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姜若嫤的腦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間衛臨麒好像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麼。
「最近衙門事多,我會歇在衙門。」
姜若嫤的密長的眼睫動了動,一條結實的鐵臂橫了過來,將她嬌小的身子攬入了懷裡。
周身的氣息,她太熟悉了。
這是衛臨麒的氣息。
姜若嫤的腦海里浮現今天早上她和衛臨麒用早膳時的場景,當時衛臨麒要去南州接洛明玖,她激動之下對衛臨麒說了要和他和離的話語。
誰成想衛臨麒聽見她的話語,仍然無動於衷地堅持要去南州,還說就當沒有聽見她今天的話語。
衛臨麒怎麼能夠對她如此冷酷?
他都要迎娶洛明玖做平妻了,她這個盡心儘力伺候了他這麼多年的妻子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
衛臨麒離府後,她越想越氣,最後縮在貴妃榻上睡著了。
衛臨麒這是回來了?
感受著身後屬於衛臨麒的溫度,姜若嫤難得動了怒。她對他提出了和離之事,他無動於衷便罷了,居然完全沒有將今天早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姜若嫤的長密的眼睫劇烈的動了動,睜開了厚重的眼皮。
姜若嫤將衛臨麒放在她身上的手臂挪開,側身看向躺在她身側的男人。
屋內光線昏暗,卻依稀能夠看見衛臨麒出眾的五官,高挺的鼻樑,哪怕在睡夢中也能夠感受到男人的疏離和淡漠。
姜若嫤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人,微微怔了一瞬,可是很快心中的怒意竄了上來,她屈起修長白皙的玉腿,泛著粉的小腳狠狠在衛臨麒身上踹了一腳。
姜若嫤隨父兄學過一些花架子,力氣比一般閨閣女子要大許多,再加上衛臨麒在睡夢中對姜若嫤沒有防備。
「咣當」一聲,衛臨麒居然被姜若嫤踹下了床榻。
「……」
屋內的動靜自然驚到了外面守夜的下人,秋扇和丫鬟春怡快步走了進來,用火摺子將屋內的蠟燭點燃。
隨著屋內的光線變得亮堂,姜若嫤也更加清晰的看清了屋內的場景。
衛臨麒好歹是習武之人,秋扇和春怡進來時,他便從地上站了起來,劍眉星目,身姿挺拔,除了身上衣裳上沾的灰塵讓他看起來有些許的狼狽。
衛臨麒的左邊是一張名貴的檀木桌子,桌子的四腿雕有精美的雲紋圖案。
姜若嫤的目光在那檀木桌子上凝了一瞬,心中有些奇怪。她記得菀姐兒不小心在這檀木桌子上磕傷后,衛臨麒便讓下人將這檀木桌子從她和他的屋子裡挪走了,這張檀木桌子怎麼會又出現在她和衛臨麒的屋子裡?
「世子夫人怎麼能夠將世子踹下床榻?世子可有受傷?可要奴婢去請大夫?」
春怡看見衛臨麒身上的灰塵,焦急地走到衛臨麒的身邊。
聽見春怡的聲音,姜若嫤的視線終於從檀木桌子上收了回來。
不僅是屋內的檀木桌子不對勁,屋內的人和物皆不對勁。春怡是隨她嫁來靖南侯府的,可是春怡犯了錯,早已經被她攆出了府,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靖南侯府?
姜若嫤抿了抿唇,將視線落在屋內的衛臨麒身上。
靖南侯和永樂長公主皆是出了名的好相貌,衛臨麒更是極好的繼承父母的優點,面容俊美,芝蘭玉樹,引得無數女子傾心。
眼下衛臨麒雖然依然十分俊美,卻比她今天早上見到的男人要年輕一些。
春怡剛剛喚衛臨麒『世子』?
衛臨麒的父親死後,衛臨麒便成為了新的靖南侯。下人又怎麼會還用『世子』稱呼衛臨麒?
姜若嫤的心砰砰得跳得厲害,在衛臨麒的審視的目光中,她白著一張臉走下床榻,朝不遠處的梳妝台走去。
銅鏡里照出她如花似玉的臉,膚白勝雪,一看便是令人心動的大美人,這會兒因為心神不寧,臉蛋有些不正常的白。
和衛臨麒一樣,銅鏡里的她也比今天早上的她要年輕一些。
「嘩啦」,姜若嫤不小心碰掉了梳妝台上的胭脂,嫣紅的胭脂從盒子里灑出來,落在了地上。
春怡「哎呀」一聲,說道:「世子夫人怎麼還將胭脂盒給碰掉了,世子在衙門有許多事情許多處理,今天如果睡不好,明天可如何處理差事?」
姜若嫤的腦子裡亂糟糟的,春怡夾槍帶棒的一些話語更是讓她心生煩躁,她看向屋內的衛臨麒,說道:「侯,夫君身上的衣裳髒了,夫君可要去換一身?」
她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似乎回到了幾年前。現在她急切地需要冷靜一下。
衛臨麒看著頻頻失態的姜若嫤,到底沒有追究她將他踹下床榻的事情,他抬腳去了旁邊的耳房。
見狀,春怡主動給衛臨麒拿了一套乾淨的衣服,隨衛臨麒去了旁邊的耳房。
衛臨麒和春怡一離開,姜若嫤彷彿被抽去了所有力氣,雙腿發軟的在檀木桌子旁坐下。
「世子夫人怎麼了?」秋扇見姜若嫤如此這般,擔憂地看著姜若嫤。
和春怡不同,春怡剛才都在關心被姜若嫤踹下床榻的衛臨麒,她卻是在擔心姜若嫤。
姜若嫤沒有回答秋扇,她拿起桌上的茶盞,飲了好幾口涼茶。
涼茶下肚,姜若嫤的混沌的眼眸恢復了幾分清明。
是夢嗎?她和衛臨麒明明今天早上還在因為洛明玖談和離的事情,現在她周圍的場景卻都變了。
衛臨麒很快就換好衣裳回來了,他的身上穿著雪白的寢衣,身姿挺拔。
春怡的口中還在念叨要給衛臨麒請大夫的話語,卻被衛臨麒冷聲讓其退下了。
秋扇見衛臨麒回來,將屋內的蠟燭熄滅了,退下了。
姜若嫤和衛臨麒重新躺回床榻上,她感受著身旁屬於衛臨麒的氣息,難得衛臨麒沒有提到剛才她失態將他踢下床榻上的事情。
姜若嫤暗暗鬆了一口氣,她重生回了幾年前這件事情太玄幻了,她還無法接受這件事情,實在是沒有精力對衛臨麒解釋剛才的事情。
姜若嫤的心中亂糟糟的,閉上了眼睛。興許眼前的一切是她的幻覺,等她明日醒來,她便能夠回到現實中了。
……
「世子夫人……」
秋扇輕輕推了推床榻上的姜若嫤,在姜若嫤的耳邊小聲喚道。
姜若嫤睜開眼睛,看見的便是在她的記憶里要年輕一些的秋扇。她下意識的打量了幾眼屋內的布置,屋內的布置和昨天夜裡她將衛臨麒踹下床榻時一樣。
昨天夜裡的一切不是夢,她真的回到了幾年前。
姜若嫤瞥見身旁空了的位置,說道:「世子起來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她嫁給衛臨麒這些年,每日衛臨麒醒來的時候,她都會親自伺候衛臨麒穿衣。
秋扇恭敬說道:「世子在外頭,在等世子夫人用早膳。」
雖然衛臨麒起來的時候,特意沒有吵醒姜若嫤,顯然是想讓姜若嫤多睡一會兒。但是秋扇知道姜若嫤的脾氣,如果姜若嫤醒來知道衛臨麒在等她,心中肯定會自責,她這才大著膽子喊醒了姜若嫤。
姜若嫤按了按眉心,沒有再說什麼。
等姜若嫤洗漱完畢,去外間的時候,便看見衛臨麒身邊的小廝剛剛給衛臨麒抹完葯。
昨天姜若嫤將衛臨麒踹下床榻,衛臨麒的胳膊在地上擦傷了一小塊。
姜若嫤安靜的走到衛臨麒的面前,說道:「妾身昨日失態了,傷了世子。」
雖然剛才她沒有看清衛臨麒手臂上的傷,但是顯然衛臨麒手臂上的傷比她在男人背上的撓一下要重多了。
衛臨麒不在意的將手臂放在桌子上,說道:「你昨天夜裡夢魘了?」
姜若嫤本來還在想著該如何解釋昨天夜裡將衛臨麒踹下床榻的事情,聽見衛臨麒的話語,順水推舟道:「妾身昨晚做了噩夢,神志不清,沒有意識到躺在妾身的身邊的人是世子,這才誤傷了世子,還請世子恕罪。」
衛臨麒審視的眼眸從姜若嫤的臉上劃過,沒有說話。
習武之人向來敏感,昨夜姜若嫤醒的時候,他已經有了意識。只是他對姜若嫤毫無防備之心,才會被姜若嫤突如其來的動作踹下床榻。
他能夠感覺到姜若嫤踹他的時候意識是清醒的,根本不像姜若嫤說的沒有意識到躺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姜若嫤此時在對他撒謊。
只是姜若嫤向來全心全意依賴他,她為什麼要對他撒謊?
衛臨麒想到昨天夜裡姜若嫤失態的舉動和略蒼白的臉色,他的手抬起,想觸碰姜若嫤。
見到衛臨麒的動作,姜若嫤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衛臨麒的手。
姜若嫤這是嫌棄他?
衛臨麒的抬手的動作一頓,腦海里浮現昨晚姜若嫤怨氣極大踹他下床榻的舉動,眉宇間浮現幾分不悅。
他昨晚才對姜若嫤說了他最近會歇在衙門的事情,姜若嫤又是故意踹的他,便只能夠是因為對他不回府的事情不滿了。
姜若嫤向來喜歡黏著他,從前未成婚時,姜若嫤便總是找各種理由來見他。只是他歇在衙門是有正經事情需要處理,姜若嫤卻因此鬧脾氣,未免太任性和不穩重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