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如果你是在為你之前遷怒於我身上而道歉的話，那麼我原諒你啦！不過，」久久雙眸微眯，露出了一抹淡淡笑容，她說，「你並不盲信於神明的權威這一點，我還是很高興的。我想，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說不定也會有犯錯的時候呢！」

水並不是很能夠理解久久所說這後半句話的涵義是什麼，可不管怎麼樣，得到久久原諒的她還是鬆了一口氣。

「哇！金，你快來看呀~」

二樓的樓梯見突然傳來了淺的驚呼，瞬間將一樓逐漸有些古怪的氛圍打破，所有人都下意識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見淺趴在木製隔窗前緊盯著窗外一臉驚奇。

聽到動靜，小跑著來到淺旁邊的金一臉好奇，在小夥伴的招呼下也湊到了窗邊，隨即被黃昏夕陽西下的震撼所吸引。

「哇！好好看！」金整個人貼在了隔窗之上，也跟著不住讚歎。

他們所處的樹屋位於這棵聳入雲端的中間偏上位置，因著周圍的樹木皆未有其高，可謂是一覽眾山小，隱約能看見遠處的山巒層層疊疊；眩目的日光暈染雲層將天邊燒得火紅，又給這一副水墨山水添了幾分艷麗。

淺和金年紀還小，並不能夠很準確地說出此時此刻面對這種風景的感受是什麼，但有一點，她們非常的清楚，她們喜歡這樣的景色。

「我可以讓它變得更好看哦~你們想看嗎？」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金和淺身邊的久久輕輕問詢著。

金和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對著久久點了點頭，異口同聲地說道：「想！」

久久輕笑一聲，手裡縈繞著淡淡的綠色光點也隨著她的手指舞動緩緩四散開來，從隔窗的間隙飄了出去，以一種看似慢實際極快的速度籠罩在了這棵巨樹周圍。

瑩瑩綠色的光點在陽光的折射下，彷彿散落於空氣之中的寶石一樣剔透動人，給這彷彿來源於夢幻之地的樹屋更加了幾分迷離。

微風吹拂著纏繞於樹間的藤蔓，使其微微晃動，那開於藤蔓間的淡藍色花朵彷彿鈴鐺一般，因此發出了清脆悅耳的叮噹聲，彷彿清泉流淌又好似清脆婉轉的鳥鳴。

事實上，還真有被此樹那與西牛賀洲這塊土地截然不同的豐沛生命力吸引而來的鳥雀異獸，這些鳥雀異獸雖並未生出靈智，卻也本能親近著將手探出隔窗的久久。

看著那顫巍巍站在了久久白皙指尖的小小團雀，金和淺心裡別提多羨慕，紛紛伸出手，也要嘗試吸引，奈何怎麼也無法做到如久久那般引來團雀。

久久見狀，輕輕將隔窗打開一個小小的間隙，驅使著一兩隻小團雀落於窗邊，並對身旁這兩隻望眼欲穿的小崽子說道：「既然邀請了新朋友來家裡玩，那你們可要好好的招待它們哦~」

「知道了，納西妲大人！」金點點頭，隨後再一次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了眼前的小團雀身上。

看金和淺注意力被兩隻小雀奪走，完全注意不到身旁的久久，溪微微嘆息，隨即來到久久的身旁，向其請罪。

「納西妲大人，請原諒金和淺的失禮……」鄭重其事的垂眸行一禮，溪恭敬向久久說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卻被久久制止。

納西妲淺笑著說道：「不會哦~我倒覺得，金和淺這樣的天真浪漫很不錯，該怎麼說呢？這大概就是身為幼崽的特殊待遇吧！所以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你也不用擔心，我會因此生氣哦~」

看著笑容慈祥和藹的久久，溪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該怎麼說呢？

這樣本該出現在老者身上的神情，由模樣也不過是個稚童的久久呈現出來，果然看起來好怪啊！

默默將心裡大不敬的想法按壓下去，溪決定轉移話題，詢問久久接下來他們該做何打算。

溪說：「納西妲大人，庇佑著水所在部落的那位「神明」恐怕不會這樣善罷甘休，我們是否應該提前做好萬全的準備，以應對即將到來的戰鬥？」

聽溪這樣說，樂也變得熱血沸騰起來，連忙上前向久久推舉自己。

樂單膝跪在地上，虔誠地看著久久：「納西妲大人，雖然這麼說有自誇的嫌疑，但我樂在我們部落的時候，可也是一位強壯的戰士！請您允許我替您上戰場，為您帶回勝利的榮耀！」

就連站在一旁的水也像是明白了樂所說的話一樣，緊接著樂後邊說道：「我也會加油的，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是，我會努力想出那個騙子神明有什麼弱點，來輔助大家獲得勝利！」

看著大家如此鬥志昂揚的模樣，久久哭笑不得，慢悠悠的向大家解釋說明：「不用那麼緊張，現在還沒到你們出手的時候呢！更何況，成為你們的神明，我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你們的身後呀！」

「可是……」樂聽久久這樣說，連忙開口想要在一次勸說久久。

久久再次打斷了樂的未盡之語，她趕在其他人想要再次開口勸說之時，轉移話題道：「溪和樂，你們和水的語言並不互通對吧？

「咱們以後可都是須彌人，不能相互溝通交流可不行，不如我教你們須彌通用語好了。

「這樣，哪怕我不在你們的身邊，你們也能夠很自由的交流，不必寄託於我的反應，來判斷對方所說的是什麼。」

這個提議，讓水有些遲疑。

學習……新的語言嗎？

反觀溪卻痛快地垂下了自己的頭顱，緩緩行一禮並說道：「納西妲大人，讚美您的仁慈。」

樂看溪連猶豫都不曾猶豫便立刻同意了下來，頓時感覺自己輸了一籌，連忙也學著溪行一禮：「納西妲大人，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學，並且也監督他們好好學！」

看樂和溪這麼痛快答應，久久心裡微微鬆了一口氣，心說：這新手村裡撿來的孩子們果然還是更加信任自己。

很快，久久將自己的視線轉移到了水的身上並柔聲詢問道：「水，你在猶豫什麼呢？或許可以說出來，我們試著商量商量，總比你一個人們在心裡要強得多。」

她的聲音很輕柔，生怕自己一個重音嚇到了明顯有些猶豫的水。

水卻搖搖頭，眼中帶著些許遲疑開口問道：「大人，您所在的部落名為『須彌』嗎？我想知道這是不是和西方教有關係……」

聽見這話的久久挑了挑眉，眼中閃爍著些許神異的光芒。

她問道：「你知道西方教？」

要知道，如今巫族與妖族氣運強大，三清也好，西方二聖也罷，壓根就沒有把式微的人族放在眼裡。

更甚至於，他們壓根兒就不會將人族作為首選的傳.教目標。

由此也可見，人族在現如今的洪荒地位有多麼底下。

而現在，她卻從水這個除了體質特殊之外，並無甚特別跟腳的普通人嘴裡聽到了西方教，怎麼能讓久久不起好奇呢？

難道說，居於西牛賀洲的西方二聖另闢蹊徑，早在三清都沒有注意到人族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的向人族傳播西方教義了？

並不知道久久在這短短時間內想了很多的水沉默下來，她似乎還在猶豫是否要向久久坦白。

明明已經決定了要信任久久，明明認為對方是可以相信的……可是，水又不可否認的恐慌，若是久久也知道了會不會改變主意，覺得還是將她祭神最划算？

想到曾經的奇遇，又想到自己興緻勃勃將這件事情告訴給父母后，一切的一切都變得完全不受控制，水害怕了，害怕曾經的一切再次上演，害怕自己再次掉入圍剿之中。

她感覺自己這心態並不對勁，嘴張了又張，可到底還是邁不過那道坎兒。

看著水一副快要被急哭了的模樣，久久悠悠嘆息。

久久雖然的確好奇水究竟是從何得知西方教的存在，也好奇為什麼只是希望水重新學一種語言會令她如此糾結，但是看著水這樣糾結的模樣，久久到底還是不忍心為難這麼一個小孩。

她悠悠嘆息，努力踮起腳，伸手去觸摸悲傷到彷彿下一秒就要哭泣一樣的水。

沒辦法，哪怕已經糾結到忍不住垂下頭來，水的身高仍然要比久久高上許多。

久久費力地輕輕撫摸了下水的腦袋，緩緩說道：「沒關係哦，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不說的。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我並不會強迫你說出你並不想說的事情，不要難過了好嗎？」

「對不起……大人，實在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原本只是糾結的水聽見久久這平靜的嗓音，卻反而被觸及了心裡的某一個點，沒忍住流下了眼淚。

久久看自己安慰人還反把人弄哭了，她心裡只感覺整個人都麻了，更忍不住在心裡猛戳系統，問問搞事系統現在該怎麼辦。

「統統，救命！我好像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呀！她怎麼一下子就哭了？完蛋，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人！江湖救急啊，統統！」

久久內心的小人一臉驚恐，慌張的從這頭跑到了那頭。

【哎呀，宿主你不行啊！這種情況不是只需要拿出一塊手帕幫忙擦拭眼淚就好了嗎？我看了那麼多的偶像劇，他們都是這麼演的！】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搞事系統撇了一眼水，隨即信誓旦旦地對久久道。

「這樣真的可以嗎？用手帕替人擦拭眼淚什麼的，我沒做過呀！真的有用嗎？」總覺得搞事系統這話說得有些不太靠譜的久久在心裡默默吐槽。

【吶，主意我跟你說了，你用不用那就是你的事了。不過你不用的話，下一次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就別來找我了。】搞事系統哼哼。

「好嘛，我信你還不行嗎？」久久在心裡嘟嘟囔囔。

隨後，她還真就按照搞事系統所說，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綉有淡綠色四葉印的手帕。