更大一點。
祝野毫無形象坐在沙灘上,一直沒吭聲。
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天光黯淡,不遠處的路燈逐個亮起,依舊照不到沙灘的位置。
祝野又挖了一會兒,突然低聲說了一句:「我以前從沒做過這麼累的活。」
郁遲悄悄抻了抻酸痛的后腰,含著笑:「那你今天算是做過了。」
「嗯。」
祝野低頭擦了擦臉上濺起的沙,垂眸不語。
【根據一般綜藝套路,得升華一下了】
【也不是套路吧,看他的樣子就在醞釀感情】
鏡頭推進,落在祝野的臉上。
他沉默著,突然冒出一句:「不行。」
「我們不挖了吧?」
觀眾:【???】
攝像師:???
此話一出,旁邊三個組瞬間緊張地朝祝野投去視線。
祝野:「……」
他納悶:「你們幹嘛用這個眼神看我?我很像土匪?」
郁遲:「自信點,把像字去了。」
祝野避開攝像頭,微微仰頭湊到郁遲的耳邊,順手接過郁遲手裡的工具,不知道在和他說什麼。
此時的光影落在兩人身上,是溫柔美好的。
明亮的黃色光圈印在兩人身上,祝野優渥的側顏展露無遺,半坐在地上時,寬肩窄腰,喉間凸起的弧度與鎖骨連成清晰的弧線。
祝野捂住麥,認真的沖郁遲說:「我包里還有幾千現金,待會兒丟土裡,就假裝是挖出來的。」
兩人一站一坐,郁遲側頭彎著腰靠近他,祝野眨眼時,筆直的睫毛總是掃過他的耳垂。
郁遲抿唇,忍著癢意和他說話:「為什麼不留著之後用?」
祝野邊幫他拍掉褲腿上沾著的泥沙,邊笑話他:「沒辦法,誰叫你腰不行。」
他笑了一下:「才挖多久就腰酸了?還和以前一個樣。」
話一出口,兩個人都愣了。
郁遲呼吸慢了一拍,提醒他:「你能——」
這一側頭,他又撞進祝野滿眼看著他的眼神里。
祝野挑眉笑道:「看著我發什麼呆?還想繼續幹活啊。」
郁遲:「……嗯。」
他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紅了,但是沒有遮掩,將捂住耳朵的手拿下來。
祝野瞥一眼鏡頭:「待會兒我擋著鏡頭把錢丟出來,你就趕緊拿出來,渾水摸魚。」
絲毫沒有注意到郁遲的異常。
郁遲談不上心裡什麼感覺,盯著祝野看了一會兒,抬手將滿手的沙子拍在祝野的臉上,力道沒控制住,啪的一響,被卡在衣服里的麥清晰的放了出來。
祝野表情一凝。
直播間的觀眾都懵了。
【說、說什麼了反應這麼大】
【打人不打臉啊,開玩笑也有點過分了吧?】
【好大的一聲啪】
郁遲下意識想將手收回來,被祝野攥住。
祝野抬眼問他:「你打我幹什麼?」
他的話里沒什麼情緒,可他天生一張冷淡的凶臉,平時對郁遲要麼生氣臉黑要麼總是帶著一點不自覺的笑,看起來遠沒有現在冷淡。
【塑料夫夫《最後一個月》全劇終】
【假夫夫劇本里沒這段吧哈哈哈,看你們怎麼演下去】
兩邊勤勤懇懇挖沙子的都挖不下去了,默默在旁邊吃瓜。
蘇叢音擔憂的看向郁遲。
郁遲沒有將手從他手裡抽出來,反而笑著將沙子重新從他臉上抹下來:「你剛才的樣子有點可愛。」
祝野醞釀的怒意一秒消散的無影無蹤。
【教科書式示範】
【《如何體面的扇你前夫一個大逼兜》】
他站在原地消化了好久,才紅著耳朵對郁遲說:「你今天也挺好看的。」
兩秒后,他又悄悄補充:「你一直都挺好看的。」
郁遲坐在高一點的沙坑上,借著明亮的光去看他的表情。
祝野直勾勾盯著他的臉,誇獎的話說的真心誠意,坦坦蕩蕩,好像很喜歡他。
看了一會兒,他又笑了。
祝野問:「你笑什麼?」
郁遲說:「笑你是個顏控。」
他這麼說,祝野不但不生氣,還沾沾自喜。
「是啊,我喜歡的每個人都長得特別好看,你是最好看的一個。」
「哦。」郁遲問:「你一共喜歡了幾個人?」
【死亡問題】
【前方大坑,請注意避讓】
祝野攤開手,併攏三指,指向郁遲,比了個橫向的「二」。
郁遲:「?」
郁遲:「兩個?」
祝野比出的兩根手指分開又併攏的碰了碰。
他慢悠悠的解釋:「一個是沒畢業的你,一個是畢業了的你。」
郁遲:「有區別嗎?」
「氣質不同啊,但大體還是一樣的。」
祝野視線的遠方,是浪花疊著浪花,沉在翻湧海水裡破碎的明月。
「白月光啊白月光,看得到,摸得著,就是抓不住。」
郁遲沒聽懂,還想問的更明白一點,祝野先繞開了話題:「挖沙子挖沙子,再不挖罰你跟著我挨餓。」
祝野挖了兩下,又說:「你想畫嗎?」
郁遲:「畫什麼?」
祝野抬起臉:「你要是喜歡,可以再畫兩筆。」
不等郁遲發話,他主動歪著頭將臉湊過來:「湊個老虎唄?」
他臉上的沙子沒有抹乾凈,但是髒兮兮的臉反而襯的他五官卓越,氣質明亮。
他笑起來,原先帥氣但缺乏記憶點的五官突然生動起來,俊美到一種攝魂奪魄的地步,深情溫暖的讓人忍不住融化在他的目光里。
彈幕都看愣了,足足三秒沒有任何評論。
【好帥好帥好帥好帥,我瘋狂舔屏!】
【突然get到了祝野這張臉,嗚嗚嗚,他笑起來好陽光好溫暖好帥(語無論次)】
【我之前還以為祝野是冷酷狠厲型長相,原來笑起來這麼好看!】
【突然理解周幽王了】
郁遲抬手拍開他的臉,無情拒絕:「不畫。」
他頓了頓:「醜死了。」
說這話時,他低頭挖沙子,可是嘴角上揚,明明就在笑。
沒等他反應,祝野直接跳過來將他手裡的工具搶走。
郁遲感覺自己的手從祝野手掌滑過,兩人的指尖一觸即分。
溫暖的熱度裹在他的指尖,停留了幾秒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